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湛红梅让王宏利骑着摩托车带着她,一同来到了老教师孟凡峰的家。三个人商量好,一定要动员闫玉凤的父母,共同说服闫玉凤,让闫玉凤履行教育局的调令,到齐齐哈尔市上班。
夜幕降临,三个人离开了孟凡峰家,借着月光,来到了闫玉凤家的大门前。
孟凡峰举手敲门。
敲了两遍,门内传来男主人的声音:“来了!来了!”
出来开门的正是闫玉凤的父亲闫清海。
闫清海咳嗽了两声,打开了院门,一边开门一边问:“谁呀?”
“闫老弟,是我,孟凡峰。”孟凡峰说。
“孟老师,是你啊!快请进!哟,后面还有人呢!哦,原来是王老师和湛老师啊!快请进,快请进!”闫清海热情地招呼着。
“闫老弟,请等一下。”孟凡峰拉住了闫清海,拉低声音说,“闫老弟,我们三个是带着任务来的,先别忙着进屋,我在这里跟你说说。”
“你说。”闫清海低下头,十分认真倾听的样子。
“玉凤在家吗?”孟凡峰问。
“在家。正在她自己的屋子里批改学生的作业呢。”闫清海答。
“玉凤她跟你说了吗?她被调到齐齐哈尔市建华区第一小学去了,调令已经下来了。”孟凡峰说。
“有这事?没听她说啊。如此,真是太好了,这是好事啊!”闫清海说。
“可是,玉凤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到齐齐哈尔市去上班,她让程校长把那个调令退回去。我们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都在说服她。这不,今天晚上,我约了王老师和湛老师一起,到你们家来再劝劝玉凤。同时,也希望你们夫妻俩,和我们一起做玉凤的工作,一定要说服玉凤,让她去齐齐哈尔市上班。如果她不去齐齐哈尔市上班,那就太可惜了。”孟凡峰把事情说的很清楚了。
“这是好事啊!绝对的好事啊!你说这孩子她是怎么了?这么好的机会她都想不要了,真是傻透气了!太气人了!”闫清海说。
“玉凤有她的坚持,我们不能怪她。但是,就目前她的情况看,如果能去齐齐哈尔市,什么事都能解决了,找对象也能遇到肩膀头一边高的了。所以呢,我们大家齐心合力,一定要好好劝劝她,让她放弃自己的固执,抓住这次难得的好机会。”孟凡峰说。
“行!孟老师,情况我已经清楚了,你们大家为了我女儿的事情,耽误休息时间,我替我女儿先谢谢你们了。走,我们进屋去说!”闫清海把孟凡峰、湛红梅、王宏利三人让进屋里。
一进屋,闫清海就冲闫玉凤的屋里喊道:“玉凤,玉凤,你的同事们来了,快出来接待一下。”
闫玉凤正在屋里批改作业,已经批改一大半了。她经常把学生作业带回家来批改,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听到父亲闫清海在客厅里叫她,急忙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孟老师、湛老师、王老师,是你们三个啊!我去给你们泡茶。”闫玉凤到客厅一看,原来是孟凡峰、王宏利、湛红梅三人,就笑容可掬地跟三位老师打招呼,张罗着要泡茶去。
三位老师的来意,闫玉凤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李万芸从厨房里走出来,拦住了闫玉凤:“玉凤,你在客厅陪老师们说话,我去泡茶。”
闫玉凤只好留在客厅里。
与孟凡峰坐在一起的闫清海,早就等不及了,他见闫玉凤来到了客厅,首先扯着嗓子喊上了:“玉凤,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回来跟我们说一声!你眼里还有你的父母吗?”
闫清海一开口就质问起闫玉凤来。
“爸,您老先别忙着发脾气,是什么大事啊,我也不知道啊。你不说是什么大事,就冲我发火,未免太武断了吧?”闫玉凤说。
“我不发火?我不发火成吗?你说人家孟老师、王老师、湛老师,他们图什么?不就是希望你生活越来越好吗?若不是三位老师为你好,说出了调令的事,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闫清海脸色涨得通红,火气十足地说。
“老闫,什么调令的事?”这时,李万芸泡了一壶茶进来,他听到调令两个字,就追问道。
“教育局给玉凤下了调令,要调她到齐齐哈尔市教学。”闫清海说。
“好啊!好啊!太好了!这么说,咱们玉凤要进城了。这年头,人们都削尖了脑袋往城里奔,玉凤有这个机会太好了。”李万芸将茶壶放在茶几上,瞅着闫玉凤接着说,“还有啊,就玉凤的年龄,在我们农村,很难再找到对象了,到了城里,像玉凤这种情况的年轻人多的去了,找对象选择的余地也大了,很快就能处上对象的。真是大好事啊!”
