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花踏上回家的路,钱二叔已经在工地小屋里准备候二哥的饭菜,他想要逃避眼前的一切,包括和刘兰花说一声再见。他要让这一切都是一个梦,是梦终究会醒,他不愿意让自己再次陷入和刘兰花的痛苦纠结之中。因为他实在负担不起这样的沉重。
钱二叔不是一个高大尚的人,他只是个比普通人还要普通的人,他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男性荷尔蒙的爆棚让他在梦里与刘兰花的亲吻,使他一度神魂颠倒,沉溺其中,而无法自拔。
那样的痛苦让钱二叔苦不堪言,他懂得那种揪心的纠结折磨自己,终究不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当他真正被刘兰花拥抱的时候,他心里想着的却是要如何逃避,逃避刘兰花对他的感情。
当钱二叔躺在病床上,仔细的捋过他对刘兰花的情感,是爱情?亦或是短暂的温柔。他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可是,自己的闺女钱芙蓉那张不会笑的脸,又总是在他的面前出现,让他感觉到羞愧。
钱二叔就是钱二叔,这个可怜的有点儿拧巴的男人,被自己的情感折磨得失去了土疙瘩地的纯粹。
刘兰花回到自己的家里,见满屋子混乱不堪。桌子,椅子,凳子,倒在地上,锅灶间锅碗瓢盆脏兮兮的,胡乱丢弃在锅灶间。里屋间的大雕花木制床上堆满了各种物件,两个大木头箱子里的衣服全洒落在地上,卧室狼藉一片。
“花,你看看,这还是个家吗?这个混蛋把家糟践成什么样子。花,不收拾了,回张妈家,张妈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身子弱,还是不要受累的好。等我回家告诉我家死鬼男人,就过来替你收拾妥当,你就在张妈家歇着吧。”
“姐,你也看见了,这个家早就不是家了。”
刘兰花和王大姐一声叹息。
刘兰花再也无力收拾这一盘散沙,她累了,她想要休息。
两个人随即出门,王大姐关好大门,把大门锁好,和刘兰花来到张妈家。两个孩子早就已经想着她们的妈妈今天回家,想让她们的妈妈给她们一个爱的拥抱。
“妈妈,妈妈。”两个孩子扑进刘兰花的怀里,刘兰花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不让自己哭泣。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在孩子们的面前,母亲必须是坚强的,母亲必须是伟大的,母亲不能柔弱,母亲要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天,给她们一个安稳幸福温暖的家,给她们一个天真快乐的童年。
可是,这些对于别人家的孩子来说,是及其简单的给予。而对于刘兰花的孩子,却是极度的奢侈。
刘兰花紧紧抱住两个孩子,蓓蓓开始哭泣,泪水打湿了刘兰花的衣襟。妹妹却安静的出奇,她把刘兰花拉进张妈家的卧室,然后再指着桌子上的奖状说:“妈妈,这是我和姐姐得的奖状,漂亮吧!”
“漂亮,妹妹真的很乖,妈妈爱你们。”刘兰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任泪水无声的滑落,对于两个孩子,她亏欠的太多,对于自己,她迷失的太多,对于爱她的张妈和王大姐她无以回报,对于远在另一个城市的父母,她无颜面对。
生活及其他有着太多太多的心酸和无奈,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让人滤清这其中的道道,条条路上都充满了荆棘,泥泞,沼泽。稍有不慎,整个人就陷进去了,生活及其他就是这样走不出来的痛苦和忧伤。
刘兰花拥抱着两个孩子,似乎借助两个孩子给她的一点力量,支撑起她柔弱的脊梁。
张妈走过来,拉起刘兰花的手,把她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张妈用她那双粗糙的手温暖着刘兰花冷寂的心房。
“张妈,谢谢您!”刘兰花的谢谢又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傻孩子,回家就好,我们不哭,两个孩子还看着呢。”
张妈替刘兰花擦去泪水,王大姐过来搀扶着刘兰花来到张妈家的堂屋。
“花,你的身子骨还柔弱,经不起折腾,你先烤烤火,吃过晚饭,就躺在床上睡觉休息,千万不要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王大姐叮嘱刘兰花,她不能直视刘兰花的哭泣。
刘兰花点点头,在这个时候,她就是一个需要被宠溺的小孩,她需要爱的呵护,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疲惫不堪的心得以慰籍。
两个孩子也坐进火桶里烤火,蓓蓓紧握着妈妈的手,给妈妈讲在学校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妹妹靠在妈妈的怀里,手里翻着一本早就看过N遍的小人书。一切仿佛都静默在家的温馨和幸福里,仿佛所有的痛苦和不辛都不曾发生过。
王大姐和刘兰花交代了两句,和张妈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张妈家,回自己的家去了。
张妈已经做好晚饭,等着刘兰花回家。
张妈将煲好的一锅老母鸡烫,给刘兰花补补身子,这孩子还年轻,身体不能就这样子垮了。又炒了两个自家种的小菜,一并端到饭桌上。
“蓓蓓,妹妹,我们和妈妈一起吃饭,高兴吗?”
