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如此。”听完青山所言,严先生一捋颌下长须,似有所思。“那先生还收我吗?”严先生听了青山所言,眼睛一瞪:“你已经是我的学生,还谈什么收与不收的。听你刚才言,怕不是你压制住了尸丹,而是尸气在慢慢侵蚀你。此书乃亚圣及其弟子所著,虽非原著,但上面记载了众多大儒的心得,堪比文道圣典,最克邪秽之物,所以你才会有此反应。”青山听了严先生所言,只是傻笑,没想到还真成了老师的学生。
严先生又想了想:“你还是要去书院一趟,你现在的情况或许他有办法帮你。”别看青山不读书,可那麓山书院青山还是听过。每年九月前后,书院都会根据当年科举的题目举办一场讲学。请来讲学的,都是些德高望重的大儒,也算是学界的一场盛会。
青山辞了老师,又去李老爹家,看了看李大。青城与潭城跨了两个州府,去一趟少说也要一个月。听说青山要去麓山书院,大家都很惊讶。那都是文化人去的地方,想不通他为何要去。青山也不多说,只说帮人捎个口信。
也亏了李大,车行有熟人好办事,找了个顺路的跟着就走了。紧赶慢赶,总算在八月底赶到了潭城。路上虽然奔波,一切还算顺利。这里不像北原,走上几天都碰不上个城镇,而且路上还碰到不少前来听学的学子。
到了潭城,才发现城门口都排着长队,入眼全是身着长衫的学子。好不容易进了城,又发现客栈都住满了客,一问客家,年年如此,甚至有人提前一个月便订了房间。
没有办法,青山就挤在大车店,也就这里还有地方。这地都是苦力待得地方,那些个学子高傲,是绝对不回来的。今年讲学的大儒已经有来的,青山打听了一下,据说魏离定的初五讲学,还没有过来。他听人讲,这魏离做过内阁大学士,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只是后来厌倦官场,专心做学问。所以无论在官场还是学界,他威望都极高。
青山没事也想去书院看看,听说这书院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书院中有个巨大的广场,上面栽有两颗大树,称为闻贤树,是当年创建书院的大儒所栽。在此讲学,能让整个书院的人都能听到,而且每到精彩之处,大树就会摇动树冠,仿若听的如痴如醉。若在平时,这书院进就进了,可现在学生太多,他连挤都挤不进去。站在外面跟着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懂,干脆回去睡觉了。
等了两天,终于等到魏离来的消息。他站在外面等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讲完。此时已是晚上,青山才找到机会将书信递了进去。而在门外,那等着递帖子的排了一溜。他听等着求见的人讲,当年因为党争,魏离主动退出朝堂,很是得了不少人的好感。现在朝堂上他那一派又渐渐得势,有消息说,皇帝已经打算要复用他了。而这些人,都是前来寻找门路的,哪怕留个好感也好。青山看着这么多人,寻思等轮到他没准什么时候了,可没想到,等了才一会,那书童便来引他,惹的旁人纷纷侧目来看。
青山跟着书童一路来到魏离休息处,这是书院特意留出的一间书房,房中有各类书籍字画。进来时,魏离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老师写的信,听到俩人进屋才转过身来。这魏离看上去身材高大,步键沉稳,肤色火红,竟是不怒而威。
那书童施了一礼,躬身退下。青山也学着施了一礼,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筏,上面有一枚方方正正的印章,恭恭敬敬递了上去。魏离拿过纸筏,又在旁边盖了一枚,见两枚印章一模一样。青山这才又取出那本书,交给了魏离。老师曾吩咐过,只有印章对了,才能把书交给他。
魏离将书拿在手上端详了好久,才慢慢悠悠说道:“其实自你进入书院,我就感到有圣人书出现。但圣人所著皆有出处,我一直拿不定他的来历,直到看到此书。严格来说这只是摹本,可临摹之人不同反响,乃是半圣之姿,这上面还有数位大儒的读书心得,故此书虽不是圣人所写,但堪比圣人书。”