李万芸心中高兴,麻利地为三位老师每人倒上一杯茶水。
“好事?都说是好事,但是,你的好女儿,不仅这事不告诉我们,还不打算去了,你说,她是不是傻透气了!”闫清海说。
“什么?不打算去?玉凤啊,你这可不是一般的傻,你是奇傻无比啊!玉凤,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给大家说说吧!”李万芸没想到,这等好事,闫玉凤居然拒绝。
“噢,闹了半天,你们说的是教育局调令的事啊!是,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我觉得吧,我在李庄村教学挺好的,这里的孩子需要我,我不能噗了噗了屁股就走了。再说了,大城市像我这样的人有的是,也不缺我一个人,而我们农村,才真正的缺师资呢!我个人认为,我们李庄村小学更需要我。所以呢,我已经让程校长把调令退回去了。总之,我不能离开李庄村小学。”闫玉凤坚定地说。
闫清海瞅着闫玉凤,眼睛里冒着火,居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而李万芸,听了闫玉凤的话,脸色也沉了下来。
湛红梅挨着闫玉凤坐着,她看出闫清海有些动怒了,就伸手拉住了闫玉凤的胳膊,劝道:“玉凤,你的坚持有可能没错,但是,大家都认为你去齐齐哈尔市上班是对的,一定就是对的。大爷和大娘岁数大了,看把他们气坏了。”
“闫老师,我觉得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听人劝,吃饱饭,你心中的坚守有可能是空中楼阁,是镜中花,水中月,离现实很远,我们都希望你回到现实中来。”王宏利插言了,他说的话话中有话。他说的这番话,暗指闫玉凤对张玉珠承诺“等你一辈子”的事,就是因为闫玉凤坚守着这一承诺,才让他追求闫玉凤没有成功,王宏利对这一事情依然耿耿于怀。
“是啊,是啊,凡事都要面对现实,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到齐齐哈尔市去上班,那就是人往高处走啊!”老教师孟凡峰接着王宏利的话茬说。
“红梅,王老师,孟老师,谢谢你们这样关心我,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也知道你们说的都是对的,但是,我现在还没有离开李庄村小学的想法,我不能为了所谓的高升、高就,就离开孩子们,你们都不用劝我了,我的心意已决。”闫玉凤坚定地说道。
“你——”闫清海再也按奈不住自己了,他滕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动手去打闫玉凤。
坐在他身边的李万芸见势不妙,立即拉住了他,压低声音对闫清海说:“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你忘了玉凤她曾经离开家出走那件事了吗?你把她逼急了,她再离家出走怎么办?”
刘金花已经倒好了四杯茶水,分别递给了张有和、刘金伟和曹志刚,最后一杯留给自己。
刘金花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喝了一口,说:“张叔,将来你们养猪场卖猪,千万要卖给我们屠宰场啊!”刘金花这就为自己未来的婆家拉生意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张有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心中说,“我还寄希望人家金花等着张玉珠呢,现在看来,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这还没过门呢,就和过了门一个口气了。这个曹志刚,真是有福气。唉!我家的张玉珠怎么就这么没福气呢!”张有和没有心思再在刘金伟家待下去了,找了一个借口,回家去了。
张有和回到家,正看到张玉珠从猪场里出来。只见张玉珠身上沾满尘土,脚上都是污泥,头顶上还有猪粪。
张有和一想到张玉珠拒绝与刘金花处对象,导致刘金花与曹志刚走到了一起,就打心眼里不舒服,又看到张玉珠脏兮兮的样子,更来了气,冲张玉珠嚷道:“你看看你那个脏样,还不要人家这个,不要人家那个,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百万富翁啊?就是百万富翁,也没有你这样的。现在好了,金花那么好的女孩,你都不要,人家有对象了,人家找的对象强你百倍。哼!你就不知道好歹吧,我看你就是打光棍的命。”
张玉珠不知道他的父亲张有和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但他从张有和的话语中,已经听出点什么了,刘金花与曹志刚的事,张有和应该已经知道了。张玉珠知道他父亲张有和的心思,他也知道,刘金花是个好姑娘,但是,他心中只有闫玉凤,让他忘掉闫玉凤是不可能的。不过,张玉珠向来孝顺,他知道张有和向他发火的原因,所以,不与张有和争辩,他希望张有和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忘掉这件事。张玉珠没有说话,拍拍身上的土,回到屋里去了。
