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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吴越争锋

吴越争霸的故事以其诡谲和瑰丽成为春秋战国历史上最动人的篇章之一。吴、越当时都是天下经济发展的中心,尤其以吴国为代表,冶铁水平冠于天下,便利的水陆交通,带来了商业上的繁荣。依靠实用主义的商业文化,吴国很快聚集起一批人才,取代了楚国,迅速崛起,最终成为一代新的霸主。

从一开始,范蠡就清楚地认识到,越国和吴国的战争,不是军事之战,而是经济之战。越国在自己经济不够强大的情况下,与吴国争夺是必然要失败的。想要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就必须通过休养生息和制定促进经济发展的各项政策,来提升越国的实力。同时,还要对吴国的经济实力进行消耗。此长彼消,终于有一天,越国将会全面超过吴国,战而胜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范蠡在当时所具备的眼光和智慧,的确是无人可以匹敌的。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很难想象越国在那么弱势的情形下能够反败为胜。而我们也就有了今天的幸运,能够读到这么精彩绝伦的故事,看到春秋历史上最扣人心弦的演出之一。

吴国境内,到处都是湖泊纵横、河流相连,密密麻麻的桑田稻畦,望不到尽头。一片片盛开的杏花,仿佛落了满地的雪。范蠡与文种二人自进入这里以来,行则乘船,食则鱼米,给他们印象最深的,还是到处可见安居乐业的农人们,耳边回响着飘绕不散的歌声。田地里,江船上,一群群赤脚裸臂,挎着篮子的姑娘;一队队光背袒胸,肌肉块块凸起的青年小伙,不管男女,都放开亮丽的嗓子唱个不停。听那清脆圆润的吴语,如一线云在天上飘,令人听得入了迷。

不知不觉,姑苏城到了。

姑苏城,是当年吴王阖闾刚即位时,决心富国强兵,听从伍子胥“先立城郭,设守备”的建议,精心修建而成的。姑苏城分大小两城,外面有长长的城郭相围,城池又宽又深,有水门和陆门各八座。城池外面的护城河与郊外的河湖港汊相通,运粮经商的船只,都由此出入城里城外。

文种和范蠡上了岸,进得城来,只觉满眼的繁华景象,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用。街道上,楚国编制的藤器,秦国贩来的马匹,晋国的漆具,宋国产的各式各样的竹器,还有吴国人自制的手工艺品……百货杂陈,琳琅满目。客店、酒馆,比肩而立;卖茶、卖盐、贩丝、贩粮的,应有尽有。似乎永无间歇的喧哗和如江水奔腾汹涌的欲望,洋溢在街巷的每个角落。

“怪不得,”文种在心里暗暗道,“范蠡贤弟说天下王气,尽在吴地。这里的气象,果然和楚地不同。”

原来,当日范蠡下山后,首先和文种商量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二人要到什么地方去。

“兄可知道天下王气,现在何处?”范蠡道,“三王,是三皇的余泽;五霸,是五帝的延续。天运这东西,以一千年为一个循环往复的周期。王气不是虚幻的东西,所从地出,是为地户。黄帝发现了王气,并且发现以辰土可以攻破巳火,由此建立了王业。现在,地户出现在吴地,霸王之气,也出现在那里。这就是伍子胥、孙武子,为什么纷纷要投奔吴国的原因。我们要想成就大事,一定要先去吴国看一看。”

听他这么一说,文种只有佩服的份儿,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两人一道离开楚国,跋山涉水,来到了吴国。

人既不熟,地亦生疏,不过没有关系,二人反正有的是时间,首先找了一个地方,住了下来。

这是远离街道的一处客舍,比较清静,也还便宜。文种和范蠡听人说,吴王阖闾过几天要出宫巡游,便抱定主意,看看那个吴王阖闾什么模样。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和判断后,再去投奔不迟。

这天,一大早,就听外面喧哗不绝,似乎一队队的人马在不断地经过,又有人在嘱咐什么,告诉人们注意什么事情。到了辰时,却突然一下安静了下来,不但没有了人声,连马嘶、狗叫,也没有了一声。

“看来,吴王就要出来了。”文种和范蠡早早在客店二楼临街一面的窗口,订下来一个位子。现在,感觉到气氛非同寻常,两人也连忙起身站在窗子后面,向下面张望。

“咚咚——”

“嗒嗒——”

