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房里,馆长一边给张英杰检查伤势,一边忍不住询问道:
“英杰,你又见到那个大仙人了吧?”
“这回也是他放你回来的吧?”
张英杰一听,便深感惊讶道:
“馆长你真厉害,一猜就猜到了!”
馆长则有些故作惊喜道:
“看来那个仙人对你还真是不错!”
忽然,张英杰转过身来,对他认真道:
“馆长,英杰正有一事想向您禀报呢……”
见其面色肃然,馆长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地继续检查,直接道:
“你身体确实并无大碍,无需担心了。”
“有什么事咱们到我书房再细说……”
俩人到了更隐秘的书房,馆长先确认没有隔墙之耳,再关好门窗后,才沉声道:
“英杰,现在你可以将自己的遭遇好好地跟馆长讲讲了。”
看到他如此郑重其事,张英杰也有些紧张地道:
“我只记得自己醒来后,便看到那个仙人和那只青鹰,但他们都在打坐不动。青鹰似乎是受了伤,而仙人似乎在给它疗伤。我趁他们无暇他顾,就壮着胆子悄悄地溜出了所在的山洞。”
“出来后我就没命地奔跑,可谁知我无论朝哪个方向跑,最后都碰到一片深深漫漫的渊谷,和我之前遇到的那片长渊一样……”
没等他说完,馆长已激动难耐,打断道:“这么说,你是登上了那座山峰?!”。
张英杰又深感惊讶,佩服道:“馆长您又说对了!我还担心回来后跟您说起,您会不相信呢,看来我真是多虑了……”
“您是不知道,那山峰真是个好地方!上面的灵气我只呼吸了短短几个时辰就使得自己的修为一下子提升到了小成期。您说神不神奇?难怪祖师总想着要登上去呢……”
“现在好了,我已经代替他登过了那座山峰。祖师泉下有知,也应瞑目了……”
他自顾自说着,全然没瞧见馆长的脸色在快速变化,一会在兴奋,一会则焦虑。
忽然,馆长一把抓住张英杰的手腕,轻摸了几下脉搏,便正色道:
“你果然已经是武练小成期!”
张英杰被他抓得生疼,只好道:
“英杰不敢欺瞒馆长,我手疼……”
这时,馆长才冷静下来,又面色和蔼地道歉说:
“你瞧,我真糊涂,只顾着查看你的内气,不留神把你抓得太紧,不好意思。”
“对了,你还没有说到底是为何那大仙人才又放你回来的。”
于是张英杰只好把他和那个青年道人的对话,大概地复述了一遍。并说在跟他谈了这些话后,那仙人就蒙着他的眼睛,带他渡过长渊,然后自己又飞回去,而仙人一走,他则摸着黑,找回了道馆。
馆长静静地听完,心里不禁暗叹不已:当初为什么不跟他说,只有本馆馆长登了山才算是代表了祖师呢!
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下来,想到:就算是自己被送上了山峰,也不足为喜。只有具备了自由出入山峰的能力,才是长久之道。并且不能和别人分享那座山峰,与其是无法和那个所谓的大仙人共存!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喘息。这道理馆长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归根结底他必须得从仙人那套出渡渊之法,然后再将他彻底除去。而眼下跟那仙人关系最好的,非张英杰莫属了,用好了这个人,那他不但康复有望,连修途亦可再期。
想通了上面这些,馆长的心态就完全地淡定了。他只笑着对张英杰说:
“英杰,你果然是我们迷踪的一员福将!无意之中竟帮祖师完成了夙愿!稍后我再考虑怎么奖赏你。不过,这毕竟是祖师他的私密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况且,那座山峰的宝贵,你已是一清二楚,倘若让其他门人知道了这好处,那么他们就很难再专心地苦练了,只会痴心妄想着去登上那可望不可及的山峰了。你说是吧?”
