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很快下来了,闫玉民距离高考最低投档线还差八十多分。闫玉民对自己复习再考已经没有了任何信心,只好回家。
闫玉民的父母打算让闫玉民学习养鸡技术,也想申报一个养鸡专业户,可是,闫玉民却有自己的打算。
今天闫玉民的父母闫清海和李万芸下地干活,家里只剩下闫玉民和闫玉凤姐弟俩。
“玉民,爸妈让你搞养殖,你为什么不干?”闫玉凤问道。
“养鸡啊?姐,你看我是那个养鸡的料吗?”
“怎么不是养鸡的料了?只要努力,就什么也能干好。”闫玉凤说。
“姐,我有我的计划。我已经和我的几个落榜的同学约好了,过几天,我们就去深圳发展,听说深圳是打工仔的乐园,谁到那里打工,都能挣大钱。我们打算先从打工做起,慢慢地我们就可以扎根在深圳的那片热土上,成为新一代的弄潮儿。”闫玉民说。
“你的主意已定了?”
“主意已定了!很多人都到深圳去发展,为什么我们不能。”
“可是,爸妈同意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不是还有你呢吗?姐,你可要帮着我说服爸妈啊!”
“我也够呛帮上忙。我的事,已经让爸妈很伤心了,我想帮你说服爸妈,恐怕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姐,不是我说你,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那个叫张玉珠的骗子吗?”闫玉民说。
“他不是骗子,他怎么能是骗子呢?”闫玉凤说。
“他不是骗子?那他为什么不来找你?”
“这不是我们搬到李庄村来了吗?当时,他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搬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他找不到我们。”闫玉凤说。
“姐,你不是知道他是山东东平县人吗?你到山东去找他啊!”闫玉民说。
“我是听说他的老家在山东东平,但是,具体是什么乡什么村,我就不知道了,再说了,我现在是人民教师,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去找他啊!”闫玉凤说。
“我代表你去找他。我去一趟东平,把事情调查清楚了,看看这个张玉珠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如果,人家张玉珠早就有了对象,或者人家早就已经成家了,你也没必要这么傻傻地等着他了。你都快要到三十岁的人了,也要替自己的未来想一想了。”闫玉民说。
“玉珠他不会有对象的,不会成家的,我们相约,互相等对方一辈子,玉珠他不会食言的。”闫玉凤说。
“姐,你真是傻得透顶。环境变了,人也会变的。你们都这么多年不曾见面了,他现在可能连你长得什么样都忘记了,我的傻姐姐哦!你怎么就会相信他一时大脑发热的鬼话呢!”闫玉民说。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等着他,我相信,他也一定在等着我。”闫玉凤说。
“你——你——”闫玉民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晚上,闫清海和李万芸从田里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大家继续讨论闫玉民的事。
“玉民,你不打算复习再考,那就在家里搞养殖,我跟你妈早就盘算好了,给你建个养鸡场,靠着养鸡,一定能发家致富,用不几年,你就成为这李庄村的养鸡大王了。”闫清海说。
“玉民,你爸说的对。你办养鸡场,我跟你爸爸在农闲的时候,还能帮着你干一些,我们大家齐努力,大干一场。”李万芸立即附和着说。
“爸,妈,之前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嘛,我对养殖没有兴趣,我想要到深圳去闯一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志在远方,姐,你说呢?”闫玉民立即把闫玉凤拉出来做同盟军。
“对呀,对呀。玉民的想法很对啊!我听说很多年轻人都到广东和深圳去创业了,一年就成万元户了。”闫玉凤立即说道。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们在说玉民的事呢!玉凤,你还是少插嘴为好。”李万芸十分不高兴地说。
闫玉凤吐了一下舌头,不言语了。
“爸,妈,深圳是个经济特区,到处都是机会,我虽然没有考上大学,好歹也是一个大学漏子,我到那里去打工,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工作的,用不几年,我就会在深圳打下坚实的经济基础。我在深圳发展好了,我就把您们二老也接到深圳去,您们干了一辈子庄稼活了,也该享享清福了。爸,妈,您们一定要相信您们的儿子。”闫玉民说。
“反正我相信我弟弟,他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他目光远大,站得高,看得远,玉民,你就大胆地去闯吧,你一定会出类拔萃的。玉民,姐姐支持你,好样的!”闫玉凤大声说。
闫清海和李万芸,把目光一齐投向了闫玉凤,目光中含有的语言是:“不要你多嘴,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拿话去说闫玉凤,他们虽然对闫玉凤不接受调令很生气,但是闫玉凤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他们谁也不想惹闫玉凤离家出走,所以,他们只是用目光去制止闫玉凤,并没有说出来。
