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直到月上柳梢时才回到茗香苑。她刚踏入月亮门,便发觉前方站着一道白色的人影,那身姿隐隐约约有些许熟悉,她吃了一惊,忙快步走近。待看清那人的容颜时,她的眼眸不由瞪大,难以置信地说:“阿煜……”
月色下,苏煜望着她陌生又熟悉的脸庞,眼中像是汇聚了漫天星辰,轻声说:“阿姐,你知道清河镇的桃花又开了么?我已经等你五年了……”
“阿煜……你果真是阿煜啊!”绾绾又惊又喜,此刻真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了,她正不知该怎样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欢喜,苏煜却已上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拥住,像是怕她再次消失一般。
“阿煜,”绾绾被他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我快要无法呼吸了。”
苏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放开她,可眼神仍然眷恋地停留在她并无太大变化的脸上。
绾绾这才仔细看他,他的模样一如从前那般好看,只是早已退却青涩,成熟的五官越发出众了。想想他们已经五年不见,他都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了。
“阿煜,你长大了。”绾绾说这话时,语气就像是一个许久未见孩儿的老母亲一般,满是感慨。她还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却发现手要抬高许多,原来他已经比她高出一大截了。
苏煜望着她,眼中似有水光在闪烁:“那时候,我一直在找你。可是崖下的水流太急了,我找不到你……我以为你已经……阿姐,能再见到你,真好。”
绾绾见他如此,鼻头也难免泛酸,连忙笑着摆了摆手:“别提那些了,阿姐这不是好端端的吗?我这几年一直在京城寻你,老天果然不负我,终是让我找到了你。”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又是怎么会出现在靖王府的?”
苏煜说:“我现在在靖王手下做事。若不是恰巧看见明雪衣裳上的桃花,我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
桃花……
绾绾心想,她绣的桃花虽说好看,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也就只有苏煜这样聪慧又细心之人,方能察觉吧。
她欣慰地点点头:“阿姐没白疼你一场。”
苏煜抓起她的手,问:“阿姐,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这次还会再食言吗?”
绾绾一愣。五年前虽说非她所愿,但她的的确确对他食言了。如今有机会再见面,她自然是要信守承诺的。
“不会了。”绾绾说。
苏煜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只是这次的力道轻了许多:“阿姐,从今以后,我定会好好护着你,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他一想起当年的事,便觉得心如刀绞,痛得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绾绾心头一酸,忍着眼泪不落。她果真是没白疼这小子的。
自从和苏煜相认以后,绾绾便成了季明雪的座上宾。季明雪日日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好言好语讨好她,也为一开始的无礼而各种赔礼道歉,直教绾绾吃不消。
这一日,季明雪又特地让人从东风斋买了绾绾最喜爱吃的蜜桃酥回来,缠着绾绾各种询问苏煜小时候的事。绾绾一边吃着蜜桃酥,一边感到很是头疼。
她只好如实解释道:“其实我不是阿煜的亲姐姐,我与他也是在他十岁那年才认识的,所以他幼时的事,我并不清楚。”
“什么?”季明雪大吃一惊,“你怎么会不是他的亲姐姐呢?”
绾绾说:“即使我二人并无血缘关系,可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弟弟。”
“当真只是弟弟吗?”季明雪有些狐疑。苏煜待绾绾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如果他们是亲姐弟也就罢了,可若不是,那他的好,似乎太过了一些。
“不然呢?”绾绾反问。
季明雪被她这么一问,一时噎住了。
绾绾挑眉一笑:“你当真喜欢阿煜?”
季明雪顿时点头如捣蒜:“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喜欢他。我都已经喜欢他整整五年了,一日都不曾改变过。”她突然抓住绾绾的衣袖,目露恳求,“绾绾姐,你帮帮我,行不?我是真得很喜欢很喜欢苏哥哥,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的。”
绾绾想了想,季明雪虽然娇纵任性了一些,但心地并不坏,并且待苏煜也真心实意的。便点头应了下来:“我也希望阿煜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媳妇,只是他的性子的确是冷了些,你要多担待才是。”
得到她的应允,季明雪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我不怕他性子冷,只要他心里没有旁人,我便有办法打开他的心。”
绾绾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姑娘,坚持住。”
晚上,季明雪带着绾绾一同去偏厅吃晚饭,只是苏煜今日见到绾绾,却一反常态,竟然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无论绾绾找了什么话题想要同他说两句话,他都只是冷淡地回应一个“嗯”或者“哦”,再没旁的话语了。这委实让绾绾感到很纳闷,好端端的,他到底是怎么了?
于是,在吃过晚饭以后,绾绾便拦在了他回房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