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啊逆徒,为师被你嫌弃就算了,居然还要天雷劈死我,我到底上辈子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才让我这辈子遇到你,竟还收你为徒?”风清子气得说话的调调都变了,听得一旁的楚黎咯咯笑个不停。
“谁知道呢,”阿诺继续火上浇油:“看你这样子,估计上辈子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比方说偷鸡摸狗啦;奸淫掳掠啦;欺世盗名啦;趴墙角偷看老太太洗澡啦;半夜三更偷偷溜进小寡妇家......唉唉唉...师傅,你别走啊!徒儿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师傅...师傅...”
看着风清子怒不可遏的一甩衣袖大步离去,阿诺在背后笑开了花,哎呀,今天真的是太开心了,居然能将这个气走,她也佩服自己是一人才,跟着他,别的本事没学到,这气人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阿诺姐姐,师傅这是怎么啦?他要去哪里呀?不钓鱼了吗?”楚黎看着师傅离去的背影问道。
“他可能内急不方便跟我们说,所以才没打招呼跑得这么快。”阿诺胡编乱造了一通,小小年纪的楚黎到底心思单纯,阿诺姐姐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朝着风清子的方向大声喊道:“师傅,你方便完了要快点回来哦,黎儿在这里等着你。”
面对楚黎,风清子露出尴尬又不是可亲的微笑,再看向阿诺的时候,面目变得狰狞可怖,还透着满满的阴谋诡计,阿诺无所谓的耸耸肩,一副爱咋咋地,你能把我咋地。
于是乎,在第二日四更天的时候,阿诺终于体会到风清子离开时头给自己的那个眼神的意思。
四更天,天还未亮,且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于是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阿诺被人从被窝里叫醒,告诉她风清子在竹林里等她,叫她速速前去,于是乎,阿诺只得强睁着惺忪的睡眼,扛着迷糊而沉重的脑袋往竹林走去。
来到竹林,风清子正坐在竹林中打坐,阿诺走过去问他为什么这么早叫自己过来,风清子只道:“熄灭烛火,同为师一起打坐。”
熄灭烛火?这黑灯瞎火的且不说,就说这空无人烟的竹林,谁知道有没有蛇虫鼠蚁什么的,万一熄灭烛火自己看不到它们被咬伤了怎么办,阿诺犹豫着想要拒绝,风清子又重复了一遍,心一横,吹灭烛火在风清子身边坐下,学他的样子开始打坐。
虽然她平日里总爱与师傅耍贫嘴,可对于他的严格要求她从来都是服从,从不反抗。
刚开始打坐的时候阿诺总不能静下心来,一阵风过吹得竹叶飒飒作响,吓得她一激灵赶紧睁开眼睛四周看看,最终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只有漆黑一片。
“平心静气,摒去杂念,用心去听,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周围的变换。”风清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这让阿诺心下安定了不少,再次闭上眼睛,她努力让自己用心去感受周围的一切,奈何她的心太乱,就像有人在里面放了一堆乱糟糟的羽毛,稍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能羽毛满天飞,刺挠着她浑身难受。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诺每日四更天准时被叫醒到竹林打坐,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心静静安静下来,她已经能准确的用耳朵分辨出声音的方向以及距离自己有多远,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不用再练了,风清子却告诉她,什么时候能听到叶子划破空气的声音什么时候就不用练了,于是阿诺更加专心的修炼耳力,争取早日能练就一副顺风耳。
光凭这一项,阿诺就足足练了一年,一年的时间,阿诺的心越来越静,人也越发变得成熟冷静,遇事不惊的态度足以证明她这两年来究竟有多努力。
深秋的天透着沧桑的凄凉,就连空气也带着醉人的忧伤,这一天,风清子带着她和楚黎一起来到竹林中,他让阿诺与楚黎不要动,自己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后闭上眼睛,当一片枯黄的竹叶飘落而下的时候,风清子一伸手就把它抓在手中,速度之快,简直叹为观止。
阿诺和楚黎看得差点惊掉下巴,接着又是两片,三片,四五六七八九片,当很多片竹叶同时落下的时候,风清子也能很快的将它们一一接住,动作优美的像一只竹林中飞舞的蝴蝶。
