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崔兰溪一手安排,白家人答应了的话,阿笛的身份就算是确定下来,往后无人可以说三道四,他心下放宽了,这烧却难以退去,原先几日发烧是浑身滚烫,这一日开始,内里火烧火燎,皮肤上摸过去,却是冰冷彻骨,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迷迷糊糊地,昏昏沉沉,一睡就是三日。
期间白老将军来瞧过一回,看过之后没说别的话,让阿笛好生照料,阿笛应承下来,送走白家人,回到北屋时,看见新修的门楣,恍然想起去年的很多事,他们一起在这里度过很多时光,公子不喜欢腊味,她偏要把腊味晾晒在天井中,让他日日都闻到,看见。
这点坏心思,差点没让他翻脸。
秦陆守在门外,见夫人过来,低声说:“夫人,在下已经把豫章郡的名医都找过来,马上就到了,您别太担心,王爷会好起来的。”
她其实不担心他有性命之危,都说了蛇毒好解,问题在于醒过来之后的他还是不是他?
“秋天了.........山上应该有........不少栗子.......你去.......买些.......”
她吩咐。
秦陆一愣,这么紧急的时刻,夫人居然还惦念着吃,大概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想吃罢,他立刻就动身,出门去买栗子。
阿笛步入房内,把火炉子里的木炭捅了捅,让它们燃烧得更亮一些,公子紧紧抿着唇,身上盖了三层厚棉被,依旧很冷的样子,她倒了一碗热茶汤,拿小勺子舀起来,搁他嘴边,轻声说:“喝水了.......这是热的.........”
崔兰溪似乎听见她的声音,张开了嘴,小勺子探入嘴里,把茶汤倒进去。
才十月的天,南方不算冷,秋老虎还在,天高气爽,白日穿一件薄衫即可,王府的北屋里热浪袭人,普通人进来立刻落了一身汗,阿笛怀了孩子之后,更加怕热,才坐下不到半刻钟,满头热汗,可是她见公子一点汗珠都没出,连着叹了三声,低头对着他的耳朵说:“看.......咱们的孩子.......开始动了........你要不要摸一摸他?”
崔兰溪无动于衷。
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眉头轻轻拧起,秦陆捧着一篮未剥壳的,带着刺的板栗回来,在门口唤:“夫人,栗子给您买回来了。”
她从屋里走出来,拿帕子擦擦额头,指着篮子里的东西:“帮我........”
“是要剥壳是不是?夫人交给我,我来。”
秦陆会意得很快,拎着篮子来到天井里,把这些东西往石板上一倒,圆滚滚的栗子四下散开,他一脚一个,栗子壳蹦开,弹出里头的褐色的果实。
果实尚且坚硬,他问石阶上立着的女人:“夫人要怎么吃,糖炒还是剥了壳做板栗炖鸡?”
这两种做法哪一种都不是,她微笑着摇头:“我要把........它们碾成粉末........做栗子羹。”
栗子羹?
啊,是栗子羹呐,北方人爱吃的玩意,羊羹、栗子羹、豌豆羹,各种东西都能研磨成粉,秦陆鲜少有吃,夫人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
栗子剥开后,搁在蒸笼上,蒸熟后切成小粒,掺入地瓜粉和大枣等物,搁锅里煮烂,凉透后可以切块吃,也可以趁热当作羹汤来喝下。
她拎着小篮子的栗子步入后厨,婆婆给她烧火,她来掌握火候,秦陆和阿贵、小林子三个人和门神一样,杵在门口,嗅着栗子的鲜味,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