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越子槿的说法,她上青云路的时间是三千年前。但郑渊对于修真的一切风俗习惯统统不了解,也不知道是越子槿身上会有信物还是天御宗干脆就把她的画像留在那儿供着。
当然,这个郑渊也就是想了想,按照最靠谱的发展当然是越子槿用了宗门秘技,被掌门大惊之下追问,然后越子槿开始娓娓道来......
在旁边听郑渊说完全部的越子槿:......
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修真界有很大的误会。
不过按照一般情况来说,郑渊的说法也不无道理。虽然郑渊脑回路清奇,但好歹在逻辑上没什么错误。只是在修真界,多得是特殊的意外情况。
夺舍这种属于极端特例,越子槿成名时修为便已不低,要夺舍她费力不讨好,何况最后还上了青云路。
但天御宗到底是传承千年的大门派,不说现在说起名字就让全京都缄默的态度,就是越子槿无意间透露出的消息也让人心惊。青云路难上已经算是所有人的共识,但天御宗却在三千年前连续出来了两个。虽然郑源一把毁了青云路,但也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
何况,看天御宗这个无人能争锋的阵势就知道其他人肯定不知道青云路断绝是因为他们门下的弟子。
所以早在三千年前,他们就已经针对弟子独特的神识做了标记,只要有此标记的弟子都可以随意出入天御宗,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份证明。
郑渊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他对修真界一概不了解,而越子槿说着经验丰富,但其实已经和修真界脱节了三千年,一下来就是跟着郑渊转悠,虽然有用其他手段打探消息的可能,但郑渊看着她漠不关心的态度就知道她私下里没这个意思。
说着要重新规制天道的是她,什么都不做的也是她。
虽然都是郑渊先跑偏的,但的确如源所说,越子槿这个人身上有很重的违和感。
两个人实质上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一切靠推理,但前往天御宗倒是没一个忐忑的。
就算这样郑渊出发前也没多问郑柯一句,即使对方一副赶着给他送情报的样子,还急得不行,但郑渊就是不为所动。
说到底,别人的看法都是别人的,传言之所以是传言正是因为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凡人界和修真界两边虽有内在联络,但到底不算知之甚详,连越子槿都对现在的局势都不会多言,郑渊当然是选择自己去看一看。
越子槿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这些,只有郑渊问起的时候才会回答一些东西,其他时候闭口不言,似乎对自己的宗门没有半点归属感。
不过这一猜测早就被源一口否决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把剑就是和越子槿相看两厌,拆台起来毫不手软。
按照源的说法,越子槿是天御宗花费大量代价培育起来的。而且和郑源这种全靠悟性自学都可以的家伙不同,越子槿是最典型的的仙家路数,一直以来都是天御宗的门面,就算后来郑源的修为比她还高,天御宗实质上最为信任的还是越子槿。
但源和越子槿的话,听听也就差不多了。
他们没道理对自己撒谎,却也没这个道理对自己实话实说。
源认定自己是他主人的转世,而越子槿连转世都不提张嘴就是师兄本人,套路彼此彼此吧。
天御宗并不远,一路上虽然没有传说中一般的转瞬即至,但两人随口聊上几句就差不多到了。仙门重地,自然不能随意御剑飞行。越子槿的修为已经可以无视禁制的地步,但还是乖巧的收起了飞剑,落到了山脚的白玉阶下。
只要是扯上了个仙字,就都喜欢山林云雾、莲上飞鹤。
虽有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但大多的门派不一定有仙,山却是一定很高。
大抵修真界,总是要玩些和凡人界不一样的新鲜感。
“我们不会要走上去吧?”
郑渊指了指白玉阶,要说着天御宗是真的仙门排场,站在山下最多看见烟雾缭绕,天御宗的门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白玉阶蔓延至深处,层层向上好像看不到尽头。
场面有了,但要人爬就很难受。
郑渊的体格一般般,赶路都是游山玩水一样的走走停停,对于爬台阶十分抗拒。
“宗门有规定,非急务不得御剑。”越子槿倒是十分适应。
郑渊倒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既然越子槿这个宗门的老祖宗都要走自己就更没什么意见了。郑渊环视一周,若有所思,“相比天御宗的风景也不错,一路上也不会太难熬。”
郑渊这种人,对于仙门是没有多少敬畏之心的。
不要说天御宗只是修仙,本身还称不上是,就算真的让他见到仙人也最多是感慨一句“原来那些糊弄小孩子的书没骗人,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仙”。
就像他最初在青云路上回答的一样,成仙也没什么,左不过最俗的一句“不老不死,法力无边”,这些对他都没什么意思。
郑渊不在意源口中可能的前世,也不修虚无缥缈的来世,他只看重今生,却也不会死抓着不放。
他说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却又和有些世家子一般形骸放浪有着本质的区别。
说到底,现在的时局混乱很多人不是没有感触,世家的统治延续太久,修真界和凡人界的纠葛千丝万缕,但依靠外力维持的政权终究是扭曲的,长久下来最先察觉到的并非是百姓而是世家本身。
然而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会思考的世家子并不止郑渊一个。
“话说,你不觉得这里的人太多了吗?”郑渊没有避讳人的意思,指了一旁的几位少年。
天御宗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在下面等着?
越子槿也不是很确定,“他们身上有收徒帖,并不被外面的结界排斥。”
郑渊想了下自己桌子上的那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陷入沉思,“你们天御宗.......多久招一次人?”
“想到了就招。”
“那你们想得......有够快啊。”
越子槿没有接话。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几十年招一次都是概率频繁了,所以越子槿才会迟疑了一下。
越子槿眸光微沉。
但愿不要是最糟的情况。
郑渊拍了拍衣角,看见那帮少年在警惕的观望自己还对他们打了个招呼,继而走上了台阶。
前脚刚碰到台阶还没落地,后脚就听到有个少年并未压低声音的嘀咕:
“这个人怎么进来的啊,为什么要走那个台阶,仙家不是交代过千万不能走那里要等他们来接吗?”
已经落地的郑渊:“......”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越子槿。
越子槿一言不发的甩了下衣袖,踏上了白玉阶。
估摸着是生气了。
这个时候的郑渊还没有意识到修真界究竟发生过什么,越子槿在青云路上的步步相逼又代表什么,他只是隐隐约约的想到了什么,但唯一抓住的只有天御宗这帮后辈大概是把前辈立下的规则给拆了,这变化还真是不小。
三千年前任你马上成仙也要老老实实走台阶,三年前后还没入门的弟子都可以悠哉的谈论是谁来接他们。
这待遇也差的太多了吧。
郑渊还是有点队友精神的,也没有反悔的意思,他和那帮少年不是一个来处,过期的收徒帖也早不知道丢哪儿了,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刚想安慰一下越子槿三千年过去标准变一下很正常,就听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浑厚钟声响了七巡。
郑渊下意识望天。
明明不知来自何方,但钟声却直入人心,就算是捂住耳朵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有点意思。
郑渊并不知道在他踏上青云路的时候,这个钟声就已经响过一遍了。
越子槿道:“你不觉得这条路有点眼熟吗?想不想你走过的青云路?可笑宗门花费无数的心血才偷得的一丝虚影,到了现在竟然连走都不敢走。”
虽然郑渊一直表现得云里雾里,但没人比走过青云路的他更清楚。
青云路看得不仅是悟性,更是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