“读圣人书需斋戒沐浴,焚香祷告,我初见此书倒是有些鲁莽了。想想我二人也有二十年未见过了。我与严兄还有同门之谊,我曾拜读于他的父亲门下。老师就曾评价他太过刚直,老师一生精髓曲直二字,严兄只得了直,却不知曲。他曾与我说过,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若他能稍稍变通,凭他的学识,成就当在我之上,可惜了。我很好奇严兄能为了你而将此书交予我,不知严兄可还安好?”听了魏离所问,青山忙把老师的情况说了一遍,还没说完,就觉得屋中气氛一紧,让人倍感压抑,吓的青山连头都不敢抬。过了好一阵,才听魏离说道:“此事我知道了,此书太过珍贵,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此等圣物,我已经满足,不敢私心占有,日后我会当面交还于他。
你的情况信中都已说明,严兄想让我帮你图个出身,这个不难。但你要知道,儒家子弟,三岁启蒙,十岁入学。经县试、府试,至十五入书院,此时方可入籍为童生,算是成为儒家子弟。此后经由大儒开学授业,历三年,至十八科举,经乡试、会试、殿试,荣升进士,此期间可称儒生。若有天资聪慧者,得薪火传承,可称儒士。再入世,完善所学,可为儒臣。再创学说,成大儒。悟道为半圣,得道成圣人。也有入籍而不科举者,称为游儒。但你基础太差,入籍都不够资格。我在潭城这几日,你先住在这里,待我考察考察你的功课。忙完这里你先回去,待严兄好转,你再来找我。”
交代完了事情,魏离让青山先去取行李。
出了书院,青山很是兴奋,老师还真是了不得,竟能认识这么厉害的大人物。看魏离对老师也很是敬重,只是没想到老师会那么落魄。他这一分神,就没注意到迎面过来的一帮人,打头二人,都是二十左右的模样。一个锦衣玉袍,盘了一头小辫子,高大威猛。一个青衣儒衫,风流倜傥。那高大青年也是风风火火,青山又只顾想事情,不妨与那青年撞在一起,青山被撞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青年却纹丝未动。可此人却不愿意了:“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敢冲撞本小爷!”
说着拿起马鞭,挥手就抽了过来。青山下意识一挡,那马鞭是软的,前梢顺势便抽到了他的背上,那马鞭里面夹有金丝,连续四下直接抽的青山皮开肉绽,疼的他直抽冷气。那人还欲再打,却被旁边青年拉住:“贤弟,这里是书院,大学士还在等我们,不必与这人计较。”那人才愤愤放下鞭子,看都没看青山一眼就进了书院。
青山被突如其来的一顿鞭子都打蒙了,这四鞭可谓鞭鞭入骨,疼的他半天没起来,而旁边有路人都躲得远远的。他强撑着坐了起了起来,倚在墙边,这时周围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过来一个青年搀了他一把。这人穿的很普通,也是一袭长衫,洗的有些发白,长脸平额,看着有些落魄。
“多谢兄弟援手,不知怎么称呼,能扶我进去吗?”青山心中感激,问那青年。青年以为青山要找那人算账,小声说道:“叫我申平就好。兄弟自认倒霉吧,打你那人是柱国公的孙子,未来的小国公徐明。旁边穿青衣的是两江总督的儿子卫泾,咱们惹不起的。”说着,掺着青山往前走,才走了两步,又牵动了伤势。青山日日练习,身体比以往强悍许多,仍被打成这样,放在常人身上,落个残疾都是好的。
申平搀着青山找了个地坐了下来。经过交谈得知,这申平已经快三十,却屡试不中,文才倒也平常。可惜学了一辈子,家中积蓄早已无几,全凭妻子一人持家,到叫人唏嘘。那申平有意无意提起他与大学士的关系,原来他无意中发现魏离身边书童叫去青山的一幕,他猜测定是有什么关系,才敢上去帮助青山,不然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上去伸手。青山现在对人戒心很重,只说是受命送信,却叫申平有些失望。不过此人终归帮过自己,青山还是要了他的住址,方便以后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