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把包甩在了后备箱,看着这空空的后备箱,我突然说道:“去拿把狙击枪吧?反正能放下。”
虽然这枪支弹药不像黄金钞票容易让人起贪念,可是狙击手那一股子帅气的劲头,实在是让我放不下。
没等阿飞回应,我已然小跑回了灯塔,抱着一把长长的狙击步枪,揣着三盒子弹,走了出来,然后直接丢进车里。
虽然灯塔内的箱子可以随便搞搞,可是外面的铁门还是有必要好好掩饰一番,最起码不能让小伙伴们发现吧。我尽量按照之前的样子,把铁锁链缠了回去,然后发动轿车,直奔加油站驶去。
因为白天已经开过这条路线,心中已没有那种探索未知世界的恐惧感,车速快了不少。我为了隐藏自己,并没有开车灯,基本上是映着月光,一路向前行驶。一路上我俩谁都没说话,我专心的看着路面,阿飞则紧张的望着四周……
大约开了半个小时的样子,熟悉的加油站出现在了路旁,只是不像在白天,能把周围的残破看得清清楚楚,月光根本照不透漆黑的角落。如果不是已经打探过,这阴森黑乎乎的一坨,我是打死也不会靠近的。我径直把车停到了超市旁,在外面逗留的时间越短,就是越安全,我麻利地打开后备箱,甩给阿飞一个背包,背上另一个,抱着狙击枪,又招呼阿飞拿了后备箱内的铁铲,就一路小跑向超市后门的小院儿。
我不禁感叹,小铁铲终于要发挥它该有的作用了。这一路走来,这些可怜的铁铲不是用来顶丧尸,就是用来劈门劈锁的,现在终于要“挖”了!
我俩的眼睛早已经适应黑暗,月色显得格外明亮,根本不需要用手电。我们在小院儿里扫视了一圈儿,在一处野草不是很多的地方挖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深度不是很深,但是洞口十分宽大的土坑被挖了出来。我挺了挺腰,累地够呛。阿飞也累得一直吐舌头。这大坑装两袋枪已绰绰有余,也不多废话,直接把狙击枪放在最下面,然后大刀阔斧,打开背包直接往里面一通乱倒,枪械,子弹,手雷间的金属碰撞声叮叮咣咣一阵响,然后把背包向后随便一甩,抄起铁铲开始填坑。
为了隐秘,我们把多余的土散到了周围的草丛里,然后稍稍装饰了土坑的表面,这才长吁一口气,大工告成!
正准备走,阿飞说:“是不是应该留把铁铲在这?”
我一听,“对呀!”
谁在逃命时还会专门带着铁铲?没有铁铲,在紧要关头,只能拿手挖枪了,很是不讲究。
我又扫视了小院内的草丛,把铁铲平放在了另一头儿靠墙的草丛里,最后特意用手电照了照,仔细打量了小院,确定不会出问题后,这才拎着背包,小跑回了车内,驱车往回赶去……
等我们全身,完整的,回到小屋时,已经快4点了。屋内鼾声,粗重的呼吸声不断,我给阿飞挥手示意晚安,然后直接栽倒在床铺上,昏睡过去……
清晨,我被自己定的闹铃吵醒,可是头昏昏沉沉根本不想起。
可是必须要抖擞精神,因为今天有个重要的约定,十点!我们逃亡式的流浪生活终于要结束了!虽然这段时间的磨难让我们都有所成长,不论是身体还是心智,已不像数月前校园里的温室花朵一般,开始变得有了城府,但我依旧很难压抑心中的兴奋。
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爬起来,有的哼哼唧唧,有的干脆又闭上眼睡了,我在床上稍稍挣扎了十几分钟,终于坐了起来。我准备早一些时候去会面地点,这么重要的约会,总不能迟到吧。
我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八点,雷哥和萌萌见我坐了起来,便知道好梦就要结束了,就也很勉强的坐起身,接着小屋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洗漱完毕,我们轻点行装,也没什么好讲究的,把所有东西大致分了分,用被褥一裹,就像从大山里进城一样,塞进车里,就出发了。临走前,我又特意补充了一句:“我们谁都没去过桥下,我们从没见过韩国人,我们除了汉考克,就来到了这里!”大家秒懂我在说什么,都不停的点头。
这段路已经开熟了,小车一路疾驰,转眼就到了加油站,看了看表,刚刚9点。
我开着车在加油站前晃了一圈,并没有停车。我想起昨天大头他们平常无奇的一句话,“你们的车就在加油站旁,特别显眼!”这句话在我听来却如此刺耳,在他们眼里,我们的安全防范意识很低啊!
