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闫玉民买了去往山东济南的车票,从齐齐哈尔坐火车奔济南而来。
到了济南,闫玉民一打听,东平县离济南并不算太远,还是一个比较大的县城,但是不通铁路。闫玉民立即赶往济南长途客运站,买了一趟去往东平县城的客车票。不过,这趟车到了东平县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闫玉民决定晚上住在东平县城,好打听张玉珠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大客车到了东平县城,果然已经黄昏。此时,已经是早秋季节,天高云淡,黄昏后温度适宜,闫玉民在大街上闲逛,想要找一个宾馆住下来。不过,闫玉民没有忘记他这次来的东平的使命,他见人就打听,见人就问。他问过人的人都说,没有听说过张玉珠这个人。
闫玉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了,他赶紧进了一家旅店,办理了入住手续。在旅店的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时,他没有忘记向工作人员打听张玉珠这个人,工作人员冲他只是摇头。
办完了手续,他被工作人员带到他入住的房间。这是一个八人大客房,房间里已经有了几个人了,其中有四个人正在一起玩牌。闫玉民找了一个空床坐了下来,听玩牌的几个人说的是山东话。
闫玉民就凑了过去。
“几位大哥,跟你们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们认识不认识?”闫玉民向玩牌的几个山东人拱了拱手说。
“打听谁啊?你说吧,看我们哥几个认识不?”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抬起头,看了闫玉民一眼,说道。
“有一个叫张玉珠的人,是东平县人,不知几位大哥有没有认识的?”闫玉民问道。
“张玉珠,张玉珠,你们三个有认识的吗?”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重复两句问其他三个人。
“张玉珠?不认识!不认识!没听说过!”其他三个人直摇头。
其中一个人还不耐烦了,冲闫玉民摆了摆手:“没有人认识,到别处打听去吧!别耽误我们玩牌。”
见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闫玉民只好回到自己的床上,他双手抱住后脑勺,躺在床上暗自思付:“到了东平县城了,打听了这么多人,也没有人认识张玉珠,如果张玉珠真有其人,也说明这个张玉珠是个无名鼠辈,在发家致富上也没有什么成绩,如果有一定成绩的话,能有这么多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吗?或者,根本就没有张玉珠这么一个人,姐姐她受骗了,否则,在一个县住着,能没有人认识他吗?不行,我不能再让我姐姐这么毫无意义地等下去了,我得想点计策。姐姐她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再不找对象,不成了老姑娘了吗?不行,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嗯,想一个什么计策呢?有了,我回去,就说已经找到张玉珠了,张玉珠已经结婚,已经有了孩子,张玉珠在家务农,混的不怎么样,吃了上顿没下顿。对,我回去就跟姐姐和爸妈这么说,姐姐她对那个张玉珠就可以放下了。”
闫玉民这样想着,心里轻松了很多,他刚想闭上眼迷上一小觉,就被那几个打牌的给吵得睡不着了。
“王大哥,你耍赖,你耍赖!有主牌你不上,却上副牌,还是大哥呢,你也太能赖了吧?”说话的是一个小个子,三十多岁,声音高八度。
一般说来,个子小的人,都是大嗓门,这个闫玉民知道。
“说耍赖了?水耍赖了?没主牌就是没主牌了,我这么守信的人,怎么会耍赖呢?”那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狡辩说。
“不玩了!不玩了!天也不早了,明天早上还得赶早班车去济南呢!休息吧,休息吧。”一个二十四五岁、留着长发的年轻小伙子,把手中的牌往桌子上一扔说。
“那就休息吧,休息吧。”四十多岁的壮汉说。
大家噼里啪啦,把牌都扔到桌子上,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那个留长发的小伙子和那个矮个子男人,在闫玉民邻床的一侧,他们虽然躺下了,但是却睡不着,议论着他们这次出远门的事。
“长毛,你说,我们明天能到深圳吗?”矮个子管留长发的男青年叫长毛。
