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量着自己与常春花的距离,四五十丈是有的,从石崖上射出羽箭,他知羽箭有诡异的灵力,却不敢保证羽箭不会半道落下,毕竟这段距离太远。
“王爷,先射一箭试试,看会落在何处,羽箭比普通的箭矢射得更远,若是普通箭矢相差不大,羽箭一定没问题。”
秦陆已经取出自己携带的普通箭矢递过去,崔兰溪接过顶头绑着红色丝带的箭矢,架上自己的大弓,弯弓瞄准山谷中的常春花,常春花长得十分醒目,他不分吹灰之力就射出这一箭。
箭矢逆风而行,射出之后,在空气当中歪歪扭扭,失了准头,到了半路,丧失了气力,斜斜落在距离常春花还有十丈左右的距离。
“王爷,此处风力太大,不过属下觉得羽箭没问题的。”
秦陆道。
崔兰溪估摸着羽箭也没问题,掏出用丝缎包裹着的羽箭,架上了巨弓,瞄准风雪当中那一抹艳红..........
风雪神速,羽箭射出的速度比普通箭矢快多了,秦陆眼睛还没眨一下,就听“嗖”的一声,羽箭逆风而出,直直逼近峡谷中的常春花。
二人眼睛都跟着羽箭走,羽箭利落地穿透花茎,常春花花朵应声而落,躺在了白雪之上。
二人聚精会神之际,没有发现先前射歪的箭矢悄无声息地被白雪吞没。
石崖上,崔兰溪点足轻掠起,长发高高飘起,衣袂翻飞,下落到峡谷中,脚尖踩着白雪,稍稍一碰,又立刻飞起,如此起落几个回合,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小的印记,他已来到常春花前。
半身悬空,弯腰拾起羽箭和花朵,身后忽然爆出一声:“王爷,有雪崩,快走开!”
他抬首之时,头顶的山体上滚下一大块的积雪,积雪越滚越大,带起白色的雪雾,砸向他来。
方才一切安好,并没有雪崩的征兆,他忽然想起自己过来时好像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此刻来不及多想,准备捡了羽箭和常春花便速速撤离,手下的东西却被一张雪白色的巨嘴一口吞噬。
他紧紧盯着身下的东西,与雪一个颜色,一直未被自己发觉,突然发动袭击,吃了羽箭和常春花,他终于反应过来,悬空的半身用力,直起了身子,一脚踩在这怪物的三角形的头颅上,借了个力道,腾空而起,往一旁飞去。
秦陆拔剑从石崖上飞下,沿着石崖的边缘游走,紧随崔兰溪而去。
隐藏在白雪底下的怪物不足为惧,目前这兜头倒下来的雪块最为致命,崔兰溪没料到雪崩这么恐怖,原先一小坨,滚下来时已经是漫山遍野的一大片,他往侧方逃离也无用,生生被白雪卷进去,往底下滚,浑身散了架一样,轰隆隆的一长串的巨响,他已经被埋在的白雪的最底部,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下就是沼泽,很快他就会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秦陆眼睁睁看着一大片的积雪从对岸山头滚下,把王爷卷走,最后沉积在峡谷底端,他奔到王爷消失的方位,急切喊他:“王爷!”
雪崩过后静悄悄的峡谷没有一丝声响,寂静得可怕。
秦陆以手扒开脚下的积雪,挖出一个深坑,始终不见王爷的身影,他答应夫人要保护好王爷,若是在此遇难,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此刻顾不得这里不安全,继续朝底下扒,终于看见一角蓝色的布料,他欣喜若狂,用力挖,挖的双手冻烂,流出鲜血,抓住王爷的一只胳膊,使劲往外拽,王爷半边身子已经陷入泥沼,要拔出来很难,他自己无法动弹,只能靠秦陆帮忙。
秦陆踩着厚厚的积雪,这才能使上力气,等他拔出了崔兰溪,扶着人往旁边的石崖上爬,崔兰溪爬上崖后双腿发软,膝盖巨疼无比,咬牙道:“底下有东西吃了我的羽箭和常春花,必须找出来。”
“王爷,要不要先休息一阵再做打算,您这样.........”