“不能停这,进树林等!”我说了一句,接着打方向盘调头。
我把车停在了一个距离油站三四十米外的小土坡后,隐蔽了行踪。
“等下见机行事,我不下车,你们谁都别动,也别出声。”我一边调整着车辆,想尽量完美的把车隐蔽好,一边嘟囔着。我也不知道我的婆婆妈妈,嘟嘟囔囔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我现在的心理年龄,绝对不再是20多岁的小年轻了。
把车停稳后,掏出了露营时买的小望远镜望了一望,不错!视野极佳!并且周围还有地势和树林的掩护,这等待过程中,如果出现意外,情况不对,我调头就跑,明显比昨天成长了许多。想到这,我也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我竟然开始犯困,眼皮沉甸甸根本抬不起来。我看了看绵羊,又回头看了看后座的几人,除了阿飞,其余人眼睛都瞪得特别大。这并不奇怪,四点睡,八点起的,也就只有我俩了。我把望远镜递给了副驾的绵羊,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
“来了来了!”绵羊声音很小,但压抑不住其中的激动。
我揉了揉眼,开始让眼睛聚焦加油站前的区域,果然见一辆小卡车,缓缓开进油站,停在了超市门前。我看了看表,九点五十九,看来是赴约的人。
“是他们三个吗?”我问绵羊。
绵羊举着望远镜,一个劲儿的望,“不知道,还没人下车,车好像不一样。”
“车窗开了吗?什么都看不到?有什么动静没?”
“没开,什么都看不到。”绵羊摇着头说。
“只要有动静,就告诉我!确定了是他们几个,再过去!”
“好!”
可没曾想,车里的人铁了心的不下车,我开始有点不淡定了,一直盯着表看。要不要过去呢?我心里在犹豫,我作为领队,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所有人的安危,如果不是他们,是别人,是什么新的敌人,怎么办?
已经快十点十分了,还是没人从车里下来,为什么会不下车呢?以大头,扣憋和西吧的性格,下车点支烟,边抽边等才对啊。今天没风没雨,天气大好,没有理由蜷缩在汽车里啊!
“动了!车动了!”绵羊突然说道,接着只听到一阵发动机的声音,小卡车扬长而去,留下一排烟尘,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萌萌突然急切地问:“为什么不过去啊?!赶紧追还能追上去!快走啊!!!”
我也在纠结,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很是犹豫,到底是因为多疑错失了机会,还是救了大伙一命?我不知道该怎么给萌萌和大家解释。
“车里肯定不是他们!”绵羊先说话了,我一愣,没想到他也能如此警觉。
“他们怎么可能不吸烟?昨天我还看到他们身上有带烟啊。”绵羊接着说。
绵羊和西吧还是很要好的,所以他肯定能感觉出哪里不对。
我补充道:“对!肯定不是他们!我们约的十点,现在还不到十点十分,他们就调头走了?他们是我们的好哥们儿!你们想,如果我约了你们见面,并且是这种特别重要的会面,可能只等你们十分钟吗?”
萌萌听了也觉得有理,平静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雷哥问。
我沉默了片刻,思来想去,感觉此时应该以不变应万变。
“等!反正我们所有家当全在车里,还有吃喝,不怕!”我话语里尽量显得轻松,可是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通。
首先,几乎可以肯定,车里绝对不是他们三人。这个好解释,如果牵强附会,生拉硬扯一下,他们毕竟要听成教授的话,如果成教授今天不派他们三个人来接我们,那他们应该来不了。可是为什么成教授不愿意让他们来呢?我敢保证,他们昨晚一定在成教授面前表现出了异常的激动和热情,希望我们能入伙,莫非成教授故意这样?可从刚才那卡车,明显可以看出来,车上的人是在应付,或者说是根本不想拉我们入伙,不然怎么车也不下,等了十分钟,就溜了?是成教授给他们下的命令?为什么会不欢迎我们呢?我们只是一帮天真无公害的学生,成教授会对我们这些学生有所顾忌?只是让其他人来这晃一圈儿,故意接不到我们,然后回去堵大头他们的嘴?就说我们没有按时赴约?那如果我们当时从车里走出去了呢?成教授会不会让他们把我们就地给灭了,然后回去说根本没有见到我们?那我们就和那些被藏在储藏室里的美国人一样,真的就不明不白的没了……
细思极恐……
我越想,脑洞越大,总感觉他们三人虽然简单,乐观,但他们的营地绝对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思来想去,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如果大头他们三人真的能左右我们入伙的事,那我们早晚必定能入,如果他们左右不了,那我们就算入了伙,也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等我想到这儿,心中突然顺畅了很多,万事不强求,一切还真得随缘,这就是命吧。我不再有之前的犹豫,在绵羊脚下的包裹中拿出了瓶挤瘪的罐装咖啡,优哉游哉的喝着,等着……
大伙们在车上逐渐开始骚动起来,貌似只有我泰然自若,就连身边最心宽体胖的绵羊都开始不停地嘟囔着:“回来,回来,回来……”
我看到他们如此这般的焦虑不安,如果再看破不说破,估计车上马上就要炸锅了。
我突然笑了笑,车里一下被我的笑声惊住了,骚动瞬间变成了吃惊?一个个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
我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有谁认为车里面是他们三人的?举手!”
