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太阳还未出,只有一缕昏暗的光线从窗户的缝隙射进来,崔兰溪被疼醒,拿手揉搓着自己的腰部两侧,一直往下,双腿发冷发疼,麻麻的,动不了。
左右辗转都不是,愣是他怎么努力也睡不着,一晚上睡了两个时辰不到,满头冷汗。
阿笛到了鸡鸣后才醒来,一张眼,看见他喘着粗气,不禁问:“公子,你怎么了?”
“我的腰部和腿部好疼。”
“是不是昨夜冻着了?”
急忙起身,掀开被褥,帮他翻个身,让他趴在床上,阿笛的手触摸到的皮肤皆是冰凉,好像不是活人一样。
这个情况,应该是冻着了,他的腿和腰受了伤,一点寒都受不得,受了寒就会痛不欲生。
阿笛把汤婆子给换了水,搁在他的后腰上捂着,他这才舒服了一点。
“公子,我去给你烧水,泡个药浴,再针灸,或许会好。”
“嗯。”
她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从东厢房拿出一包草药,里边大多是红花这类活血的药物,倒进浴桶里,兑上热水,回北屋把他从床上扶起来,推到了浴房。
萧不逾昨夜睡得早,今儿起的也早,一出门见阿笛推着崔兰溪去后院,好奇地跟过去,见这二人进了浴房,不明所以,上前问:“悬镜,你一大早就泡澡?”
他面色煞白,道:“昨夜受了寒,身上很疼,要泡药浴驱寒。”
阿笛推他进去,萧不逾站在门外,担心他的情况,说:“昨夜你去做什么了?”
崔兰溪疼得没力气说话,阿笛替他回答:“公子昨夜在天井里吹了一会冷风,这才受寒。”
“哦..............”
他一个人溜达到了厨房,探头进去瞧见厨房里还有好些食材,不禁又觉得肚饿。
崔兰溪泡澡出来时,浑身温热,没有那般疼痛,阿笛给他裹上年节时底下人送来的灰色大貂,这东西跟个火炉一样,非常热乎,她推人到北屋,把他安顿好,正要出门去做早饭,萧不逾端了三个大碗进来:“来,尝尝小爷做的鸡蛋肉丝面。”
这个家伙从不下厨,难得做一回面条,崔兰溪都忍不住往堂屋瞧,鼻尖嗅得香气,阿笛端了碗面进来,拿筷子喂他。
“公子,想不到萧大人的手艺也不错,挺香的。”
“他可是从来不下厨的,百年难得一遇。”
阿笛笑眯眯地喂他,他吃了一碗,便缩起来,阿笛放下碗筷,拿出银针,给他卷起裤腿,大腿和后腰上扎满了针。
萧不逾走进来说:“悬镜,你这个毛病是不是不会好了?这么折磨人,我看着都难受极了。”
崔兰溪趴在床上懒洋洋地说:“估计会短寿,活不了几年。”
“哎,你怎么这样,动不动就说自己要死,不吉利。”
萧不逾道。
“你早些回帝都,马上阿贵哥俩要回府,别让他们撞见了。”
“嗯,我晓得。可是你这副模样,我实在放心不下,要不偷偷安排个名医过来给你瞧瞧罢。”
“从京城过来的人,一定会被盯上,算了,本王不需要。”
“你就安心这么窝囊死了?”
“本王现在这样,活得挺好的。”
“............”
萧不逾竟然无言以为。
阿笛道:“萧大人,沈家人已经离开洪都城了,多亏了你,你还是尽早启程比较妥当。”
“嗯,我今日就走,往后劳烦沈掌事替我照顾好悬镜,我萧某人感激不尽。”
他朝阿笛拱手。
阿笛笑了笑,去后厨给他摊了几张面饼,馅料搁的是梅干菜和白砂糖,用油纸裹两道,拿包袱装好。
萧不逾已经收拾了行囊,牵马准备离开了。
“萧大人,带些干粮好上路。”
她把包袱递过去。
萧不逾接过包袱,脸色严肃道:“往后真的拜托你,若有什么事,给我来封信。”
她淡淡笑着:“其实公子一日比一日好,你是没见到他原先什么样子,现在这样都不足为惧,他有你这样的朋友非常荣幸,多亏你还能来瞧他。”
其他人避而远之,萧不逾却跋山涉水过来看望崔兰溪,这份情谊自是很重的。
他点点头,上马吆喝一声,离开了羊子巷。
巷子里还有些积雪,今年天气不算冷,这会桃花也开了,粉粉的簇在枝头,虽然不多,却很养眼。
阿笛脑子里蹦出一句诗:马前桃花马后雪。
她走出王府的大门,绕到桃树底下,垫脚摘下那株盛开的桃花,搁鼻头底下轻嗅一口,桃花香味淡,却是实实在在的有的。
捧着一支桃花进门,返身插上门栓,沿着抄手游廊回北屋,崔兰溪趴在床上,侧头见她手里的桃花,不禁问:“这是萧兄赠你的?”
她怒嗔:“公子的想法怎么这么讨厌,萧大人才没有那个意思,这是我自己摘的,是我赠给公子的。”
他的表情微微一变,她把桃花插在床头的小几上的瓷瓶子里,清香悠远,沁人心脾。
“阿笛,每逢三月,桃花盛开之时,京城就会举办桃花会,年轻男女手持桃花参会,对心仪的人便把桃枝赠予他,互饮桃花酒,吃桃肉脯,许多人通过桃花会结缘,成了眷侣。”
“哎?还有这样的盛会,你可参与过?”
“本王去过一次,被萧兄拉着去陪衬的,吃了不少桃子酒,那东西味道还不错,有果香,除了酒,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吸引我的,那里的姑娘长是长的好看,却无一能入我的心。”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她正往碗里倒热水,泡红花茶。
崔兰溪说:“本王喜欢会做饭的,长得不能太难看,脾气还要好.............”
“很多女人都会做饭,脾气也好,长得也不难看,你这个要求太低了。”
她漫不经心地说。
“她还得温柔,不和我生气,能照顾我,宠着我,没有任何怨言。”
他看着她的侧颜,又说。
“你是想找一个母亲一样的女人回来过日子罢。”
她嘲笑。
崔兰溪摇摇头:“我是想找夫人,不是母亲。”
“你的夫人就和母亲是一个作用,把你当孩子宠嘛。”
“嗯,差不多这个意思。”
她把红花茶递过去,拿瓷勺舀一点喂他。
“阿笛,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我没想过这个事情,至少要看得顺眼罢,不过我不是很想嫁人的,怕遇上我爹那种男人...........”
她仔细地喂他喝茶,拿帕子给他擦嘴,等他喝光这杯水便收了东西,帮他翻个身,盖好被褥。
“对了,”她端着用过的茶碗准备出门时,说,“我这辈子就和公子待在一起好了,不嫁人就不嫁罢,我也并不想嫁人,公子若是娶了夫人,我便伺候你们两个。”
“...............”他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