一阵鼓乐过后,街道那边,走过来一大队人马。前导的卫兵、仪仗车队等一连过去了数队,后面在一排甲兵的拥护下,吴王阖闾和王妃的步辇,终于出现了。那步辇当时盛行于贵族诸侯间,并非新鲜,但阖闾的这步辇却不一样。气派是不用说了,又方又宽的红漆底座,外表镶着银色的叶子,龙凤图案,四面绘着飘绕的云雾;四个角上嵌着四个龙头,龙口里面含着香囊。车顶的中央,是银莲花坐龙,以红绫铺成里子。车内的中间铺着红褥,红褥的上面是御座,扶几,香炉,车内还摆设圆镜,银丝的香囊,银饰的勾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车上的四个角上,分别站立着四个身材高大,铜衣铜甲,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持明晃晃青铜长剑的武士。这剑可不是装饰,而是真正削铁如泥的神器。要知道,阖闾的王位,本来就是靠一把鱼肠剑刺杀王僚得来的。他的手下,不但有专诸、要离一大批视死如归的剑士,更有干将、镆铘等这样的铸剑名匠。也正是倚仗了兵器的锋利,所向披靡,吴军才能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不过,那是在战场上;而现在是在自己的国内,一次寻常的出行而已,却如此戒备森严,又炫耀、警示一般将剑亮在外面,这似乎暗示着阖闾对百姓的极大不信任,也说明国内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巨大危机。

“看来,咱们是来错地方了。”虽然无法看清阖闾的面目相貌,但仅仅从这个排场上,范蠡已经从心里生出反感。

“何以见得?”文种一时还没有领会他在说什么,疑惑地问道。

“兄长难道没有听说过么?圣人治国,示之以德,诱之以善,因此国家才能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相反,只有暴虐、昏庸的国君,像宋襄公那样,才会盲目地夸耀武力,最终也只能导致国家的衰败和灭亡。现在,你看这个情势,吴王对自己的子民,尚且如此提防,则其人之多疑,可以想象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和这样的君主在一起,我们又如何能够尽情舒展,实现济世之志?”

范蠡说着,一边看着吴王的车子渐渐远去,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文种一听,不免有些着急。“既然来了,总要试一试。说不定见了面,贤弟就会发现,吴王并不是那样的人。还有,贤弟不是说,王气就在这里么?不在这里求仕,我们去什么地方?”

“嘘——”范蠡连忙止住了他,看了看左右,又小声对文种说道:“人多耳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喧哗,楼下涌上来八九个人,一个个都是文人模样。其中尤其有一人,紫袍蓝巾,气度不凡。几个人都围着他,大声寒暄。

“抱柳兄,好久未见,近日又听闻在鲁侯前授了上卿,真谓英雄得志了。却不知道如何忙里偷闲,又回到这里来?莫非思乡心切?”

“哪里。”叫作抱柳的那位一边落了座,一边淡淡地道:“鲁侯识才亦能用才,却难任才。我呀,是卸官挂印,回来求功名来了。”

“卸官挂印?”众皆惊愕,似乎不敢相信,继而又啧啧称赞:“也只有抱柳兄,才有如此魄力!”

又有人道:“抱柳兄有济世之志,治世之才,何不去投太宰伯嚭公?他广纳贤士,最能容人,必重用兄。”

“尔等差矣!”抱柳闻言,却忽然变色恼道:“伯嚭为人,我早有耳闻,容人识才,却如何能与鲁侯相比?伯嚭之流,不过爱才识才,人皆能之;鲁侯燕公,识才用才,自是高了一筹;用才任才,是为贤主,吴有阖闾,秦有穆公,这又高了一筹;任才尽才,又高一筹,齐桓、晋文、庄王,深谙霸王之道。尽才能善始终,则只有尧、舜、禹三代圣主能为了……”

一众人如痴如醉,听他谈论半晌。这边,范蠡和文种听了片刻,也就离开,回了房间。

“兄长刚才也听那位先生说了吧,伯嚭广招贤才,却不过是个无能之辈,能容人而不能用,遑论其他了。”回房间后,范蠡正色对文种说道:“眼下之势,伯嚭家资殷盛,与伍子胥势成水火。那伍子胥疾恶如仇,又挟功自傲,处处与伯嚭一争短长。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吴王又年纪已高,不可节制。我估计,吴国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发展了。虽然有霸王之兆,但是肯定不会应在阖闾身上。当今之计,莫如咱们作速离开,另投他国。”