风清子将手中的竹叶像孔雀开屏一样打开,对着阿诺道:“你来试试。”
阿诺上前,学着风清子的样子闭目倾听,一片落叶落下,她迅速伸手去抓,可惜手速太慢,落叶直接掉到地上,阿诺也不气馁,继续去接下一片,可是半天下来,她的手里也就寥寥数片而已,兴致勃勃的楚黎在她旁边倒是抓了不少,对于他这样的小孩子而言,睁着眼睛能抓到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诺整日待在竹林里勤修苦练,她就不信这一个秋天她练不快这个手速。
风清子对阿诺总是特别严苛的,所有的东西他都只教一遍,只有过分难的他才会演示一遍,剩下的就要看的记忆力和领悟能力,就像快速抓竹叶,阿诺学了练了整整一个秋天才将速度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在风清子眼里太慢了,初冬的早上寒风彻骨,呼出一口气化作一团白烟消散空气中。
阿诺搓着手不住往手上呵着热气,这样能让自己暖和一点:“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啊!这才早冬就已经冷得不行,得早早将炭盆准备上才是。”
风清子静静地看着河面,冷冷的道了一句:“跳下去。”
“啊?”阿诺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清他说的话还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眉头紧皱看向他。
风清子转头看向她,声音清冷,如这数九寒冬,不带一丝温度:“跳进去。”
阿诺不知道今天风清子是怎么了,为何这么严肃,想想这几日来自己并没有得罪于他,那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师傅,可不可以改天,今天......”阿诺红了脸,支支吾吾不愿说出实情,因着天气寒冷,阿诺的脸本来就被冻得通红,风清子也没看出她羞怯的红了脸,目光一凛,不容置疑的看着阿诺,同样的话,他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看来今日她不跳他扔也会把她扔下去的,算了,死就死吧,自己跳下去至少死得有尊严一点,眼睛一闭,心一横,纵身就要往里跳。
“喂,等一下。”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诺回头,果然是老熟人,不是君韬又是谁,自他们相识以来,君韬总喜欢来这里寻他们,他们也习惯了他这个朋友。
君韬上前一把拉住阿诺,冲着风清子怒道:“你疯了,这样冷的天躲都来不及,你让一个姑娘往冰冷的水里跳,你仔细看看,再过不几日就该结冰了,这样冷得水,莫说她一个姑娘家,就是你我这样的跳进去也得冻坏了。”
“我的徒弟,要怎么教是我的事。”这一次,风清子变得尤为严苛,不再像从前那样有缓和的余地,态度冷到谁的账都不买。
“她是你的徒弟没错,可她也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哦不,准确的说她还只是个女孩子,你不应该这么对她,你这样会坏了她的身体的。”君韬看起来非常关心阿诺,这一次他也绝不会妥协。
“想英雄救美就自己跳下去,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君韬想了想说道:”好,是不是我跳了你就能放过他?”此话说得好像风清子是坏人一样,阿诺像是他劫持的人质,而目标就是君韬,这句话问得实在是怪异,而且透着丝丝暧昧。
然而风清子的话让他们听了顿时想吐血,这是人吗?这是人会干的事?
“不会。”
“那你让我跳的意义在哪里?”君韬差点暴跳,阿诺却觉得好笑,看他们二人对话就像看戏一样,太精彩了。
“没事,就是看看你有多少诚意。”风清子云淡风轻的回答,气得君韬好像窜出去咬他,阿诺心中同情君韬:君韬公子,你就束手就擒吧,轮嘴上功夫,你是说不过这个老不休的。
君韬也是气急,说话像小孩子赌气一样:“要跳你自己跳,反正我不挑,我也不准阿诺姑娘跳。”说完拉住阿诺手腕的手又加重几分力道,但不至于让阿诺感到疼痛,阿诺看了看他的手,心下明了他是会武功的,否则不会将力道掌握得如此恰到好处。
“好啊!既然你们都不跳,那我自己跳。”说完,风清子纵身一跃,以一个完美的姿势扎进水中,白衣飘飘,随波荡漾,像一条欢快的东海美人鱼在水中游荡。
阿诺和君韬站在岸上彻底看呆了,俨然已经忘记此时正是寒冷的冬季,阿诺不想做人生的孬种,一把甩开君韬的手也跟着跳了进去,当肌肤触碰到水的时候她后悔了,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咬掉,太他娘的冷了。
阿诺想要上岸,风清子告诉她如果冷就拼命的游,游累了,身体就热了,热了就不冷了,阿诺伸着手哆哆嗦嗦的往前游,此刻的她越往前游越冷,到最后被冻得游不动了,渐渐地,她感觉身上由内而外的冷,脑子像是充血一般快要爆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