崔兰溪披头散发,因为腿上的疼痛,和头颅内部的疼痛非常难受,疼得闭眼睛时都挤出了眼角纹,方才被兜头倒来的雪拍得浑身散架,现今还恢复不了,便听从秦陆的安排,看石崖上有个浅浅的洞窟,攀爬进去,先休息一会。
秦陆把他的裤腿卷起来,卸下护膝,看见红肿的膝盖,道:“王爷,属下去杀了那怪物,你别再动了,这样下去,这双腿得废了。”
崔兰溪苦笑:“我本就是个废物,还怕这一次?底下的怪物吞吃我的羽箭和常春花,身体是雪色,一直隐藏在雪底,看来不是等闲之辈,方才我也只见了它的头颅,三角形的像条蛇,它用尾巴甩了一下,激得山体雪崩,看样子还有些聪明,你一个人不行的,我得亲自去杀了它。”
秦陆用带来的膏药替他揉搓冻僵的膝盖,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他,帮助活血化瘀,他冰冷的膝盖渐渐感受好了些,外头是热了,里头却还跟冰渣子一样难受。
雪原上风雪不止,他们靠在石壁上望着白茫茫的天空,他们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几日,想到此事,实在让人绝望。
雪原上不分白天黑夜,方才来时已是日暮,这会应该是深夜了,天色稍微暗了一些,却依旧看得清外头的景象,渺无人烟,寒冷彻骨。
秦陆把为数不多的几个面饼给王爷递过去,王爷又给了他一半,二人草草吃了东西,腹中饱了,身子也跟着暖起来。
洞中还是十分寒冷,风雪不停地地倒灌进来,秦陆脱下自己的外衣,用洞中的枯树枝架起来,搁在洞口挡风,他把洞中不知何人留下的树枝收拢,点了一把火,给王爷烤了衣裳和腿。
“夫人做的坎肩真管用,穿上身到现在都不觉得十分冷,回头让她再帮属下做一件,往后的冬天就不怕冷了。”
“回去让人给你们每人做一身,皮料还防水,好用的很。”
崔兰溪说。
秦陆见他闭起了眼睛,似乎要睡着了,便又把衣裳脱了一件盖在他身上,崔兰溪张开眼睛问他:“你不冷?”
他摇头:“属下以前从军时可没这么多衣裳避寒,都是扛过来的,所以我不怕冷。”
崔兰溪笑着把衣裳还了他:“既然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你也不必过那些穷苦的日子了,往后该吃好的就吃,该穿好的就穿,不要委屈自己。”
秦陆回忆起戎旅生涯,那可比现在苦多了,现在有人管他,供他吃喝,也没什么性命之危,日子过得太好了。
崔兰溪闭目歇了一会,身上的毛坎肩源源不断地往身体里注入热量,他的身子暖烘烘的,真是神奇。
二人歇了一个来时辰,各自都修整好了之后,火把也灭了,周围再没有能够取暖的东西,收拾了行囊,他们来到洞口往下探望,雪地里一片寂静,不见有生命活动的迹象。
雪色的大蛇游荡在积雪的底端,看见什么就吃什么,他们要想个办法引诱它出来。
崔兰溪先把方才秦陆架起衣服挡风的那根树枝丢下去,树枝落在洞窟的底下,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没过多久,树枝就沉入了雪中,没了踪迹。
“有东西在底下吸气,把树枝吃进去了。”
“嗯,不是沼泽的缘故,是有东西在吃树枝。再丢点东西下去,把它逼出来。”
秦陆丢了包裹面饼的几张油纸下去,油纸似蝴蝶蹁跹,摇摇晃晃散落在雪地上,兴许这东西有香味,不一会就见雪地动了动,有东西探出个尖尖的鼻子,嗅了一口香味,继而吸了一口气,油纸也都消失不见。
崔兰溪在找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能丢下去的东西,得是大点的,它吸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