“贤弟所言甚是有理,可是,到什么地方去呢?”文种茫然道。

“我已经想好了,吴、越两地,同气共俗,王气相连。或许霸王之兆,就在越国的君主允常身上。我等兄弟不妨向越一行,去见见那越王允常,如何?”范蠡道。

“好。”文种高兴地答应了。

离开吴国,进入越国,两个人这才又发现了越国和吴国的不同。吴国到处都是湖河溪流,以舟代步;越国境内,却多为山地丘陵,人们住在山中,开辟出一片一片的梯田,耕种过活。茶林连绵不断,弯曲迂回,一条条从山里流淌下来的飞瀑,汇成溪流,水质是那么清纯,掬一捧喝在口里,那么甘甜可口,入嗓生津。越国人喜欢山猎,常追逐飞禽走兽,作为家中肉食。因此民风也就颇为强悍。这种风俗,倒是与楚国境内,多有相似的地方。所以,文种和范蠡一到这里,便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但就在他们贪恋这山光水色的时候,一个不幸的消息却突然传来——越王允常得了一场重病,刚刚去世了。新继位的是允常的儿子,叫勾践。

还不止如此,允常去世的消息传到吴国。吴王阖闾因为曾经遭受越国的偷袭,怀恨在心,一听说越国新丧,欺负新君年轻,立即决定:出兵伐越,以报前仇!

此决定刚一做出,伍子胥就站出来反对:“越虽然有袭吴之罪,然新有丧,此非常之期,伐之不祥!”

然而,阖闾对伍子胥的话却根本不听,亲自率领吴国的军队,引伯嚭、王孙骆、专毅等人,浩浩荡荡,踏进越国境内。勾践也不敢大意,亲自督战,起倾国之兵,前来迎战。双方屯兵相向,战事一触即发。

偏这时,文种和范蠡二人,却向着两军交战的地方檇李而来。一路之上,不断遇到举家逃避的百姓,文种忧心忡忡地对范蠡道:“刀兵无眼,一旦开始战争,玉石俱焚,你我兄弟,可不要不明不白,在这里送了性命。”

“不然。”范蠡却道,“我正要观察两军的交战情形,也好借此了解,双方国家的兵力与战斗力量,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好吧!”文种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两人躲在暗中,偷偷摸摸,观看双方交战。

这日,两国的军队按照约定日期,对面列阵,展开厮杀。勾践见吴军队伍十分齐整,戈戟林立,便对大将诸稽郢说:“吴军的锐气太盛,不可轻敌。你且上前,不可强攻,只需扰乱他们的阵脚即可。”

“是!”诸稽郢领命,派出大夫畴无余、胥犴,左边五百人,各持长枪,右边五百人,各持长戟,一齐喊叫着,杀奔吴军的阵营。

“哼,勾践小儿,胆敢如此蔑视寡人!”吴王阖闾一生差不多都在战阵里度过,根本不理会越军,只是命令弓箭手一齐放箭,稳住阵脚。越军无可奈何。

“怎么办?”

一连三日,双方互相攻守,各有胜负。眼见吴军后援,源源不断地到来。而越国这边,国中已经没有可征之兵。照此拖延下去,越军必败无疑。

情势危急,勾践只能传令下去道:“不管什么人,只要能出奇计破吴者,一律授以高官,赐以千金之赏!”

很快,大夫诸稽郢带来一人,道:“大王,这位先生,自称姓文名种,现有妙计,可以破吴!”

“哦?”勾践大喜,亲自将文种请到自己的帐篷里,恭恭敬敬地请教道:“先生有何妙计?”

“大王,破吴不难,只需如此如此……”文种不慌不忙,在勾践耳边道出来一条计策。

原来,几日来,经过连续在山头观战,范蠡对双方情况观察,早已洞察胜负之玄机。他唤过文种,附耳授计,文种立即飞马下山,直奔越军大营,来见勾践。

“大王军中,可有罪人?”文种问道,“只需要如此这般,一定可以破吴!”

“果然好计!”勾践立刻下令,把随军所有犯了死罪的犯人带过来,一共有三百人,答应厚金抚恤他们的家人,免除被他们牵连的亲属罪过。这三百人,饱餐一顿后,人人都怀着感恩的心情,光着膀子,提着刀剑一齐来到吴军阵前。

“大王,真是怪事。”吴军中,早有人报告阖闾,“越军不知道在耍什么花样?”

