钱二叔想着自己的老婆钱二婶那张脸,那张埋汰人的嘴巴子,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了。
刘兰花坐在病床上,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她不知道钱二叔心里想着钱二婶有没有对自己的孩子也会说想之内的话。
“大哥,你是好人,不要再寻不开心,向我这样的人,才是真的不如你,我们就不说不开心的事吧。”
“好,不说不开心……心了。你明天也回家了……吗?”
“大哥,后天回去,医生让回家休养。”
“也好,在医院里住着也不是个滋味……味。回家过年了……了,和孩子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起,凡事往好了地方想……想,你想开心点……他就能开心……点,真的,我就是这样安慰自己……己的。”
“谢谢大哥关心,我不会再自找不开心了。”
刘兰花对钱二叔说。
可是,生活及其他不是刘兰花自己能够随便控制的,它总是有着未知的变数等着她。也许前一秒钟她还在和钱二叔一起谈心,聊家长里短,后一秒钟也会有变裂的可能。
“好,我走了……了,王大姐怎么还没来……来,你早饭吃没……没有?我给你去买点吃的……的。”
钱二叔的拧巴,钱二叔的心同时也是细腻的。也许就是这平常再平常不过的话,带给刘兰花内心的触动是温暖的。除了爸妈对自己有过这样的关心,除了王大姐和张奶奶对自己这样的呵护过,也就是眼前这个憨实拧巴的男人了。
她的男人亮亮,什么时候问过自己,饿了没有?饭吃了没?他和她在一起最好的时光,也就是说那么一句:“花,我爱你,我喜欢你,你长得太美了,我是有多么的爱你,花,你知道吗?”
他们俩的爱情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他们的爱情是用大嘴巴子挂在嘴边,经不起诱惑,嚼起来没味。爱情除了挂在嘴上的浪漫,经不起生活的打磨,到最后,还是以惨痛的失败告终。
刘兰花明白了,但是,她明白的太晚,因为接下来她还要接受这样的现实。回家并不能代表幸福,回家只不过是自己永远无法逃避的人生。那样的家,没有半点生活气息,没有半点生活温度。
她的男人亮亮,始终如一的坚持自己那条歪理想,自从心里盘算着大曼子那个女人的钱,能否到自己的口袋里,亮亮真的费了一番心思。
晚上搂着大曼子,听大曼子呼噜声盖过自己的耳膜,亮亮就开始心烦,他要拿着钱离开这个窝囊地方,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挣大钱,挣一笔大钱让刘兰花瞧瞧,他亮亮也是有本事的男人。亮亮心里这么想着,眼里就时时刻刻留意大曼子的一举一动,看这个女人到底把钱藏在哪儿。
大曼子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和一头狼搅和在一起,这头狼嘴巴甜似蜜,心里却歹毒,他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的钱袋子。
新年的到来,让大曼子这个女人又发了一笔大财,来她的小杂货铺里买东西的乡邻们络绎不绝,就凭卖酱油,和咸盐,都会比平日里要多挣几倍的钱,想想就幸福。晚上累了,还有男人亮亮陪着自己度过孤独寂寞的夜。谁说她大曼子不幸福,她活得比谁都潇洒,比谁都现实。
白天,很快就过去了,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天黑。亮亮白日里养足了精神,晚上就开始瞄着大曼子藏钱的地方。当那些个怀揣着发财的梦想,怀揣着靠赌博发家致富的男人们,在一阵长嘘短叹声中结束一天的赌徒生涯,就是大曼子关起店门,真正休息的时间。
“走了,大曼子,哥明天还来。”
村民贾对想着要和大曼子打个招呼离开比较合适,他除了想赌博发家,心里还惦记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应该是孤独寂寞的。关键是这个女人不愁吃不愁穿,能挣钱,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让自己过上小康生活,她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里面装满了花花票子。
