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与世隔绝的知识荒漠，成为二阶奥术师。
类似于荒郊野岭中，孤身一人造出了一座炼钢高炉。
堪称奥术修炼史上一次壮举。
这样的人，值得任何人钦佩。
修习奥术，不是捡到一本武林秘籍，日日闭关苦读，就能一朝顿悟，破关而出成为一代宗师。
每一个简单的符纹、理论都充满了前人的不懈努力。
现代社会的奥术师，每一步都踩在前人足迹上，尚且步步为营，亦步亦趋。
鼠王在一片知识荒漠中，完全只能依靠自己，艰难程度还要成指数级上升。
而且奥术修行离不开灵能，也就离不开符文。
修行过程需要花费大量的资源用于感知灵能、训练绘符技艺。
因为决定符纹绘制成败的，往往是非常细微的变化。
奥术师必须在实践中，自己绘制符纹的时候，专心体悟细微灵能波动、每一个灵能节点的反应。
现代奥术学徒，政府补助了一大半后，只是材料花费，平均每年都高达3万元。
鼠族的文明层次，连开发灵石矿脉都做不到，理论上来说，根本不能满足一名奥术师的日常所需。
顾术想到鼠王身旁的楚韵的职业。
一名武师，对奥术师的修炼这么了解，恐怕也是家学渊源。
这样的人物在偏僻郊野死去，连尸骨都没找回，背后一定还有诸多曲折。
楚韵倒没有含冤而死的自觉，只是对于顾术之前话中含义感到惊喜，连忙说问道：“难道魔网搭建好了吗？”
她清楚地记得，当年她和父亲到炎晶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还住在平房里。
灵能供应紧张，只有工作日的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村落里才会点起灯光。
夜晚看书时，一根蜡烛下面，围着好几个人。
魔网计划提出以后，每个人心中，都是既向往，又难以置信。
他的父亲，每次提起都还只是满脸憧憬。
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覆盖到了这么边远的地方。
一旁的鼠王，显然也知道魔网，眼睛亮了起来。
问道：“你刚刚放出那颗火球，就是采用魔网供能？”
楚韵插了一句:“难怪学徒都能用这样的高阶术法。”
顾术点点头，说道：“但是这儿信号不好，没办法通讯。”
“多远？”
“如果顺利，接近地面500米的地方就可以。”
鼠王喊来一名侍卫，低声问了几句。
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卫就转身离开了。
鼠王才说道：“上次梦魇醒来，吞噬了二十分之一人口，就再次沉睡了。”
“逃亡行动已经通知下去，你等会儿依然跟着他们离开。”
“我们尽力多拖上一会儿。”
楚韵看了看离开的侍卫，担心地问道：“还来得及吗？”
鼠王揉了揉光洁的额头，说道：“尽力吧。”
多达数百万人的行动计划，中途想要改变，是非常困难的。
重新整理计划，可行性分析，层层讨论后，才能逐层下传。
鼠王拥有绝对权力，也不可能改变客观事实。
否则不过是一纸乱令。
顾术倒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鼠王就这么信任他。
竟然为了他，修改早已准备多时的逃亡计划。
想要推脱，又发现，人家也没有向他提出要求。
再者说，他还是搭人家的顺风车。
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楚小姐，您知道守备部队巡逻时间吗？”
楚韵点了点头，说道：“我当年入伍的时候，巡逻间隙是每小时四次，一次整点，三次随机。”
“这些年过去，可能有些差别，整点应该还是会巡逻的。”
话音未落，又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当年从军的故事。
鼠王也拄着手杖，安静听着，不时附和一声。
顾术发现，鼠王有一次在话题说完之前，就提前发表了意见。
楚韵也没有惊讶，依然继续讲着。
二十多年，同一个故事，不论换多少种讲法，都会习惯的。
反正他们不急，想必有了安排，他又何必操心呢？
顾术第一次听，也觉得新鲜，就站在那儿，兴致勃勃地听了下去。
人妖大战时，拓荒人们全民皆兵，极少留下影像文字资料。
史书上，插着无数细碎而惨烈的战争片段。
艰难的环境，陌生的敌人。
人类来到炎晶的第一年，就迎来了一场惨烈战争。
崭新的战争形式、艰难的补给、绝无仅有的战争烈度。
至今都堪称绝无仅有。
可在这个已死之人记忆里，大多都是些温暖的瞬间。
父亲托人从渝都老家摘了一筐枇杷，吃起来酸酸甜甜的；
新兵训练时，老兵总是省下补给；
巡逻的时候，她和白荷总排到正午，灯光最亮的时候。
讲到枇杷的时候，楚韵眼神明亮得快要放出光来。
在那个味觉体验单薄的年代，橙黄色的酸甜在舌尖萦绕了整整一年。
“现在说起来，还在流口水。”
前来复信的侍卫，都不忍打扰。
鼠王悄悄背过身，附耳过去。
侍卫跑得快要背过气了似的，不住的喘气。
可还在轻声向鼠王快速汇报。
计划进展应该挺顺利。
鼠王面色正常，偶尔问两句，另一名侍卫马上给他补充。
顾术打开耳麦，只听清“尚书家愿意留下，少宰家也愿意……”
不多时，四名侍卫抬着一个箱子，气喘吁吁地放到了他身前。
打开来，满是皮质卷轴。
顾术感觉有些瘆人，也还是理解。
洞穴物资匮乏，可文字需要传递载体，也只能使用鼠皮了。
无数奥术师、符师，跨越时空的合作，背靠整个星球的资源，奥术世界才能发展到魔网时代，。
大到穿梭机，小到符板，所有商品寿命中的每一步，生产、组装、附灵，销售，售后，
需要整个天方世界，乃至整个人类文明的材料、工人，以及上下游大量企业有效合作。
小小的洞穴里，必然要合理利用每一份资源，才能保证种族延续下去。
鼠王对于这一点，也没有解释的想法，拱手说道：“顾先生，我有一件事，想求您！”
顾术连忙往身旁避了避，才说道：“陛下请讲，在下一定尽力。”
楚韵飘到了鼠王身旁，欲言又止。
鼠王摆了摆手，说道：“顾先生，这是我这些年修行的笔记，
还有鼠墟109处疑似灵石矿脉的地形图，还请你帮忙保存。”
灵石矿脉对任何种族来说，都是立身之本，怎么会轻易示人。
顾术担心鼠王高估了，会提出什么不可能完成的请求，
断然拒绝道：“鼠王好意，我心领了。无功不受禄，还请收回。”
鼠王倒是料到他会拒绝，也没生气，继续说道：
“顾先生先不要急着拒绝，先听我说完，再答复也不迟。”
“这件事在顾先生看来，不过非常简单的事，
可是对鼠族来说，却是绝处逢生的一次机会。”
“鼠族贫困，也拿不出更多的灵晶。
唯有我的修炼笔记，对你来说有些益处，
于鼠族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至于灵脉，对于现在的鼠族来说，不过是一座水月洞天。”
“鼠族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一位可靠的中间人，帮助我们联系上奥术公会。”
话说到这儿，顾术算是听明白了。
可鼠王接下来的话，真让他大惊失色。
“如果鼠族能够活下来，这座灵脉的收益，
我可以代表鼠族承诺，永远为你预留1%。”
鼠王竟然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拉他上船，
饶是他清楚的知道鼠王的用意，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