“休要理会!”阖闾出来,远远见了,也很不理解,便命令一众弓箭手:“只等接近,便即放箭!休要乱了阵脚!”

“是!”众人答应,又紧急调了弓箭手来增援。然而,却见对方阵上,那三百人在阵前站好了,并不逼近。

“请吴国大王听真——”为首的一个囚徒,声若洪钟,大声喊道:“臣主越王,不自量力,冒犯上国,以至于有今日兵祸。我等受越王之恩,无以为报。不敢自惜生命,愿以死代越王之罪!请吴国大王看好了!”

“嚓——”话音刚落,只见他将剑在脖子上一抹,顿时鲜血喷溅,洒满一地。

“我等亦甘愿就死!”其余的人也纷纷挥起剑来,一个个毫不犹豫,刎颈而亡。鲜血如同河流,血腥的味道,随风飘过来,吴兵都看愣了,人人胆裂。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要知道,这可是两军阵前从未见过的,越人莫非都发了疯?

正在这时候,忽听一阵鼓响,惊天动地:“杀啊——”

尘土四起,旌旗铺天盖地般招展着,越军畴无余、灵姑浮、胥犴,各自率领精锐部队,如狼似虎杀奔过来。后面,越王勾践驱动大军,汇合诸稽郢,随后杀至。

吴军阵前,弓箭手都手脚发软,来不及发箭,瞬间被踩在马蹄下,碾成肉饼。吴王阖闾见势不好,只好匆忙下令:“快撤!”

然而已经晚了,越军大将灵姑浮马快,来到吴王跟前,一声大喝:“哪里走?”一刀砍来,吴王慌忙躲过,却来不及缩右足,连鞋带一只脚趾,被削掉在地,鲜血如注。

“大王莫慌!”多亏这时专毅兵到,一阵砍杀,保护阖闾杀开血路逃去。

越军大获全胜,追杀半个时辰,收兵回营。

“疼……疼死我了!”吴王阖闾毕竟年纪大了,又流了半天的血,跑了一会儿,不觉昏昏沉沉。正跑间,忽然一支队伍从山谷里杀出,大吼:“文种在此!”

“冲过去!”阖间无心恋战,命大将专毅和伯嚭双战文种,他则乘机夺路,只顾逃命。

又逃不过一箭之地,猛然又有一支队伍斜冲而出,为首大将吼道:“范蠡在此!”

“天亡我也!”阖闾肝胆皆碎。多亏王孙骆死拼范蠡,杀出路来,护了阖闾过去。

又走了三五里,阖闾再也支持不住,大叫数声:“天乎?人乎?命乎?”

叫声未绝,“扑通”一声响,竟然跌在马下,挣扎了几下,等众人救起来,早已一命呜呼,没有气息了。

于是,伯嚭、专毅和王孙骆,只好收拾了残兵败将,扶吴王尸体返回姑苏。阖闾的太孙夫差借了这个机会,与伍子胥同谋,几天后便冠袍顶冕,自立为吴国的新君。这一年,正是周敬王二十四年。

越国的都城会稽,本来是在会稽山的腹地内,勾践这次打完仗回来,文种立刻又献上了范蠡的计议,在城北的开阔地带,利用八个弧丘,建成一座周二三里的城邑,设陆门四处,水门一处。附近又筑一个大城,与会稽山内的故都相连,又设陆门三处,水门一处。一个多月,越国已呈现一派生机蓬勃的气象,文武百官大会朝廷,文种和范蠡才第一次被邀上殿堂。

因为早传说这二人如何如何,所以众文武都不无嫉妒地打量他们。范蠡也借机仔细端详上朝的文武官员。只见越国的这一众官员,或老,或少,或者意气骄横,或者神态猥琐,简直没有一个可用之才。仅一扫视,范蠡的内心已是大失所望:“这样一群无用之辈,聚在一处,能成什么样的气候?”

