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卫大牢之中,当朝二品大员李邢州身穿囚服,手脚为镣铐所缚,不过依旧是‘铁骨铮铮’拒不认罪。
“李大人,有些事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何必要弄得如此难堪呢?据证查实只不过是早晚得问题,你要知道你越是这般,陛下便越是生气,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韦凌带着文知章来到牢房中,看着泰然自处的李邢州出言劝诫道。
李邢州双眼微微睁开,斜睨道:“哼,我对陛下忠心耿耿,休要听小人谗言,陛下定能还臣一个清白。”
“李大人,我最后再劝你一句,你所犯下之事既已惊动圣上,那必是再无侥幸一说,无论你的身后是谁,他都不敢触怒龙颜,最后也只会弃掉你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不若早点说出事情,向陛下求得一命也未可知。”
李邢州复又闭上了眼睛,一副神游的模样。
好话已是说尽,李邢州依旧是油盐不进,韦凌心中暗骂不知好歹,拂袖而去。
金羽卫大牢守卫森严,虽比不得皇宫大内有众多高手坐镇,但金羽卫大牢陷阱无数,机关重重就算是绝顶武者来了也讨不得便宜。
这一夜,群星暗昧,黑云遮月。
“金羽卫总旗官柳开前来换防!”柳开拿出总旗令牌来到金羽卫大牢外。
“参见总旗,怎么今日是总旗大人前来巡防,属下并未接到司中消息。”
“李邢州乃是户部尚书,此案牵连甚大,千户大人嘱托务必严加看管。”
“总旗大人还请稍等,容我记录一番。”守卫之人说完之后便引着柳开入了大牢,接着唤来笔官以及画师,他拿着一张宣纸铺在木桌之上,笔官提笔记下时辰,官职,姓名,画师对着柳开留下画像,两者合一存于档库。
姜宇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当时他的事业所挫,仅有的积蓄也被合作伙伴卷走,债台高筑,根本不敢回家,每日都买醉小酒馆,喝的都是辛辣无比,难以入喉的劣质酒,可是对他这个生无可恋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任凭烈酒在喉间烧,任凭酒精在血液中肆虐,直到不省人事,被丢出酒馆。
每次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个女人陪着他,拖着他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她身形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姜宇与她比较起来可以用庞然大物来形容了。
那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房间,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桌子再无其他了,澡堂是公共澡堂,杂乱肮脏,可就是这间小小的房间却让他扛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他许下美好未来,他立下海誓山盟,豪情壮志,意气风发。
终于他成功了,他从低谷爬了出来,又立在山巅。
只是她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这样写道:“曾经,你是我眼中的一道光,你只属于我,如今,你是天上的太阳,不只属于我。”
姜宇四处寻觅,找到的时候得知早已因癌症晚期去世。
一滴泪水自姜宇眼角滑落,正在伺候的姜言愣住了,在她的印象中姜宇似乎每次都是一身血迹回家,他的生活中似乎除了杀人在没有其他的事情了,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在昏睡中留下眼泪,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能够让这样的一个人留下眼泪。
姜宇手指微动,他在梦中又见到了她,这一次他想把她留下,一伸手却又扑空,整个立刻惊醒过来。
睁眼却发现自己握的竟是姜言的手,立刻松开了,看了一下窗外,“我睡了多久?”
“睡了有半日了。”姜言为姜宇倒一杯水道,
“可有人来找过我?”
