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家简直非人!无尽的折磨下许诺反而愈发清醒,她竭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陷入昏迷。
一旦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杀手兔一族的未来也将受到牵连。
许诺感受到熟悉的温暖自白水晶石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为她的灵魂抵御着暴击。
半炷香的时辰过去后,眼前的女孩似乎已失去意识,双眸紧闭,再无任何挣扎的动作。该剥夺力量了,在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殊不知,许诺正闭目养神,按兵不动地将透明冰石中的力量化为己有。那是充盈的土系翼能量。
“天地仓茫,土灵为先。”梨垚宏口中念念有词,手触地板,一股浓烈的土系翼能量顺着他脚下蔓延到银质十字架上,没入许诺体内。土系翼能量在许诺体内肆意冲撞,所至之处,筋脉爆裂。而许诺原本体内的土元素竟对入侵者丝毫没有抵抗,竟张扬地拉扯着几缕灵魂之力,迎向梨垚宏的翼能量。
“唔———“在灵魂之力与之触碰的刹那,有什么燃烧起来,放射出惊艳的白芒。
在为幼兔居然未魂飞湮灭而讶然之余,梨垚宏震惊地在女孩体内感触到一种纯粹的土元素。它已然完美地融入女孩的身体能够被其自如操控,且犹如一层胶状薄膜,阻止自己吸收灵魂之力!
那是曾经墨银发给她的土系能量石,想不到居然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这是什么操作?一只杀手兔族幼兔体内竟有土系翼能量!绝非天生具有,必然是后天培育。异常的恐惧笼罩着梨垚宏。他所恐惧的并非区区一只能操控土系翼能量的幼兔,而是惧怕她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何等势力,才有能力将血脉调试到几乎融合的地步?这势力动用梨家血脉的土系,分明就是想与梨家作对!
但梨垚宏未尝想到的是,许亦已将五行之中所有属性翼能量凝炼成石,为日后的谋划做积淀。
杀手兔族,千载难得的机会,梨垚宏不会就此放弃。磅礴的野心驱使他与许诺对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诺痛苦的呜咽渐渐转变成不属于人类的嘶吼。
她胸前白水晶石的光泽不再柔和。更为沧桑的灵魂之力将许诺裹住。
许诺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在白水晶的作用下都在极速收缩,合并。洁白如羽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出许诺残破的皮肤,转眼间被鲜血浸染成红色。腿,手臂,脖颈,再到脸……
梨垚宏和下人震惊地望着这突发其来的异变,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女孩体内冒出的毛发覆盖住苍白的面容,看着女孩的凌乱的金发一点点脱落,被毛发所取代。
紧接着,十指缩短,五官模糊,两臂化腿。许诺的身形逐渐变小,小到身上的衣服松垮地下陷,不再受铁链的束缚。最后,一只血兔无力地掉落在血泊中。
银质十字架上镶嵌的冰石褪去了红色,变为玻璃般的透明,纯洁的仿佛刚才残忍至极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力量剥夺只能对人形生物进行施展。若剥夺以这种结果告终,无疑是失败。
杀手兔族已灭,为何其余人还能化为兽形?她体内的土元素从何而来?为何其灵魂经久不散?诸多谜团环绕瘦弱的兔子,梨垚宏皱眉不解。
“梨少,这……奴才这就去把家主请来。”下人下意识地哆嗦。地上昏死的幼兔仿佛已经预示了家主暴怒的面庞。
“不必。”梨垚宏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下一秒,一把小刀却赫然刺穿下人的右手!
“啊!”下人吃痛惨叫,欲挣脱,却被梨垚宏死死按在墙上,“梨少,我……啊———痛!”
“若非你擅自破坏我梨家阵法,还破坏我进行灵魂之力剥夺,这幼兔的力量,已经为我所用!”梨垚宏说得义正词严,“今日,我便以梨家少主的名义废了你。”
事故发生得过于突然,是梨垚宏料想不及的。
此次失误怕是会引起父亲的不悦。为了赢得父亲对自己的信任,以及那令他垂涎欲滴的家主之位,只好治罪于这奴才了。他并不为这颇称心的奴才感到惋惜或不舍。
梨家不缺下人。
“你……”下人艰难地仰头,梨垚宏的黑眸宛如冰冷的无底深渊,欲望早已把情感排挤出体外。一双毫无人性的兽眼。他才意识到,多年来,自己竟做着一只如此残暴的畜生的走狗。多可笑啊。
咽去干涩喉咙中的血腥味,下人企图做最后的挣扎,他说,“你若杀了我,今日的罪过你也在劫难逃。”
威胁的话语,却充斥着乞求的意味。
刀从下人手中拔出,梨垚宏令人意外的举措甚至使下人以为他获得了重生。
可,已经没有余地了。
把刀从手拔出来,只是为了刺穿下人的喉咙。
“你觉得,是梨家未来的家主重要,还是梨家养的狗重要呢?”
……
梨家大门内碧瓦飞甍,帘幕无重数。歌舞箫笙宿夜不绝,掩盖了鲜血淋漓的罪行。
一抹绿影飞速闪过,身后弥漫无数白色粉末。守门卫士甚至来不及看清闯入者的面容,便腿脚发软,昏倒在地,永远地睡去。
敢动许诺?于洛真的下杀手了!
