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圆月当空。
赤幽一手拿着酒壶,独自漫步在花丛中。
喝的微醺,脸颊有些红晕,身上被风染上了花香,远远看去,似是仙女。
美,已然不足以形容她。
那满目的白色染了一团红,好像渗了血,妖娆又致命。
“师妹!”
远处传来一声醇厚的嗓音,那是赤幽的师兄,鎏肃。
鎏肃是掌门的大弟子,在江湖上是鹤青山的脸面,武功高绝,气质盎然,有玉面公子的称号。
在门派里,他与赤幽感情最好,常常有人说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彼时的赤幽还没有练就赤岭功法,亦不知有此物。
“师兄!”赤幽跃身起来,“我这一身好看吗?”
少女在花海里转圈起舞,花香由她飞起来的裙摆透过风进入鎏肃的鼻尖,花香四溢。
“师妹穿红衣如此艳丽,真美。”
如同刚刚修炼成形的狐妖,妖娆又纯真。
鎏肃眼带星辰,看赤幽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且宁静。
似乎眼前的人,他可以看很久…很久。
“师兄?师兄?”
一时间看得痴了,缓过神来少女已经在他跟前儿,摇着手叫他,“怎么?”
“师兄找我是有事吗?”
“师妹,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师兄请讲。”
“门派里有一个叫典司的地方,相当于朝廷的衙门,在门派里秉公执法,你想担任典司行者吗?”
“衙门…”赤幽眼神暗淡,再次抬眼,“师兄很希望我去吗?”
“希望,我也会去。”
“真的吗?”赤幽的眼睛出现了期许,“那如果是师兄的话,我可以!”
“好!让师兄看看,你的武功练得如何了?”
“好!”
彼时的赤幽,异常欢愉。
招过百次,赤幽越来越累,鎏肃也看出她的疲惫,便及时叫停,“师妹的武功真是越来越好了,再过些日子,怕是我都不及你了。”
“谢师兄夸赞!”赤幽收起剑,看着鎏肃,似是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
自那句衙门,二人之间就已经各怀心事,谈话也并不愉快。
那天,是赤幽第一次穿红衣,也是第一次被师兄夸赞,那天…赤幽很快乐。
梦醒时分,赤幽的脸颊已经全是泪水,眼睛里的思念犹如滔滔江水,心里的人一遍遍出现,反复说着,“幽儿…”
赤幽苍白的脸色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不正常,微微紧蹙的眉头彰显着她的难堪,“怎么会梦到那天?”
时隔六年,怎么突然梦到他?
“鎏肃…”赤幽呢喃着男人的名字,眼神里的思念通通化为恨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阁主!”嗜酒赶来的时候,赤幽已经把手攥出了血,细长的手指尖滴着血,好像刚刚杀了人一样。
赤幽缓过神来,幽幽地看着嗜酒,一脸茫然。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美梦。”
“美梦你怎么会这副样子?”嗜酒皱眉,明显不信。
赤幽眼角掉了一滴泪,歪着头看向嗜酒,“梦里的人,我恨他。”
“谁?”
“没什么,找我何事?”赤幽并不愿谈起他,这只会让她更加愤怒。
“没事,我听到你在屋子里大叫,我就进来了。”
嗜酒把赤幽揽在怀里,额头抵着额头,声音温润如玉,“这些年你不断的做噩梦,每一次都是做仇人的梦,你是不是…活的太累了?”
“累?”赤幽的声音颤抖着,可是眼里却是坚定着,“也许吧,我恨的人太多了,南宫府,青山派,朝廷,甚至是这乱世!我这半生好像活在恨意里,它好像要吞噬我,我来不及挣扎就陷进去了,我想摆脱…却只能以杀止杀,以恶报德,我变得混浊不堪,却无法挽回。嗜酒!我…我是不是…”
“不,不是的!你聪明又杀伐果断,多少次死里逃生,万般辛苦,只为改变天下格局,你如此努力…是为了让天下变得安康,你承受太多,却也让很多人为此心甘情愿,赤幽!你是成功的,你没有…你没有不堪,你没有很恶毒,恶毒的是这天下,不是你!”
“哈…”赤幽泣极而喜,“这些年多亏你在我身边开导我,我才…”
“因为你给了我避风港,给了我最大的底气,所以…这是我该做的。”嗜酒摇头,将赤幽的感谢如数奉还。
“这六年我放任白小黑和林裴背后之人畅游,放任天璨避世不理,如今时机将到,该让他们显山露水了。”赤幽坐在床上,眼睛邪魅的看向嗜酒,而嗜酒微微侧身,低下头看着赤幽,听着赤幽的吩咐,“地下城自今日起,就由你全权负责,阴阳俎刀定要修炼大成,银军我留给你,必要时…可以做你的军队。”
“谢阁主恩赐。”嗜酒一手放在胸口,呈四十五度角弯腰,“嗜酒万死不辞!”