“并未有人找过公子。”
姜宇点了点头,他匆忙起身,却又被姜言阻止,“公子,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姜宇顿了一下,他指了指木柜,“你去把里面的小木箱拿出来。”
姜言听从姜宇的命令,从木柜中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箱,她将木箱打开里面装满了小瓷瓶,每一个瓷瓶上还贴着纸。
“第二排,第五格就是你的解药。”姜宇艰难地开口道。
“公子,”姜言瞬间红了眼眶,紧抿着嘴唇,迟迟不发一言。
姜宇知道自己这几日都是重伤归来,哪怕是一个弱女子也可以要了他的命,可是姜言不仅没有以此为要挟或者趁机报复,反而悉心照顾。
他的心并不是如他想的那么坚如铁石,可是他不愿意欠任何人,现在的他根本欠不起,他能够做的也只有还她一个自由。
“我这里有五万两银票,相信凭着这些钱你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去找一个好人家,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姜宇从怀中拿出陆千户给他的五万两递给姜言。
姜言并未接下,眼中泪水顿时决堤,她带着哭腔道:“公子,我如今无依无靠,能去得了哪里,我一个弱女子带着这些钱最后也只会被骗去,被抢走,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能够替公子守着这间小房子,每天等着公子,每天伺候着公子,无论外面多么冷,我的心中还会觉得些许的温暖。”
姜言一字一顿,声音哽咽,话未说完已是哭成了泪人,触动着姜宇的心。
姜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和你说笑呢,你走了谁留下来帮我完成大事?你把解药吃了吧,万一以后我忘了时辰耽搁了性命就不好了。”
“不,我要公子一直想着我。”姜言说完便是俏脸一红,心中暗恼自己怎么说出这般没羞没臊的话。
姜宇目光移开,“那就这样吧,去给我准备饭菜吧。”
姜言也是匆匆离去。
金羽卫大牢,韦凌看着已经冰冷的李邢州尸体,勃然大怒:“你们这些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去!自领杖责五十!”
“师傅还请息怒,首要之务应该是查明真相向陛下禀报。”文知章低声道。
北江王府,杨祁拿着一根银针挑着灯引,柳开跪在他的面前。
“此事办的不错,不过你有想过我会怎么处置你吗?”杨祁开口问道。
“杀人灭口。”柳开抬起头看着那张唯有北江王才可以坐的位置。
“哦?”杨祁剑眉一挑,他本来也有这个想法,不过柳开的回答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复问到:“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因为我柳开愿意成为北江王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因为我的命就是殿下的。”柳开心中早有自己的谋划,他知道在金羽卫失去靠山的他是比不过姜宇的,而北江王就是他新的靠山,为了除去姜宇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尊严,他再叩首,血染青阶。
“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北江王蹲下身子,将柳开的头颅抬起,看着他的双眼道。
“为了杀一个人。”柳开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姜宇的样子,就像一块永远无法痊愈的伤疤,一旦触动钻心的痛楚。
“哦?你为我做事,我自然会帮你除去此人。”
“不,这个人只能由我来杀死!”
皇宫大内,上书房。
天子躺在龙榻上,奏折掩面难遮疲惫之色。
“陛下,韦镇抚使正在殿外侯着,有要事禀报。”陈德功蹑手蹑脚轻声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这个时间,估计也不会有好消息了。”
“卑职有罪!请陛下责罚!”韦凌刚进殿便跪在地上道。
“又出了什么事?”天子坐起身来,以手扶额道。
“回陛下,户部尚书李邢州死了。”
“死了?一个大活人放在金羽卫大牢,死了?”天子怒极拍桌,手中奏折砸在韦凌身上,“你知不知道朝中多少大臣上表要撤除你金羽卫一职!是朕将他们都压了下去!是朕!”
龙颜大怒,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天子一个踉跄,陈德功上前搀住。
“说说吧,怎么回事?”天子带着几分疲惫道。
“回陛下,是金羽卫属内的一名总旗官,受人指使暗杀李邢州。”
“犯人呢?”
“回陛下,行踪不明。”
“好好好,受谁指使朕也不问了,李邢州的罪行核实的怎么样?”
“回陛下,卑职已经全部核查完毕,账册所记皆是事实。”
“好了,去做一份李邢州的口供吧,口供明日交给刑部,至于死因就说他狱中自觉愧对天恩,自尽身亡。”
“卑职遵命!”韦凌言毕便退下了。
天子起身,忽觉岁月不饶人,自己怎么如此沉不住气,仰天长叹。
只不过眼中精芒闪过,胸中豪气难平,口中轻喃,“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朕不给,谁都夺不去!”
怀中揣着五万两,姜宇心中不可谓不开心,如果当初他有这么雄厚的创业资金那又何必看人眼色。
他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菜肴,写下一份菜谱以及配料,这些配料大都是一些寻常之物,只不过叫法却是略有差异,姜宇又将外形描述以及特征写了出来。
他相信只要姜言学会这些菜肴,那必定可以横扫京都任何酒楼,他要找一个最繁华的地带顺便还要找一个靠山,靠山的人选他早已物色好,文知章是他最佳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