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僵持的气氛一直围绕在讯问者和受审者之间。
爱丽丝菲尔喝了一口水，颀长的双臂环抱在丰满的胸前，问：“接下来呢？你们是怎样产生冲突的？”
“哼……邓敏贤居然以把事情闹大为借口，反过来威胁我，还想打电话给惠欣……说我趁她洗澡的时候冲进来想非礼她，我一气之下扇了她一巴掌，还把她的手机扔进了浴缸里，结果她撞到了镜子那儿，还说要报警抓我……但我根本不怕。当我听见浴室里没有声音的时候，才发现她为了把手机拿起来，不慎一头栽进浴缸里，就这样淹死了。”
听完敌人的述说，爱丽丝菲尔与洪钏智对视了一眼……周嘉豪确实不需要害怕，周嘉豪也是猎魔师，还能操纵和复制大量人造恶魔，想毁尸灭迹确实不难。
“你的意思是说……邓敏贤是与你产生争执后自己淹死的？”洪钏智对敌人的措辞表示质疑。
“我最多害她弄伤了头。”周嘉豪答道。
“与你无关的话，那你为何不报警？何必大费周章将她扔进下水道？”爱丽丝菲尔大声质问对方。
周嘉豪冷哼一声道：“我若报警的话，你们会相信我？肯定会以为是我干的，要是被你们发现人造恶魔的藏身处就更麻烦了。”
“你对尹惠欣隐瞒你豢养人造恶魔以及杀害邓敏贤的事实……尹惠欣就没有怀疑过你？”爱丽丝菲尔的想法与洪钏智一样，对敌人的说辞表示质疑。
“我骗惠欣说她的前男友来到光明市带她走了。她根本不知道我杀人后处理尸体和清理现场的方式。”周嘉豪说。
洪钏智紧接着进行讯问：“尹惠欣不知道你杀人，那为什么她会返回夜总会……并放火烧掉邓敏贤的人事记录？”
“因为她前些天在网上看到头骨重整的图片，认出是邓敏贤，那个时候我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我想让她帮我，她不肯，于是我恐吓她……如果她不帮我，我就把她扔进下水道做恶魔的晚餐。哼……普通人对恶魔一知半解，还看到这么多跟恶魔有关的命案，自然会害怕，所以最后她答应帮我放火。”
洪钏智伸出左掌，拍了拍拳头，冷笑道：“你真特么卑鄙无耻……不过你怎么也想不到仅凭一副骸骨，我们都能找出犯人，甚至把你的邪恶计划连带摧毁掉；加上你操纵人造恶魔乱杀人的行为……你注定会死。”
周嘉豪垂着头，忽然他又抬起头，问：“如果我供出我的下线和上线，会不会给惠欣酌情减刑？”
“这是当然。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洪钏智说。
“好，我这就告诉你们……我的上线和下线具体是谁……”
……
口供录完后，爱丽丝菲尔和洪钏智走出审讯室，先让特警们押走周嘉豪，且吩咐洪钏智去人口调查组调查周嘉豪说的上线、下线人员；随后打电话通知查可彬，让他把尹阿姨接到警署来，给尹阿姨和女儿见一面。
“阿姨，这次是总警司特别通融让您去见尹惠欣的，尽量长话短说吧。”
查可彬开车将尹阿姨接过来，路上，他一边陪同尹阿姨去第六层的看守室，一边安慰尹阿姨，提醒她不要受到惊吓。
“我知道的……谢谢你啊，小伙子。”
尹阿姨点了点头，却难以按捺内心的激动。
拿着自动步枪、在看守室外值守的特警立即向查可彬敬礼；同样，查可彬也敬了一个标准的礼，再让特警打开看守室的门，给尹阿姨进去看望她女儿。
果然不出查可彬所料，尹阿姨一见到尹惠欣，立刻激动得大声呼喊女儿：“惠欣啊……你让妈想你想得好苦啊……”
“妈！”尹惠欣惊愕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惠欣……你这两年来都在干什么啊？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妈……我说过来光明市找工作是为了让你享福……我本来打算和嘉豪攒够钱就回播仙镇找你……谁知道……嘉豪出事了……”
“杀人的是他，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啊？！”
“因为我在夜总会放火……做了嘉豪的帮凶……”
“你为啥要跟这种烂人在一起啊……你知不知道这个烂人杀了人啊？哎哟……我的乖女儿啊……你被他害惨了啊……他要是发起疯来……连你也会杀的啊！”
“不是的……妈……你相信我……嘉豪不是那种人……他真的对我很好……除了你……嘉豪是第二个真正关心我、对我好的人。”
说着说着，母女俩都潸然泪下；母亲因见到了两年未见却又成杀人犯帮凶的女儿，既激动又伤心；女儿是因为有愧于母亲，却无法忘记母亲和恋人对自己的好……
看守室外，持枪特警也有些动容了，他对查可彬说：“查sir，这尹惠欣长得还不错……可惜了，当了从犯。”
“没办法……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查可彬叹了口气，心里还有点不能释怀，直到安排特警分开送走了尹惠欣和尹阿姨母女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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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人民医院，内科三零二号病房内……