他打来一盆清水,开始搞个人卫生。干了四五个小时的活,张玉珠确实有些累了,但是他知道午饭还没有做,所以,他想搞完个人卫生后再去做饭。
张有和训斥了张玉珠一顿,见张玉珠并没有与他争辩,也渐渐消了气。他回到了屋里,见张玉珠正在洗头,就进了厨房。张玉珠在猪场干了一个上午,一点也没有休息,不可能把午饭做出来,张有和到厨房一看,果然还没动烟火。张有和有些心疼张玉珠了。
“唉!玉珠他为了早日致富,下了这么大的心血,在猪场里没白天没黑夜地干,我不但帮不上忙,还训斥他,太不应该了。今天中午,就不用他做饭了,中午吃完饭后,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张有和这样想着,开始动手做饭。
张玉珠洗了头、洗了脚,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来到了厨房,见父亲张有和正在做饭,就说道:“爸,对不起啊,我一进猪场就忘了时间了,没有及时做饭,你在田里干了一上午,一定早就饿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做饭。”
“其实呢,我今天上午没有下田,在刘金伟家待了一个上午,我一点都不累,你去休息吧,今天中午的饭我来做。”张有和说。
“今天上午,我就听到村东头有猪叫的声音,刘金伟他又卖一茬猪了?”张玉珠说。
“刘金伟可发了。他今天上午,整整卖了一卡车猪,进账六万多块钱啊!你要是毕业之后,就留在家里养猪,我们家也早就成为万元户了。”张有和发着感慨地说。
“爸,你放心,我们家的猪场比刘金伟家的猪场大多了,等我们猪场迈上正轨,我们家的收入一定不比他家的差。”张玉珠说。
“六里铺村的曹志刚,后来也去了,没想到,金花她与他处了对象。”张有和说。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这说明,人家金花和曹志刚有这个缘分。”张玉珠说。
“什么缘分不缘分的?一开始,人家金花是相中你的,被你给拒绝了,伤了她的心,是你没有这个福分,还说什么缘分。”张有和说。
“是,是我没有这个福分。既然没有这个福分,就不能强求,人家金花和曹志刚才是天生的一对呢!”张玉珠说。
“能不天生一对吗?看得出,金花对那个曹志刚,好的像一个人一样。说来,金花的眼光还是不错,她相中的曹志刚,脑袋瓜子还很灵,他提出一个新的想法,我觉得真的不错。”张有和说。
“什么新想法?”张玉珠问。
“他想在六里铺村开一个屠宰场。”
“开屠宰场?那就是说,将来他曹志刚想把我们的生猪都买去,屠宰后,再到市场上去卖肉,做到利润最大化了?”张玉珠说。
“他是这么说的。”张有和说。
“这小子口气不小啊!他的这个想法还真的不错,我们这个地方,养猪场这么多,还真就缺了一个屠宰场,如果曹志刚的想法能够实现,那他真能挣一笔好钱。”张玉珠说。
爷俩说着话,共同在厨房里做饭。不一会儿,午饭做好了,爷俩共进午餐。
饭后,张玉珠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他实在是太累了,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好像去了齐齐哈尔市,在一家大型建筑里面,张玉珠正逆着人流走着。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是闫玉凤。于是,他就从后面追了上去。闫玉凤与他相隔咫尺,就是追不上,他急得要哭了,索性大声喊了起来:“玉凤,我是志张玉珠啊!玉凤,我是玉珠!”他这么一喊不要紧,闫玉凤瞬间消失了。而他身旁的人,都走向他,把他包围起来,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张玉珠感到众人的目光阴森可怕,就推开众人,跑开了。
跑着跑着,他好像跑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的人正在梳头,如瀑的黑发非常的好看。
“玉凤,我来了!”张玉珠激动地走过去。谁知,梳头的女子变成了刘金花。刘金花冷冷地看着张玉珠,她的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是曹志刚。两个人立即有说有笑起来。
张玉珠上前问道:“看到闫玉凤了吗?”
“闫玉凤?闫玉凤是谁啊?没见过!”刘金花抛下一句话,拉着曹志刚的手走了。
张玉珠正在沮丧,却见刘金伟向他跑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封信,叫着:“玉珠,玉珠,闫玉凤给你来信了,你看。”
张玉珠大喜,立即把信接过来,他快速打开书信,果然是闫玉凤写给他的信,信上只有一个地址,这个地址正是他在哈尔滨打工时与闫玉凤相遇的那个地址。有了地址,就好办了,张玉珠激动不已。这时,张玉珠突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