看罢众人,等勾践出来,大礼参拜过后,范蠡再仔细一看勾践的相貌,不由在心里“啊”了一声。

只见这个勾践,相貌大异常人:又粗又浓的眉毛,一双三角眼,半环形的双耳,高高钩状的鼻子,戴着用红羽毛织成的王冠。神态之间,看起来似乎愚蠢无能,然而目光里,偶尔闪过一抹精芒,显见此人大智若愚,不是等闲之辈。

“果然!”范蠡心里暗暗道,“王气所在,越吴均占。吴王已死,霸业便只落在这个人手上。我和文种兄果然没有投错人。不过,人虽然是选对了,然而观这个人,心浮气躁,眉目间有骄傲和暴戾之色,不经磨难,终究难成大器。看来,欲成王霸之业,尚未到其时,还需要如晋文流浪、庄王潜隐,等经历过一番挫折磨难,他才真正会成为一个有为之君啊!”

就在他心中暗思的时候,勾践已经在问他了:“范先生,寡人听文种先生说,你有一套成就霸业、纵横天下的大学问,正需要找一个施展的舞台。目下,我军大胜吴国,阖闾的孙子夫差,刚即位不久,年幼无知。孙武子已经归隐,伍子胥又老昏无用,我欲趁此良机,以倾国之兵,一鼓作气,将吴国给消灭了,收其作为越的附庸,不知道先生以为如何?”

“大王真有此想法?”范蠡又何尝不知道他在试探自己,因此,狂态复萌,“哈哈”大笑起来:“请大王原谅,我不过山野狂夫,一介闲人,胸无大志,不学无术,又哪儿懂什么王霸之术?便如河中之鱼,终日以漂游水中为乐,大王要向它请教入海之道,能有何得?又如井中之蛙,终日以闲坐观天为乐,大王要问去天边之路怎么个走法,它又如何知道?”

“贤弟,你这是……?”文种一愣,正要说什么,却见范蠡向他递了个眼色,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勾践呢,原是个刚愎自用之人,又加之年轻气盛,等闲之辈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不过听文种言范蠡为有用之才,又正在用人之际,因此才将范蠡宣上朝来,一并询问。范蠡不肯出谋献策,他也就不再理会此人。

“哼!原来是个无用之人。”他冷笑了一声,不再去理会范蠡,转过头去问文种道:“文种先生,你在檇李之战中,献上奇计,大败吴军。寡人曾许以高官厚禄,千金之赏,绝不食言。这就封你为大夫,赏赐府邸、千金,如何?”

“谢大王!”文种连忙磕头谢恩。

“文大夫,既然你不吝胸中所学,愿意尽心竭力辅佐寡人,那么,刚才寡人所言伐吴之事,你怎么看?”勾践问道。

“这个……大王要对吴用兵,万万不可!”文种沉吟了一下,侃侃而谈,道:“吴虽遭败,吴王新丧,然而带甲之兵,尚有十万。孙子兵法,世所闻名,孙子虽去,兵威犹在。子胥虽老,不可轻视。况且吴军之败,非败在军力不如,而败在人心之乱。我军不过侥幸行险,乱中取胜而已。倘若远涉吴境,与吴军正面交战,则吴军战虽不足,守则有余。而我军以疲劳之师,深入险地,战固然不足,就是想要自守自保,只怕也不可能。如果被迫与之持久相抗,只怕不等胜利,整个国家的财力就耗空了。”

“那么依照大夫之见,该当如何?”

“我以为,当今之计,大王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内抚百姓,休养生息,富国安民,治国生财;外与楚、齐修好,引为强援,这样内外兼顾,方为正道。”

“有道理。”勾践点了点头,又迫不及待地道:“大夫不要吝惜,还请再讲一下,如何治国生财吧!”

“这却非臣所长,”文种道,“我这位范蠡贤弟,他的老师是老聃的学生,平生专门研究经济之学,利害之道,范蠡贤弟已经尽得老师传授,说到治国生财,他是一等一的大行家。我曾经有幸,听他论述过‘上富其国,下富其家’的大道理,实在高明!请大王不要责怪他刚才的无礼,问问他吧。”

“哦?”勾践又转向范蠡,满怀希望地道,“范蠡先生,想必是刚才寡人诚意不足,让先生误会了。现在,寡人真心向先生请教,如何治国理财?请不吝指教。”