“走吧,走吧,都回家歇着去吧,都累了一天的,赶紧的,明天再来吧,再豪爽一把啊。”
“走了,明天再来,大曼子,大票子。”贾对和一帮哥们背地里都叫大曼子为大票子。
“走好,不送了。”
大曼子送走贾对,再送走一帮混蛋男人,插上门栓,开始坐在柜台里数着累积一天的钞票。零零总总一共有六十多元钱,抛掉本钱,自己今天又赚了三十多块钱,有了这些钱,她就不用担心自己老了以后怎么过生活,有了这笔钱,她大曼子就始终活在别人的羡慕嫉妒里。
就在大曼子这个女人沉浸在钱的幸福憧憬里,靠近杂货铺门口,有双眼睛此刻正盯着那笔钱,他两只眼睛冒着绿光,在黑暗里阴森而恐怖。这头狼终于背信弃义,对眼前这个女人,供自己吃喝玩乐的女人,起了贪念。
大曼子还沉浸在幸福里,对于钱的欲望,她永远大过于对人的情感。眼前的亮亮只不过是自己的消遣品,使她孤寂的生活里,多了一滴浪花而已。她有时候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幸福,她那个死鬼无论到哪里去鬼混,她也从不伤心落泪。
大曼子起开身来到厨房里,她手里拿着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来到锅灶台底下,从靠近里面的锅灶里,拿出一个瓦罐,然后再把手里的钱放进瓦罐里,盖上盖子,重新把瓦罐藏进锅灶台里面。
干完这些,这个女人坐在锅灶台底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冬天的夜冷吗?大曼子感觉不到,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要有钱赚,只要每天都能数着钞票过日子,其他的困难,她可以克服。
一直躲在暗处的亮亮他那双眼睛,始终盯着大曼子的钱罐子,他发现了大曼子藏钱的地方,心里一阵窃喜,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找到能让自己继续活着的意义了。
亮亮以最快的速度与激情躺进被窝里,等着大曼子这个女人的到来,他要给她一个激情的拥抱,让她彻底对他放松警惕,让她明白他的心里是想着她的,他能给她温存和体贴。让她再一次想着自己的温柔,明天,明天他就要离开她,离开这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重新找寻新的生活。
亮亮,嘴里想着大曼子这个女人,心里想着刘兰花美丽又哀怨的眼神,她那份楚楚动人的模样,还是让他难以割舍。
张妈的话,始终在压迫着亮亮的神经,他想着逃离,只要逃离去另一个地方挣够了钱再回家。回家把钱往刘兰花的面前这么一甩:“看看,你不是小瞧我么?这就是钱,我自己挣的钱,够你用,够你可着劲的折腾了。”
拿万花筒看世界,世界是美丽的,世界是否如亮亮眼里憧憬的那样美好呢?
大曼子离开锅灶台,来到房间,准备睡觉,忙活了一天,还真的有点儿困了。看着躺在床上睡大觉的亮亮,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如果能够脚踏实地一些,就真的完美无缺了。可是,话说回来,这个男人真的完美无缺,还是她大曼子的菜么?
这么一想,大曼子也就释怀了,能够挣钱养活自己,又有人在她孤寂的时候给她带来心情的愉悦,这就够了,她的人生也是完美无缺了。
大曼子脱掉厚厚的棉袄棉裤,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溜进亮亮的怀里,让自己累了一天的身子得以舒缓。
亮亮假装打了一个哈欠,松松懒腰,说:“都走了吗?”
“都走了,歇夜了。”
“都走了,才想到我,是吗?你这个小坏坏。”
“想你,不想你想谁呢?我不得挣钱养活自己,养活你么?”
亮亮一听到大曼子说挣钱养活他的话,就不乐意了,刘兰花就这么埋汰过他,他好歹也是个男人,男人是有尊严的,男人的尊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亮亮憋着一肚子气,他现在还不能和这个女人动怒,他就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她,这个女人和刘兰花比,还是相差那么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