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茹箬一无所获。但也不能说完全一无所获,她通过浣衣局的老麽麽,知道了地牢的入口。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寻思着怎么进入地牢。茹箬向上苍祷告着,千万别让自己在地牢寻着爹爹,那样的话,她一定不会听剑尺解释,一剑杀了他!这也是自己不想见到的结果。从内心深处来说,自己还是想给剑尺一次解释的机会,哪怕是一些无中生有的理由,也许,都能叫自己释怀。
地牢有一个守卫叫白风,是那日茹箬遇见的老麽麽的儿子。这日,白风来看他的母亲。正好茹箬帮着麽麽提着衣服在竹竿上晾晒。麽麽年纪大了,那些衣服对年轻人来说也许是很简单的事,但对于年龄那么大的老麽麽来说却显得特别吃力。晾晒衣物的竹竿用的都是湘妃竹,枝干粗壮不说,枝桠开叉的位置特别高。晾晒衣物的支架由五根竹竿组成,两根叠成三角形,在交界处用绳索紧紧地捆住。每次老麽麽都踮起脚尖,把洗干净的衣物扛在肩上,借助肩膀发力,把衣物晾晒至衣架上。那是茹箬第一次给浣衣局的人送药,发现了这一幕。所以老麽麽定期都会帮老麽麽来干活。也说不上是为了啥,每每看到年纪大的老麽麽,内心总有一股悲悯之心,总想帮一把。俗话不也说嚒,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多做一些善事,就当为爹爹祈福了。
但碍着平日里忙碌的缘故,茹箬总是偷着空跑来帮麽麽干活。麽麽对茹箬很是喜欢。白风看着茹箬如此帮衬着自己的母亲,特别感谢茹箬,此后便称兄道弟了起来,牢里有什么趣闻,也都一一地说给茹箬听。看上去其乐融融的样子,不是一家人反倒胜似一家人。
一日饭后,茹箬又来帮麽麽晾晒衣服。白风正好没去地牢值守,便向他母亲的住所走来。隔着飘逸的棉布,茹箬的面孔在棉布的缝隙间若隐若现,远远望去,好似女子的容颜。白风不禁有些呆住了,一个药方的末等小厮,怎会有女子的容颜?想法一闪而过。茹箬看到了白风,便从缝隙间钻了过来,向白风问好。通过一些时日的相处,白风已经完全把茹箬当成了自己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因着茹箬想知道地牢的情形,但又不便直言,于是想了一个办法:“白风,白日里你们地牢的饭菜还可口嚒?近日,我们药房调配了一些药膳,我想给你送去,不知方便与否。”
“如儿,谢谢你的好心了,地牢晦气重,我怕污了你的眼睛。”白风也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位小弟总有一股怜香惜玉的感觉。换作别人,他求之不得。地牢提供的饭菜实在是太粗糙了,他吃过几次如儿送来的药膳,嘿,还别说,特别美味不说,吃了之后,神清气爽,筋骨舒畅,力气增长迅速。所以,心里总是盼着这个药膳。今日如儿自己提出来,本想一口答应,却鬼使神差地拒绝了。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茹箬看白风拒绝地有些刻意,知道还有机会,于是清了清嗓子,换了一种口气说:“既然,白大哥说地牢里晦气重,那我就送在门口不进去,那不就结了?”
“额,那就太感谢你了。这下,以后算是有口福了。”
“你呀,就知道吃!吃!吃!我们该怎么感谢人家呢?”麽麽看着自己的儿子应允了如儿,心下替如儿鸣不平,嗔怪起儿子来。
“母亲,你也听见了,着全是我兄弟的一番好意,我是盛情难却。”
“对对,麽麽别急,我是自愿给白大哥送药膳的。到时候,我也每日给您送一份,我看您每日劳作,很是辛苦,心里特别心疼。”茹箬怕白风反悔,赶紧接了他的话。
“你这傻小子!”麽麽宠溺地拍了拍茹箬的手,开心地合不拢嘴。茹箬跟着麽麽笑了起来。阳光洒在院子里,满院的金黄,茹箬的脸迎着阳光,显出白嫩的皮肤,白风不知不觉又看得痴了。白风怕自己得了癔症,在心里咒骂了自己后,落荒而逃。
这一次的药膳,茹箬做得特别用心。她精心得挑选了食材与药材,按照比例混合后倒进锅里煮。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药膳里咬加一些迷药,药性很强,药性发挥维持的时间很短,所以对火候的要求很高。高一分,或是低一分,都无法让药性充分发挥作用。成败得失,在此一举,今夜必须要见分晓。
当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茹箬准时出现在了地牢的门口。地牢的位置特别隐秘,若不是白风早早画了示意图,新进府的人,一时半刻根本找不到地牢的位置。地牢的门口围满了爬山虎,密密麻麻地垂挂下来,像是屋子里的垂帘,不用手去撩开垂蔓,根本无法发现地牢的入口所在。
因之今日准备的量很大,食盒显得异常沉重。茹箬用两只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药膳端到地牢门口。她用右手撩开了那些垂挂下来的爬山虎,朝着值守得到士兵喊了句“请问,白风在吗?”
白风早早地便等待着茹箬,现听到了隐约的呼唤声,他急忙匆匆地往外走。
“你来了?辛苦了!”白风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胡乱地找句话来说。
“看白大哥说的,这点小事,哪会辛苦。”茹箬边说,便想拎起静躺在地上的食盒,不想被白风一把抢先拎了起来。
“哇!好沉啊!我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力气这么大!”白风拎起食盒便往地牢里走。茹箬紧随其后。
“如儿,你就别进来了。”
“白大哥,没事,我就等你们吃完,顺便把食盒带回去。省得你来回走了。”
“那就太为难你了,也行,你仔细着点走路,跟紧我。”
茹箬听着白风如是说着,便点了点头,尾随其后。一路上再无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