车里一阵大小眼互瞪,最后又看着我,但是没人举手。
我接着说:“这不就好了,刚才车里的几人明显是为了应付差事,换句话说,就是不希望我们加入,我这样想没问题吧?”
车里的人连连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迫不及待想让我把话说完。
我感觉很好笑,故意又清了清嗓子,说:“那刚才我们出去了,会不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直接被就地抹杀,然后他们回去告诉别人,说我们爽约根本就没有出现?”
这话很直接,很难听,此话一出,车上所有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脸上显出后怕。好像在他们每个人心里,根本没有考虑到我们会被抹杀的可能性,莫非他们心里的世界,还是那么的美好?!我只能说在这个环境里,希望越大,便会伤害和失望越大。
“所以我们等着?”雷哥感觉我话没说完,接着问。
“对!”我点了点头,“如果他们三个能在营地里掀起什么风浪,或者说能够说服某些人让我们加入,他们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们肯定会回来!就凭我们对他们的了解,绝对会得!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来,说明他们对此事也无能为力,那我们就要自力更生啦,就像当初在汉考克时打算的那样。”
“不收就不收!有啥了不起的!老子自已又不是不能活!”阿飞很傲娇地说道。
“对!”我拍了拍阿飞。
我们需要的就是这种态度,遇到熟人是运气好,但是没有好运我们也能活!
我这一番话后,车上黑云压城的感觉瞬间释放了不少,“该吃吃,该喝喝,下车活动活动,别总是紧绷着!”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背用力往车后座上压了压,握着咖啡,在座椅上打盹儿。车周围的动静也稍稍大了起来,我只管闭目养神,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我已经厌烦了时不时看表,随缘吧!
“看!有车!”在车旁伸展拳脚的绵羊突然冲车里喊道。
我一个鲤鱼打挺,头差点在车顶戳个窟窿出来。赶忙抓起望远镜,朝小超市门口望。
有谁会不希望自己运气好啊?!虽然刚才说得话很安慰,很漂亮,但是如果真有好运来,自然是激动的不行。
果然换了一辆小卡车!我心中一喜!这事儿有门儿!
小卡车刚停到超市前,就有人拉开车门跳了下来,正是西吧!没错!又有两个身影,一个瘦长,一个宽大,正是扣鳖和大头。
我激动地叫了一声:“快!上车!”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我发动车子,有些迫不及待,这次再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还没等车子完全开出林子,我就忍不住轻点了几下车喇叭,来吸引他们几人的注意。
果然,他们扭回头看到我们的小轿车,也是激动异常,向我们招手,迎了上来。
我跳下车,激动地握住了西吧的双手,有点红军长征胜利会师时,首长见首长的意思。
“我就感觉你们肯定在!”大头说道。
我好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十点钟怎么不来?”
他们三人不断地叹气,好像一言难尽的意思。
“先上车吧,边走边聊。”大头挥了挥手,招呼大家上车。
我因为对路不熟悉,更不知怎么去营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显示出完全的信任,就把司机的位置让了出来,坐上了大头他们的小皮卡,和扣鳖、大头一起,在前带路,西吧则开着我们的福特轿车跟在后面,开始向他们的营地进发!
等开上了车,大头终于有机会给我详细的讲述他们三人的故事……
在灾情爆发的当晚,他们三人在西吧的房间里打牌,刚刚结束了期末考试周,根本没有理由睡那么早。霍顿这样的大学城每每到这个时候,晚上都会异常热闹,来往车辆不断,行人三五成群,还会有些轻微耍耍酒疯的美国熊孩子,再也没有上课时间早睡早起的安宁。他们三人在屋内斗地主耍钱耍的正是不可开交,根本不在意屋外的嘈杂和吵闹。
随着夜色加深,他们打了扑克,吃了夜宵,已经到了后半夜。突然!屋外街道上的警车,消防车,救护车来往不断,并且频率越来越高,刺耳的警笛声传出好远,深夜稍稍安静了一些的大学城一下子又乱了起来。他们很是好奇,吃完夜宵又不想窝在屋里,三个老烟鬼就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点了烟,看着夜色,看着不远处高速路上的警车,无聊瞎侃。
连一支烟都还没有抽完,话也还没说几句,市区的防空警报就响了起来,他们的手机一时也跟着狂震。大头他们三人差点把烟都吓掉了,全部抓出手机,想查看究竟。可是只是从手机上看到了红色预警,什么细节都没有!
道路上的车辆仿佛像变戏法一下凭空出现很多,高速路上瞬间拥堵了起来。他们还在忙于研究怎么让自己的手机停止震动,根本没时间反应其他的,就在这时,整个城市一黑,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