“大王,小民一介百姓,又哪里懂得什么治国之道?要论起来,管仲、狐偃,皆是人中之龙,一时俊杰,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谈论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范蠡推辞不过,只好说道:“管仲佐齐,首霸天下,有两句话,不能不听。第一句是‘定民之居,成民之业’,这是国家的根本。第二句是‘戎狄豺狼不可厌,诸夏亲昵不可弃’,这是国家对外的手段。有这两句话,齐国的霸业可以说就奠定了基础。至于狐偃,在帮助晋文公成就霸业过程中,有两件事情不能不提:一是晋文公被侮辱,向农夫乞讨却只得到土块,狐偃劝说:‘土地即是天下,这是您要得到天下的征兆啊!’坚定了晋文公的信心。后来晋文公在齐国,受到厚待,不思进取,狐偃就用酒灌醉了他,在他睡梦中用车子载着他离开齐国,返回晋国。狐偃深知治国理财为第一,因此选人才,孝父母,厚民性,减赋税,奖农耕,治国三年而‘政平民阜,财用不匮’,从而在城濮之战中一举胜出,奠定了霸业的根基。这样的人才,才是治国理财的高手啊!”

“先生说的是,的确如此。”勾践这一次,倒是听得入了神。半晌,不由得感叹道:“可是,当今世上,哪里再去找管仲、狐偃这样的人才?”

“大王错了。”范蠡的声音依旧平和,“这样的人才,虽然才华旷世,可是,单有这些人,也并不足以成就千秋大业!人才难觅,而像齐桓、晋文那样的明君,更是难找啊!”

“啊?”越王勾践的双眼瞪大,如鸟颈般细长的脖子也挺起来,急问道:“先生以为,寡人比之齐桓、晋文如何?我能不能承继他们的霸业?”

“不可比,不可比!”范蠡很干脆地摇了摇头,说道:“齐桓公是卫姬的儿子,受到僖公的宠爱;左右有鲍叔牙、宾须无、隰朋帮助,还有莒国、卫国做外援,有高氏、国氏做内应。他本人则善于听从别人的意见,不贪图货财,不放纵私欲,这才成就了齐国的霸业。晋文公是狐李姬的儿子,得到献公的宠爱,有大夫子余、子犯为心腹,有魏隼、贾佗作为臂膀,有齐国、宋国、楚国、秦国作为外援,有栾氏、郤氏、狐氏、光氏作为内应,惜民如子,所以也成了霸业。而如今大王纵有齐桓、晋文二公之心,又哪有管仲、狐偃?此非人力,全在天意。如果要说天意的话,我倒以为,越国的确有机会成就霸业,但霸业成真,或许也要在二十四年之后了。”

“二十四年?为什么要那么长的时间?”勾践不解地道。

“天道流转,每十二年为一个小的周期,每六十年为一个大的周期,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十二年一个小周期,是一个小的盛衰。这十二年中,主要指的是气候上的变化。如果能够抓住气候变化的规律,安排好生产,就可以有所积蓄。这叫作顺应天道。在第二个小的周期,有了生产物资上的积蓄,就可以多多生育,添丁增口。这叫作顺应地道。到了第三个周期,财力和人力都丰富了,就会产生向外扩张的冲动。因此接下来就要训练士兵,冶炼作战需要的兵甲,从气候的变化转变成为人事上的变化。这就是顺应人道。到了第四个周期,经过扩张之后,必然会取得更大的成就,但是也产生更多的消耗。这样在功业达到顶点的时候,盛极而衰也就是必然的了。这就又回到天道。这样到第五个小的周期,如果懂得顺应地道,生而不养,急流勇退,就会保全。如果一味地将人事强加于天命,就会有覆败的危险。不管是主动放弃还是被迫遭遇覆败,都必须要从头开始,这就是六十年一个大的周期的道理了。天道不可违,不管什么样的人才,付出怎样的辛劳和智慧,都逃不脱上天的安排。所以纵然如齐桓、晋文这样的霸主,最后也逃不过四个字‘盛极而衰’,既然命中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一场空忙,则我等为什么又要碌碌奔波,何不寄情山水,逍遥自在,做一个山野闲人,又何必去和天争什么短长呢?”

勾践听了,呆愣了一会儿,叹道:“先生果然是个奇才,只不过这番议论,大而无当,没有半点实际用处……这样吧,寡人就赏赐给你布帛五十匹,美酒十坛,且请自去吧!”