闫玉凤见父亲闫清海和母亲李万芸只是瞅着她,并没有说话,所以,胆气就上来了,他大声说道:“玉民弟弟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男人就该出去闯,不出去见见世面,怎么能长大呢!现在我们举手表决,支持玉民到深圳去打工的请举手!”说完,闫玉凤高高地举起手来。
闫玉民也紧接着举起手来。
闫清海和李万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立即做出决定。
闫玉民用左手抬着李万芸的胳膊,撒娇地说:“妈,你不想让您的儿子到外面去见见世面,成为一个有作为的男人吗?你不想让儿子养你老了吗?”李万芸皱着眉头想一想,慢慢地举起手来了。
“好!好!三比一,通过!通过!玉民,你可以随时决定你什么时候动身去深圳了。”闫玉凤说。
“好了,好了。还弄个举手表决,你们把一家之主放在什么位置上了?唵?我不举手难道就是不同意了?你们也太小看你们的爸爸了。我呢,就是想看看,玉民去深圳打工,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是去干事业,还是出去闹着玩。既然玉民有这样的决心,那我凭什么不同意呢?!现在,很多政府官员,都放弃了舒适而稳定的工作下海去了深圳,或者去了广州,说明什么?说明这些地方有发展前途,否则,能有那么多人奔向这些地方吗?现在我放心了,玉民底气十足,胆量很大,可以去深圳了。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看到了吧?最后拍板的还不是我吗?一家之主是干什么的?就是最后拍板的!”闫清海说。
“爸爸英明!爸爸英明!”闫玉凤向闫清海伸出大拇指说。
“少给我戴高帽子!玉凤,你的事也该自己好好想想了。都快要到而立之年了,岁数越来越大了,你难道自己没有感觉出来吗?”闫清海见今天大家都高兴,就趁机把闫玉凤的事情也说了。
“我姐姐的事情我清楚,她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叫张玉珠的人。爸,妈,我打算在我去深圳之前,去一趟山东东平,打听一下张玉珠的情况,如果能见到张玉珠就更好了,我可以当面问问他。如果见不到他,也要把他的情况摸清楚,好让我姐姐有新的打算。爸,妈,您们认为如何?”闫玉民说。
“嗯,是该有个结论了,这样老是闷着也不是个事,把事情弄清楚了,我们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闫清海说。
“对,去一趟东平,看看这个张玉珠是个什么人,如果不靠谱,玉凤她也没必要再等下去了。”李万芸说。
“好,既然爸爸妈妈都同意,我就去一趟东平。姐,你说呢?”闫玉民说。
闫玉凤也希望能尽快知道张玉珠的消息,既然闫玉民想去,也是她求之不得的,闫玉凤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姐姐同意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玉民,我看,你明天就出发,立即坐车到齐齐哈尔,然后再坐火车去山东,早去早回。”闫清海说。
“是啊,是啊。安装上电话,办事确实方便多了。等我从哈尔滨回来,我就跟我爸爸商量一下,也安装一部电话。”张玉珠说。
“哈哈,玉珠同学,一定要追上时代的潮流。现在,除了电话以外,已经有了这种新玩意了。”刘金伟说着,从腰间的皮套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来。
“这是什么?”张玉珠没见过那种东西,赶紧问道。
“这叫BP机,又叫呼机。每个呼机啊,都有一个号,你用呼机的这个号在座机上打,就可以在呼机上显示出来,根据来电显示,你就知道谁在呼你了。”刘金伟说。
“我看看,我看看。”张玉珠接过刘金伟手中的呼机,仔细看了起来,“这个不错,可以随身携带,还能知道谁有事找你,太好了。对了,金伟,你的呼机号是多少?”
“8674411。”刘金伟说出一个号码来。
张玉珠立即掏出一个小本本,将刘金伟的呼机号记了下来。
“嗯,这个先进,等我从哈尔滨回来,也买一个。”张玉珠把呼机递给刘金伟说。
第二天,张玉珠把猪场的事情安排妥当,就到东平县城去坐班车,坐上班车,就直奔省城济南。
在济南的火车站,张玉珠买了一趟通往哈尔滨的火车票,第二天中午,他就到了哈尔滨。他一下火车,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他与闫玉凤相识的那个工地。这里再也难觅过去工地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居民楼。他进了居民区,找到了物业公司,他想通过物业公司,找到闫玉凤的家。
张玉珠坚信,闫玉凤托梦给他,一定会有奇迹的。
小区的物业公司在临街房子的二楼,张玉珠敲门进了屋,一个穿着制服的姑娘接待了他。
“你好,这里是物业公司吗?”张玉珠礼貌地问道。
“对,恒源物业公司欢迎您。请问,您找谁?”穿制服的漂亮姑娘打量着张玉珠问道。
“我找一个叫闫玉凤的业主,不是,一个叫闫清海的业主。你能知道他家住在几号楼几单元几楼吗?”张玉珠说。
“只要是这个小区的业主,我们这里都有备案。我给你查一查。”制服姑娘打开一本厚厚的册子,开始查找,“姓闫是吧?我们这个花名册是按着姓氏登记的,姓闫的都在一块,一共有十户姓闫的业主,但是,没有叫闫清海的人啊?”