事实上守门卫士也不可能看清于洛的脸。于洛以浸透解药的黑布蒙面,潜伏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招财树上,四下观望。
庭院中,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大夏天正午举行室外宴会,大概根本没动什么脑子。不过贵族们也不过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而走个过场而已。
令人惊异的是楚家少主楚鱼竟出席梨家盛宴,梨家家主梨英墵、小姐梨千晴陪坐一旁。
“容本少主冒昧地问,垚宏小弟在何处?几日不见,甚为想念啊。”楚鱼笑里藏刀。
楚鱼对自家儿子的亲近令梨英墵受宠若惊,忙陪笑道:“少主说笑了,您这等恩宠,宏儿哪里受得起。只是……宏儿正处理猎物,一时无法脱身,想必也懊悔因此错过与您见面的机会。”
“哦?猎物?”楚鱼半眯起双眼,令人看不透喜怒,“如今皇城动乱时局,怎么,梨家还有心情收集稀奇古怪的东西?”
“哪里,哪里……”梨英墵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瞒过楚鱼不好!非得把幼兔暴露出来。找死不成!和楚鱼这种人交谈总使他感觉突然从高空跌到谷底。梨英墵强忍住浑身颤抖的冲动,结结巴巴弥补自己的口误,”若少主愿意接受,今后梨家必定全力以赴,支持楚家。”
“家主的意思是,您先前并没有全力以赴支持楚家?还是说,在这之前,您的效忠,并非全心全意?本少主过于愚钝,听不懂家主话中之意,还请家主解释一番。“楚鱼玩味地欣赏着梨英墵瞬间苍白的面颊,一顺不顺地道。
“没有!绝对没有!您想错了,绝对不是这样的。梨家从来……“梨英墵慌了神,嘴下也乱了套。
“绝对没有效忠过楚家?家主,您一句话否认了梨家多少年的心血啊。“楚鱼像是一只巨猫,兴致勃勃地挑逗着梨家这奄奄一息的老鼠。这场文字游戏,这场斗争,还从来没人能玩得过他楚鱼。
“楚鱼哥哥,家父因城中动乱,操心过多,今日实在心急,说错话也在常理之中,您就原谅家父嘛。”梨千晴的插嘴很是时机,她前半句将梨英墵从楚鱼的陷阱中解救出来,后半句却是直接往梨英墵头上猛浇一盆冷水,“至于那猎物,楚鱼哥哥若是感兴趣,千晴送给您也可以。”她自然想不到那猎物是何等重要,以至于需要梨垚宏亲自下手。
“既然千晴小姐肯割爱,本少主断然不会拒绝。”达成目的,套出大鱼。楚鱼这才暂且放过梨英墵,笑道,“既然如此,猎物本少主宴后亲自去取。家主,您没意见吧?”
不可以!梨英墵身上每一根毛发都在拒绝,可他听到自己极其不情愿的声音说道:“当然没意见。地下三层的剥离室不是什么好找的地方,让千晴陪您一同去吧。她也不小了,该见见血了。”既然已经失去了幼兔,就不能表现得太矫情。还得哄着点这位楚家少主,免得他一时不爽又反过来咬梨家一口。梨英墵胆敢打赌,楚鱼绝对是在摸清了自己的行径后才装作不经意间出言询问梨垚宏的去处的。
事已至此,梨英墵只得把令人垂涎的灵魂之力拱手让人。
“多谢家主,这份恩情本少主自会铭记在心。”楚鱼皮笑肉不笑,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水。
梨千晴心中仿佛有小鹿在乱撞。不等侍女上前,她便起身亲自为楚鱼的杯中蓄满茶水。她爱慕的男子就在她眼前,言行举止都是那般的儒雅风流,令她欲罢不能,以至于她甚至半点没有察觉到父亲的情绪。
天真浪漫的梨千晴有所不知的是,就在刚才,自己家的实力生生被楚鱼剥下一层皮。
楚鱼则在心中暗讽,这单纯的女孩看不透家族的动机,做为联姻的工具倒是合了他的意。而那愚昧的梨家家主,当真只懂得攀附更高的势力。
地下三层的剥离室……
隐匿于繁茂招财树上的少年有所动作。
于洛飞身一跃,翻上最近一处宫殿瓦顶,沿着人较为稀少的廊亭青瓷瓦一路狂奔。
午后阳光暴晒下,一名被罚面墙思过的卫士懒洋洋地躺在廊亭下的阴影处小憩。毫无预兆地,一把通体碧绿的刀架在他脖子上,与此同时,他的嘴被死死堵住。
卫士稍一感知,惊得几乎吓尿。这来者的等级竟到达翼灵初阶之高!那么对方动一动手指,就能轻易将自己斩杀于无声。
“唔……唔唔唔!”你想知道什么我说!我知道梨家已经归顺楚家,我知道千晴小姐将要嫁给楚鱼,我还知道楚鱼为了称霸黎国把他爹楚诃华给捅死了。求求你别杀我!卫士哭丧着脸,做贵族的卫士确实风险不小,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杀人灭口的倒霉事今儿个就给他轮着了!
于洛声色阴沉:“带我去地下三层的剥离室,否则,死。”
“唔唔。”蒙面少年浑身散发出的杀意令卫士寒意顿生,忙连滚带爬地奔向地下室入口。他还没活腻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