张英杰深以为然,重重点了点头。于是,馆长接着道:
“我知道以后你父亲也会向你问起,到底是如何脱险回来的。你不妨就说因为挟持你的歹人已被我重伤在身,你则在他疗伤入神之际,趁机偷跑掉了。”
“至于你修为的长进,只说是服用了我给的滋补灵丹所致。”
“英杰,你是聪明人。关于那座山峰的事,最好只有你知和我知就够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馆长眼露威胁地看着张英杰。
张英杰虽然并不完全懂得馆长的用心,却也明白他眼里的意思,只好道:
“英杰会照着馆长的话,跟父亲解释的……”
……
言而有信,后来张峰问起时,张英杰果然照着馆长的意思说了。张峰虽然感到有些奇异和不妥,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又劝诫他莫痴迷于丹药。
不出一个月,馆长又将张英杰叫到跟前,说为了奖赏他的表现,也为了补偿他错过了府院的比试,决定亲自教授他功法。并安慰道,如果他还想要比试锻炼,那么年底的京考资格挑战赛,他这几个月只要好好修练,到时候也是可以上场去积累决斗经验的。更暗示他说,绝对服从命令的话,尽管无法让他在挑战赛中一战就获得京考资格,但是可以保证他在明年的府考中如愿进入道所。
张英杰当然是喜不自禁,也不再惋惜失去了李达的那个机会,毕竟它的代价太大。而馆长的这个机会,相对就轻松得多,至少他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作为父亲的张峰,知道馆长又破天荒地收张英杰为关门弟子,也是高兴不已。因为这象征着他和馆长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也代表着他儿子的修途更加可期了,还意味着他在与李达的较量中,又赢下一筹。
虽然李达的那七个道子都顺利升入了道所,但是他仍然有些不爽。毕竟他最想用来羞辱张峰的棋子张英杰,居然在最后时刻莫名失踪了,他亦无可奈何。且眼看张峰他们俩父子一天比一天受宠,李达心里更是羡慕嫉妒恨。不过,他也只能干瞪眼罢了。
……
迷踪道馆的功法楼,是一座七层高的木楼,前三层为一般藏书区,四层是管教区,五层为机关区,六层是馆长专区,至于最高的一层,则是馆长的练功房。
作为馆长专属的修练地,平日里第七层是甚少有他人上去的,除非是得到了馆长的特别许可。
如今,馆长决定收张英杰为关门弟子,为了表示隆重,特意带着张英杰上七楼单独教授,这样一来也防止别人偷窥。
这天,张英杰跟着馆长上七楼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大沙场,沙场的正上空吊着密密麻麻的大沙袋。馆长换好了练功衣,便先跳入沙场里,埋头打起了沙袋。
只见馆长忽拳忽掌,在沙袋间击打游走,张英杰看得出其步法也是迷踪步法,不过像馆长这么飘逸自然的,他却没有见过,于是不由得看出了神。
“英杰,注意看我的手法!”馆长忍不住提醒他。
张英杰这才把眼光投向了馆长的双手上,发现馆长化掌时轻灵,作拳时霸气,过了一会,馆长的掌法也开始凌厉逼人,其拳头又变得飘忽不定,似乎拳掌相互取长补短,都变得既快又狠!这让张英杰不禁又沉迷了进去。
不知打了多久,等馆长终于停下时,十数个沙袋已经残破不堪,馆长便去拿出新的袋子来和张英杰一起重新装填补充。
一切又恢复如初后,他才开始对张英杰讲解道:
“刚刚我打的掌法跟你学的游龙掌是神似的,讲究的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它以速度见长,而拳法呢,则凭借势不可挡的劲道,直来直去,它以刚劲为主。”
“二者皆有长短,但若能将它们合二为一,那就会发挥出相得益彰的奇效!”
“原来如此!”张英杰茅塞顿开,忽又好奇道:
“不过,馆长如此厉害的拳法我在馆里似乎都没见过呢?”
“呵呵……你当然没见过,因为这套拳法整个迷踪道馆就只有我会……”馆长说到这又有些犹豫,似乎想到了不愉快的事。但很快,他就释然了,便接着道:
“这套拳,是我师父,也就是祖师他的另一绝学,叫迷踪拳,和同样是由他创下的迷踪步法号称拳脚双绝。迷踪步法是全馆通传,迷踪拳法只有馆长弟子才有机会学。这是因为祖师当时是想在他的弟子里寻找接班人……”
“当然我并不是想让你留在馆里,成为我的接班人,你不用有压力。我只不过是想延续祖师的传统,将拳法传给你而已,毕竟你算是我的第一个弟子。”
“英杰多谢馆长!不,多谢师父!”张英杰听到这,知情识趣地跪地叩道。
“嗯……好徒儿,起来吧……”馆长笑意深长地回道。
接下来,馆长就让张英杰自己进沙场演练他刚刚打的拳法和掌法,并时不时地给予纠正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