嗜酒关上了门,独留赤幽一人。
“游戏,开始了。”赤幽的媚眼微眯,时机成熟,世间种种…该洗牌重来了。
艳阳高照。
这里,是芫茜大陆最好的地方,是多少文人墨客写景的灵感源泉,是多少好山向水之人的福地。
这里便是水墨丹青。
西边,是泉水甘甜的瀑布。
东边,是自然馈赠的蓝水湖泊。
北边是人们生根扎地的富饶黑土地。
南边,是生产水石的矿山。
试问这样的地方,如此山清水秀,会有人迫害吗?
回答,有。
还是一个团伙作案。
赤幽一身白色的衣裙,带面纱,手里拿着剑,身旁的殇榷穿着一身的鹅黄色纱裙,也带着面纱,手里的伞撑在她与赤幽中间,这就是世家小姐和她的丫鬟出来游山玩水嘛!
“阁主,执教长老在福喜客栈等您。”殇榷在赤幽耳边耳语。
赤幽手里攥着卿狸给她的情报折子,眼神坚定的看向远处,点头。
“小心些,这里有流寇作祟。”赤幽低声提醒,引来殇榷的质疑,“这里?”殇榷看看周围,又看了看这里的人们。
这样大好的地方,有流寇??
“别怀疑,这里富饶万分,那些逆贼早就惦记这里了,这天下哪还没有流寇吗?”
“这…这倒是没有。”殇榷失落的低下头,却看到眼前有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在不怀好意的盯着她…和赤幽,瞬间警戒起来,悄无声息的挡住赤幽。
赤幽对此丝毫没在意,甚至连眼前的那个贼眉鼠眼的人都没注意,只是满心的在寻思着如何从轻音教手里坑下这水石矿。
赤幽突然眼神一凛,夺过赤岭伞,伞尖没入那人的胸膛,赤幽眼神狠历的看着他倒下,惊得殇榷不知所措,赤幽抖掉伞上的血迹,递给殇榷,让她继续拿着。
“此人是这里的流寇,杀了他就会引来余下隐藏的,只是…没想到这人如此大张旗鼓,不懂得掩饰。”
“可如果…他只是长这样的呢?”
“你想说什么?”
“可万一他只是长这样,却是个好人呢?”
“不可能。”
“为什么?”
“你看,”赤幽走上前,蹲下身,在那人的腰带处拿下来一个锦囊,“这是女人的东西,还有这腰带上的海棠花,以及他怀里的帕子,三个物件的针脚都来自不同的人,加上他看我的时候双眼放着淫光,且不论他是不是好人,光是这眼神,我就足矣杀他千万回。”
“……”殇榷咬了咬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阁主大人,这可是街上!”白小黑无奈的声音在二人前方响起,赤幽抬头,果然看到白小黑一身灰色的锦衣华服,拿腰板处别着一支笔,一脸的无可奈何。
“还不处理?”赤幽挑眉,丝毫没在意这到底是哪里。
那自在的样子似乎以为,这里是蚩尤阁。
殇榷紧忙跟上去,走之前还不忘看一眼白小黑,“那就是执教长老吗?”
“嗯,你小心他别着的那支笔,当初他可是砸了七两黄金造出来的笔,金贵的很。”
“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精致。”殇榷点头,她有注意到!
“行了,先好好吃一顿,然后再睡一觉,想来…明日就会真相大白了!”赤幽带着笑意的走近福喜客栈,殇榷不明所以,不晓得是为什么。
白小黑回来时,赤幽正领着殇榷在胡吃海喝。
“阁主啊…”白小黑幽怨的走上前,“阁中所有事务都等着我呢,你干嘛把我调这里来啊!”
“除了你,谁的办案能力深得我心啊?当然非你不可!”赤幽邪笑的看着白小黑,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说完还咬了一口,眼睛里带着邪气的眨了眨。
“唉…”白小黑再次无奈,“好吧,我查清楚了,是北方来的流寇,他们缺钱了,所以从两年前就开始计划偷水石,只是现在才开始偷而已。”
“。。。这就需要朝廷了。”赤幽点头,“继续。”
“他们是北方沙漠的人,野蛮至极,充满野性,力气大,攻击力强…”
“等等!力气大,攻击力强?”赤幽及时叫停,眼神一转,“跟他们谈判!”
“你要干嘛?”白小黑警惕的退后。不理解赤幽这样的命令。
“他们的势力已经渗透水石矿了,而且他们的力气大,攻击力强,那么…让他们为我所用…岂不是会让蚩尤阁更上一层楼?”
“我…你,可他们的是逆贼啊!”
朝廷不会听之任之的吧?
“嗯,所以呢?”
“所…所以呢?”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