“谢大王!”范蠡居然高兴地答应了,谢恩完毕,头也不回,下朝而去。

这天,文种被勾践留下来商量国事,一直到很晚才回来。范蠡一个人正在灯下,悠然地喝着勾践赐的美酒。

文种进门来,顾不得换衣服,喘息都还没有均匀,就埋怨范蠡道:“贤弟,你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愚兄可实在被你搞糊涂了。咱们到吴国去,你说吴君不可信任,王气在越不在吴;如今咱们千辛万苦,好容易来到这里,并且得到大王赏识,正好施展抱负,建功立业,贤弟却不肯对大王吐露心中真实想法,说那么一番大而无用的话,究竟是何用意?”

“文种兄切莫着急,来,先喝杯酒。”范蠡不慌不忙,倒上一杯酒,递给文种,一边笑道:“我给文种兄讲过无用之用,文种兄难道忘记了?现在兄以为越国情势如何?可是你我施展才能之时?不说大王年轻,又值侥幸获胜,志得意满,并不一定能够将你我的建议听在耳中,更不要说什么亲身躬行,付诸实施了。即便他完全听信我们,按照我们所设计的去做,兄长想过没有,吴国所败,不过一时大意,自取其辱。而以吴国兵马战车,军容之盛,实在胜过越国十倍不止。倘若吴国以伍子胥为大将,起倾国之兵杀来复仇,兄长以为两国交兵,胜败之势如何?越国还能再侥幸获胜吗?”

“啊?!”文种一听,不觉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白天的种种意气,一下子全飞到了九霄云外。

“越国已经大难临头,而君臣尚在骄傲自大,自以为能。这样的情势,就好像一个人坐在一堆烈焰之上,随时都有被焚烧成灰烬的危险。而大王还在做着齐桓、晋文的美梦,岂非惹人耻笑?我不及早撤身退步,更待何时?”

“啊呀,贤弟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一层?”文种杯中酒洒了一桌,脸色大变:“既然贤弟如此预见,我也不做什么大夫了,这就收拾东西,和贤弟一道逃命去就是!”

“兄长此言差矣。”不料,范蠡却依旧神定气闲,不慌不忙地说道:“形势虽然危急,却也不至于就到了非弃官逃命不可的地步。我有个建议,兄长只管留下来,安心做你的大夫。吴国虽然复仇心切,然而毕竟新败,加上阖闾之死,元气大伤。一两年中,大概还不会起兵来攻。小弟呢,借这个机会,正好在国中走一走,考察山川地理。一来寻找地户所在;二来也好暗地里做准备,所谓狡兔三窟,早作经营,方可保将来无忧。即使真的越国被吴国打败,将来也好保留一丝复国的希望。文种兄,你以为,我这一番话,可能说给大王听么?以你我之位卑言轻,大王又焉能轻信?”

“原来如此。”文种听罢,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重新将酒杯端起,说道:“这么说,竟然是愚兄错怪了贤弟,来,我敬你一杯!”

“请!”

一饮而尽后,范蠡又继续道:“经营之道,首先一点,在于什么?在于未虑成,先虑败。能够自谋,而后他谋,才是一个合格的智者。这一点,兄长一定要牢记,千万不可抱心太热,而自招其祸,切记,切记!”

“嗯。”文种似懂非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答应道:“贤弟放心,愚兄都记下了。来,再喝一杯!”

“请!”

这一夜,范蠡与文种大醉一场。第二天一早,范蠡就飘然离开了会稽。

三年过去了。

在这三年中,范蠡的踪迹,几乎踏便了越国的每一寸土地。其所游之广,所遇之奇,令人难以置信:

在一个叫南林的地方,他遇上了一个叫处女的奇怪女子。这女子,不知姓氏,也不知来历,只知生于深林之中,长在无人之野,没有师传,却自幼习成神妙的击刺之术。

当时,范蠡正好经过此地,见剑气纵横,甚是惊讶。循着剑气追踪而来,却发现不过是一个年龄十几岁的女子,正在林中舞剑。剑招精奇,剑气逼人。

“这样的贤才,如果能够教习军士,将来一定可以为国家立下大功。”范蠡正要上前问询,忽然,只见从树林中闪出来一个白影,扑向女子,却原来是一头白猿,通体雪白,比常人要高出一头。

眼见白猿向少女扑来,少女却挥洒自如,轻松应对,范蠡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知道这猿一定是人养的。

等这一人一猿停止玩耍,范蠡上前施礼,询问少女道:“请问,这等神妙的击刺之道,是如何练成的?”