张妈故意逗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太听话懂事。比张妈家的两个小子小时候懂事多了,那两个小子小时候天天干架。在家吵闹,出门和别人家的孩子干仗。因为看不惯刘兰花那个混蛋男人亮亮小时候的飞扬跋扈,几个小孩子没少打仗。
今天想来,张妈的心隐隐作痛。都说小树苗从小育,刘兰花的男人亮亮要是从小育好苗,绝对不会长成象家门口那棵歪脖子树。
张妈不想在饭桌上唉声叹气,这一切也许就是命中注定,是刘兰花命中一劫,也是刘兰花逃不过的宿命。
张妈拿碗给刘兰花盛满一碗鸡汤,硬逼着刘兰花把鸡汤喝进肚子里。两个孩子一人一个鸡腿,这一顿饭吃的是幸福和着刘兰花心酸的泪。
刘兰花的男人亮亮和程姓兄弟一边喝着小烧,一边吃着花生米,好像是多年未曾见面的友人。两个人越聊越投机,从天文地理谈到最近的发财路子,谈国家正处在改革开放新时代,如果不懂得钻营,靠那点土地种点庄稼过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幸福生活呢?
现在有盼头了,人挪活树挪死。来大上海就是来对了,以后发财两兄弟一起发。
胡咧咧那么久,一瓶小烧酒早就被两个人喝得精光。意犹未尽,两个人又促膝长谈到后半夜,程姓兄弟才留恋不舍的离开亮亮的房间。
“拜拜!”程姓兄弟临走之际,还不忘和亮亮来一句拜拜,以显示自己的学问,好让亮亮信服。
亮亮其实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傻瓜,你说两个互不相识的人,第一次遇见,就把自己的家家口口,祖宗十八代扒拉个精光,透了个底朝天,临了,亮亮还把姓程的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懂“拜拜”是什么意思的亮亮,忙不迭的回应着:
“好的,好的。”
才恋恋不舍的关上门,躺在单人床上,准备睡大觉。
今天是亮亮感觉最开心的一天,开心痛快就是幸福。亮亮觉得姓程的兄弟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知己,贵人。遇上他是他的福气,啊!幸福的生活,幸福的钞票正在向他招手。带着对发财的梦与渴望,亮亮进入了梦乡。
程姓兄弟离开亮亮的房间,开始盘算着怎样把这个脑残的亮亮口袋里的钞票据为己有,而费心费神的张罗着,揣想着自己的心思。
“兄弟,你对人没有一丝一毫的设防之心,你怎么就那么可爱呢!啊!兄弟我真的太爱死你了。”程姓兄弟开始慰叹!
今天晚上是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就可以不停的邀约,只有这样,他和他混得就好比是穿一条裤子的亲兄难弟,所谓的兄弟他的钱袋子不就是自己的百宝箱么?自个想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了。
实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被贼惦记,亮亮是遇到贼偷中的高高手了。
“小意思,我要把你玩的找不到北。”
程姓兄弟为自己的精彩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