制服姑娘找到姓闫的那页名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闫清海的名字,怕张玉珠不相信,就把花名册递给了张玉珠。
“您看看,没有您要找的人。”制服姑娘说。
张玉珠接过登记册,认真地核对一遍,确实没有叫闫清海的业主,也没有闫玉凤的名字。
张玉珠暗自思付:“当时我跟玉凤一起打工的工地,就是这个工地啊,小区门口的那个雕塑还没有拆除呢,是这里没错啊,那为什么没有闫玉凤一家人呢?难道,玉凤她给我托梦的地址不是这里?就是这里啊,没错啊。那为什么没有遇到闫玉凤呢?这个地方没有,我应该再到花岭县庄户镇去一趟。上次去庄户镇找玉凤,才从邻居那里知道玉凤他们全家搬到齐齐哈尔去了。唉,当时没见到玉凤,满脑子都是遗憾,居然没有详细问问那个邻居,玉凤他们全家究竟搬到齐齐哈尔市的什么地方去了,是市里还是郊区,要是郊区的话,位于郊区的什么地方,打听清楚了,就能找到她了。对,既然玉凤不在这里,我就到庄户镇看看,或可遇到她。”
张玉珠这样想着,把登记本递给那个制服姑娘:“谢谢,打扰了。这个登记本上,确实没有我要找的人。我想问一下,这个小区的业主名单全在这里了吗?有没有新搬来但是还没有登记的业主?”
“没有,没有。我们这个小区,每栋楼都有楼主,搬走的和新来的,楼主都会第一时间到这里来更新信息,不会有遗漏的。”制服姑娘摆着手说。
张玉珠谢过了制服姑娘,来到了小区的外面,他抬起头看了一下太阳,应该是正午刚过。去一趟庄户镇,再从庄户镇赶回哈尔滨,应该在时间够用。
他在大街上拦了一辆人力车,说了声“哈尔滨长途汽车站”,人力车就载着他,用了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哈尔滨的长途客运站,他买了一张到花岭县庄户镇的客车票,就坐在候车室里等着发车。
一坐下来,他就觉得有些饿了,他来到候车室一侧的一个小吃部,买了半斤馄饨吃了。他吃饱了,就又回到了候车室的大椅子上。他刚坐下不久,站内广播就传来了检票的通知,张玉珠掏出客车票,广播的通知跟他那张车票的信息很吻合,张玉珠赶紧站起来排队检票。
他跟队伍登上了去往庄户镇的大客车,按号入座,他坐好了,不一会儿,大客车就开动了。
大客车在公路上行驶着,张玉珠眯上眼睛想心事:“这回啊,我一定要打听清楚,玉凤他们全家到底是搬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一定要找到她。唉!现在真是后悔,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家的详细地址告诉她呢?如果能告诉她,她一定会给我写信的,这样,我们书信往来,也可以通过书信传递相思了。”张玉珠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被人推醒。
“庄户镇到了!终点站到了!下车了!”把他推醒的人是乘务员。
张玉珠揉了揉眼睛问道:“同志,这趟车还回哈尔滨吗?”
“回啊!两个小时候,还从这里发车,回哈尔滨。”乘务员说。
“那好,同志,我叫张玉珠,现在要去办事,办完事立即回哈尔滨。请你们一定等我回来再发车,拜托了。”张玉珠说。
“你可快点办事,别让我们等得时间太长了。回哈尔滨的旅客很多,不能因为等你耽误了其他旅客。”乘务员说。
“好好好,我一定快点的。”张玉珠谢过乘务员,顺着庄户镇的大街一阵狂跑,他知道闫玉凤家的那个胡同,就朝那个胡同跑去。进了胡同,胡同没有什么变化,闫玉凤家就在前面,他跑过去一看,大门上依然上着锁。不过,门上的锁和上次张玉珠看到的那把锁不一样了,是一把新锁。
张玉珠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就来到了他上次躲雨的那个有门楼的邻居家,不巧,这户人家也锁着门。张玉珠只好向闫玉凤家另一侧的邻居家走去。还好,这户邻居大门没有上锁,说明家里有人。
张玉珠敲打院门,从院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来。
“你找谁?”中年妇女看了一眼张玉珠问道。
“大婶,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事。您知道您的邻居闫清海全家搬到哪里去了吗?”张玉珠问道。
“这个不知道。我们也是新搬来的,还不知道那户常年锁着门的邻居姓什么呢!”中年妇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