马国杰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再留院观察一天，便可办理出院手续；这天，他通过微信群看到了案件已经告破、警方决定立案起诉周嘉豪的消息，眉头却一直紧皱着，直到林梦幽好听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尝尝我做的便当？”
林梦幽提着一只餐盒，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好啊，我的肚子正好在闹革命呢。”
马国杰单手把桌板拿起来，挂在病床两侧，再双手接过林梦幽递过来的餐盒——打开一看，竟是香喷喷的料理，光看卖相就让人食欲大增。
“昨天跟伊卡学的，伊卡也是做了和式料理给轩逸吃……所以就想试着做给你吃……”
林梦幽似乎对自己的料理水平不太自信。
“就算不好吃我也会全部吃掉。更何况……我眼前的这份便当光看上去就很好吃。”
马国杰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蟹棒，刚刚入口，一股酥软美味的感觉瞬间就溢满了他的口中。
结果，十分钟不到，这份美味的便当就被马国杰吃得一干二净；看到他吃得美滋滋的样子，她安心地笑了。
吃完便当，马国杰就又拿出手机，仔细地看着聊天记录，眉头又紧皱了起来；直到林梦幽去外面的盥洗室洗好餐盒，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他的眉头依然紧皱；她出于担心，便问：“你有心事吗？”
“嗯……警方说周嘉豪已经认罪，一切与尹惠欣无关，可我总感觉事有蹊跷。”马国杰如实回答她。
忽然，爱丽丝菲尔大踏步进入病房，刚刚看见提着餐盒的林梦幽的时候，略微一愣，不过很快缓过神来，对马国杰说：“你躺在病床上还顾着这件案子……我很佩服你。”
“爱丽……先跟你介绍一下。她叫林梦幽，也是我……们的同伴。”马国杰顺水推舟地向对方介绍起她来。
爱丽丝菲尔微微一笑，她主动向林梦幽伸出手，“你好，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跟你合得来。”
“嗯，我也记得你。你的华语讲得很好呢。”林梦幽也友善地握住了爱丽丝菲尔的手。
马国杰想不到林梦幽和爱丽丝菲尔这么快就能成为朋友，她们还互相添加了对方的邮箱账号以保持联系。
寒暄了片刻，爱丽丝菲尔找了张椅子并坐下；当马国杰问她为何突然来看望他的时候，爱丽丝菲尔笑道：“谁说只看望你一个人了？小智、可彬他们陪我一起来的，他们在隔壁病房看望轩逸呢。不过，你们都没事，我就放心了。”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言谈峰回斗转间，就回到了这宗案件上……
“这件案子能顺利告破……多亏了你们法证部的大力协助。”爱丽丝菲尔向马国杰表示感谢。
“别这么说……功劳是大家的。听说周嘉豪已经承认了所有罪行？”马国杰连忙挥手否认，再调转语气，反问爱丽丝菲尔。
林梦幽见此情景，便坐在病床的床沿，案件的详细经过对她来说是外行，她便当一回听众，最主要还是聆听他的话语。
“他声称一切是他干的，和尹惠欣无关。”
“听你的语气……似乎有所保留。”
“法证把‘凡事跟证据走’作为信条之一，警方也不例外。只要还有疑点，我相信一定有变数。”
“确实如你所说……我昨晚和高sir通了电话，我们那边正在化验从周嘉豪家中浴室内找到的玻璃碎上的血迹。”
“嗯，等你们把DNA的化验报告发到我这里之后，才能正式结案……”
言谈间，马国杰的手机收到了新的消息，来自法证部专属微信群，是欧阳胜发来的，消息里还提示说要把附件发给重案组所有成员……
阅读完消息，马国杰紧握着手机，直视爱丽丝菲尔：“你说的变数……似乎出现了。”
“怎么？玻璃碎上的血迹不属于邓敏贤？难道是周嘉豪的？”爱丽丝菲尔见他露出神鬼莫测的表情，有点怀疑地连续问了两遍。
不过，马国杰摇了摇头：“是尹惠欣的。”
“就是说案发的时候，尹惠欣在场。”爱丽丝菲尔不由单手托腮，整理思绪。
“这就能证明周嘉豪完全是在撒谎。他想把所有的罪责揽到他一个人身上。”马国杰直接道出自己的看法。
听完了马国杰和爱丽丝菲尔的对话，林梦幽在心里默默地想：“那个叫周嘉豪的人这么重情，为什么要执行哈迪斯神社的邪恶计划呢？只因为信念的不同，就能让猎魔师从保护者堕落为加害者吗？”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回：认罪的堕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