“明天早上咱们坐早班车走,八点就可以到达济南,济南到深圳,坐火车得先到广州,然后再从广州到深圳。从济南到广州,大约得需要二十多个小时,估计得后天上午才能到达广州。”长毛说。
“你说,我们撇家舍业到深圳打工,能挣到钱吗?”矮子接着问。
“哈哈哈——哈哈哈——你问这个问题有点太好笑了吧!你不是也听说了吗?咱们村的胡大海,在深圳干了一年,就给家里寄回了一万多块钱,你说挣钱不挣钱?现在,很多政府的干部,铁饭碗都不要了,下海到深圳打工,你说,要是不挣钱,他们能放着那么舒适的工作不要了,去深圳发展吗?”长毛说。
“对啊,对啊!如果到了深圳后,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就留在深圳不回来了。”矮个子说。
“不回来了?你的心不小啊?你不回来,你家里的媳妇怎么办?你家里的孩子怎么办?三等残废?我看你这一离开家啊,心就坏啦坏啦的了!”在另一张床上,被矮个子称之为王大哥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壮汉,听到矮个子的话,接着话茬说道。
“王大哥,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说,如果深圳真像长毛说的那样,那么容易挣钱,我就留在深圳,然后再把家里的媳妇、儿子接到深圳去。怎么,我有这样的想法,心就坏啦坏啦的了?没听明白,就不要瞎发议论!”矮个子说。
“哈哈哈,不管是到哪里打工,你得任干,你得吃得下苦,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光想美事不行,得实干苦干,那些在深圳挣了钱的人,都是苦干得来的。”王大哥说。
“这个我懂!你放心,多苦多累我都不怕,我一定能坚持下来的。”矮个子说。
“矬子,你可不要说大话啊!那天把你累得哭着喊着要回来了,你刚才的话可就打脸了。”长毛说。
“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矮个子说。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更坚定了闫玉民南下深圳的决心。
他心里说:“看来,深圳真是个英雄用武之地,很多人都到深圳去淘金了,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一定要到深圳去,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天地。从山东回到齐齐哈尔后,我就立即去深圳。”
张玉珠问遍了胡同里所有人家,有人知道闫玉凤一家搬到齐齐哈尔市去了,但不知道在齐齐哈尔市的什么地方。有一户邻居告诉他,老闫家搬走后,他们家一直没有人再回来过。
张玉珠有些纳闷了,就问闫玉凤的那户邻居:“既然搬走后就再也没有人回来过,那为什么她家大门上的锁不是原来那把了,而是换成新的了?”
“不知道,也可能是她家的亲戚为她们换的锁吧,这个真不知道。”
“你知道她家的亲戚叫什么名字吗?住在哪里吗?”张玉珠问道。
“不知道,这个真不知道了。”邻居说。
张玉珠在胡同里打听了一顿遭,也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庄户镇的街中心。那辆从哈尔滨到庄户镇的班车,已经在大街上的站点等待多时了。张玉珠老远就看到,班车的乘务员,站在班车旁,不住地向张玉珠要回去的方向瞭望着。他看到张玉珠从胡同口出来,就不住地向张玉珠挥手,见张玉珠也向他挥手,就立即回到班车上去了。
班车的发动机早就响了。
张玉珠疾步向班车走去。
那个乘务员又走到车门口,冲走来的张玉珠喊道:“快点!快点!”
张玉珠计紧跑几步,登上了班车,车门迅速关上,班车向前开走了。
“你再晚回来一分钟,你就得等明天的车回去了,到后面去找个座位坐下吧。”乘务员见张玉珠登上了车,推他一把让他到后面去找座位。
张玉珠回头看了一眼班车的车厢,乘客还真的不少,几乎要把班车内的全部座位都坐满了,只有班车最后面的大座上,还有两个空位。
张玉珠急忙走过去坐下了。
班车沿着公路疾驰。
张玉珠这一次又是白来一趟,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到,他有些疲惫,再加上中午没有休息,困意袭来,张玉珠坐在那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回到了哈尔滨,他找了一家靠近火车站的旅店住了下来。在办理登记手续时,他看到住院处接待室有一部电话。张玉珠暗想:“刘金伟不是买了一部BP机吗?我给他打个电话试试,看看他能不能给我回个电话,我这次哈尔滨之行一无所获,也没有人能倾诉一下,也只有跟刘金伟说说了。”
张玉珠想到这里,对住院部的服务员说:“你好,我想使用你们的电话,给家里打个电话行吗?”