少女回答道:“实不相瞒,这位猿公公,乃是当日铸剑大师欧冶子所养。欧冶子本来与干将、镆铘同门,后来因为小师妹镆铘与干将结合,欧冶子伤心之下,自断手指,发誓不再铸剑,从此遁世隐迹。此猿正是他所豢养,我也是偶然遇上此猿,得以在欧冶子归天处捡到一本剑谱,才领悟了剑道。”

“姑娘有如此奇缘,委实可喜可贺!”范蠡听了,颇为称奇,说道:“世人只知欧冶子是铸剑大师,不知他在剑道上还有如此造诣,只是不知道那剑谱上都写了什么?”

“是这样的,”少女想了想,道,“内实精神,外示安逸,见之如美妇,夺之似猛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捷若腾兔,追形还影,纵横往来,目不及瞬。凡能得我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

“妙哉!妙哉!”范蠡将这短短的五十二个字思索良久,越想越觉得博大无边,不由叹服道:“果然是高人高语!姑娘好生修习剑道,将来总有一天,会建立不世奇功;也不负欧冶子旷世之才,寂寞一生!”

离开南林,有一天,来到另外一个地方,范蠡又碰到一个奇人,叫陈音。

这个陈音,本是楚国人,因为杀了人,避祸隐居在越国乡下。听当地人说,他有一项祖传的本领,擅长弓弩,而这正是战阵之上所必备的武器,将来可以帮助越国复国。于是范蠡前去请教,问道:“请问先生,弓弩从何而始?”

陈音道:“我听说,弩生于弓,弓生于弹,弹生于古之孝子。古时人民朴实,饥食鸟兽,渴饮霜露,凡死则用白茅相裹,投于山中。有孝子不忍心见父母为禽兽所食,故作弹守望。后又有弓,有歌道:‘断竹、续竹、飞土、逐肉。’至神农皇帝生,弦木为弧,剡木为矢,立威四方。中有一人,名叫弧父,生在楚国的荆山,生不见父母,习用弓卡,所射必中。以其道传于羿,羿又传于逢蒙,逢蒙传于琴氏。琴氏以为诸侯互伐,弓矢不能制服,就横弓着臂,施设机枢,加之以力,名叫弩。琴氏传于楚三侯,楚从此世世以桃弓棘矢,防御疆土。我之先祖,受道于楚。已历五世。”

“原来如此。”范蠡听罢,深深鞠了一躬,道:“将来家国有难,还请先生不要吝惜所学,能够将如此精妙绝伦的射术用于兴国安邦,则先生也可以青史留名!”

又一日,范蠡沿江漂流,来到姑蔑一处叫作凤凰山的地方。经过询问,知道这里又叫“徐山”。这里的人,本来不是当地土著,而是从遥远的一个叫作徐国的地方迁移而来。徐国和姑蔑一样,都是夏、商的封国,国君称为“子”,国家不大,然而毕竟是王室的一支。后来,朝代更迭,西周以来,天子暗弱,诸侯并起。一些大的国家,如晋、楚,不断吞并周围的小附庸国。徐国一度在徐偃王的手里声势显赫,曾经令三十六个附庸小国一起来朝。连周天子都听说了徐偃王的声名,于是命令楚庄王前去讨伐。楚国和吴国联合出兵,徐偃王为了避免百姓受战争的波及,不得不弃国而逃。跟随他一起逃出来的,有几千人。他们一起来到越国和姑蔑交界的凤凰山,用重金贿赂越王和姑蔑国的君主,从此在这里长久地定居下来。因为地方小,人数多,他们就在山上开凿石室,作储存粮食、居住等用途。从那之后一代代传下来,这儿也就被叫作“徐山”了。

范蠡经过此地,亲自上山,去看了他们在山里掏出来的石室。只见大大小小,纵横分布,大的可以容纳千人,小的也可以容纳百数十人。石室相连,声音相通,然而绝不互相串接。石室分工也不同:有的用来储存粮食,有的用来召开会议,有的用来祭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想不到,深山洞腹之中,会有这么一个别有洞天的世界。也难以想象,这里的人们是如何以惊人的毅力和高超的技巧,开凿出这么一个个石室。

“真是了不起啊!也正是一个绝妙的藏兵的好地方!”范蠡暗暗想,“如果将来越国危急,在这里隐藏一支精兵,那么,就不愁将来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看来,这真是上天赐给越国这么一个地方,一个称霸的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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