住院部有两个女服务员,她们看了张玉珠一眼,面无表情地冲张玉珠点点头。
“谢谢,谢谢!”张玉珠谢过两位服务员,拎起电话听筒,摁下了一串数字,并留了言。
然后,张玉珠坐在了住院部大厅里的一张椅子上,等着刘金伟的回话。
不一会儿,住院部的电话“铃铃铃”地响了起来,一个女服务员抓起电话,听到有人找张玉珠,就扯着嗓子喊道:“找张玉珠的,张玉珠,谁叫张玉珠?”
“我叫张玉珠。”张玉珠知道,是刘金伟的回话到了,就立即站起来,走向住院部窗口。
张玉珠暗想:“这两个女服务员是不是没有脑子?我刚办完住院手续,就坐在住院部大厅的椅子上,她们应该知道我就是张玉珠才对,怎么还扯着嗓子向楼上喊呢?看来,我这个名字,并不会有人特别在意。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闫玉凤会在意我这个名字了。”
张玉珠走到住院部的窗口前,那个女服务员立即将话筒递给了张玉珠。
张玉珠接过话筒,对着话筒说道:“喂——”
“玉珠,是你吗?我刚才接到你的留言,就立即用家里的电话打过来了。”话筒里传来刘金伟的声音。
“金伟,我好失落啊,我这次来哈尔滨,是一无所获啊!”
“怎么,你没有找到闫玉凤原来的住址吗?”
“找是找到了,但是她过去的邻居,要么不在家,要么什么也不知道,我是白跑一趟啊!”
“玉珠,也许是你们的缘分已经尽了,你再这样执着下去,受伤害的是你自己啊!也许人家闫玉凤早就结婚了,甚至已经有了小孩了,你们这么多年不曾谋面,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变化了。玉珠,你也应该有所变化了,听我的话,回来后,你就把那个闫玉凤彻底的忘了吧,然后重新开始。”刘金伟说。
“金伟,玉凤她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怎么能像你说的那样,有什么变化呢?我坚信,玉凤她一定还在等着我。只是,我们当时没有将彼此的信息高清楚,才使我们这么多年不曾找到对方。我爱她,她是我一生的炽爱,我要等她一辈子,她也一定和我一样,等我一辈子的。”张玉珠说。
“不是,玉珠,如果你现在十八岁,我是不会建议你放下她的,关键的关键,你已经三十岁了,你等不起啊!”刘金伟说。
“金伟,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安慰安慰我,不是让你劝我改变主意的,你劝我放下,你可知道,真正的爱情是无法放得下的。我对玉凤有承诺,要等她一辈子,我一定要做到,金伟,你不用再劝我了。晚安!”张玉珠不想再听刘金伟说下去了,他把话筒顺着窗户递了进去了。
那个将话筒接过去的女服务员,满脸温柔地看着张玉珠,轻轻地将话筒扣在电话机上。
张玉珠转身离开住院部,他分明听到住院部的两位女服务员在他身后议论他。
“一个痴情的男子,这样的男子我喜欢。”一个女服务员说。
“怎么,他接了一次电话,就把你给征服了?你的情商也忒低了吧!”另一个女服务员说。
“你知道什么!在这个社会上,守信的男人是非常值得托付终身的。可惜啊,他心中放不下那个叫闫玉凤的女人,如果他能够放下,我愿意嫁给他。”
“少来啊!他之所以受到你的推崇,还不是他对爱的执着。如果他放下了,也就没有什么可佩服的了,也就和那些失信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了,如此,你还喜欢他?鬼才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