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刚长得粗壮高大,方头大耳,一副纯正的乡下农民的模样,却穿着不合气质的丝绸。自从文刚生活在村子里后,傻傻的模样让走路无意间瞧见的村民都会调侃一番,说他是傻子。
可俗话说:傻人有傻福。
文刚不讨得村里男人的喜欢,却讨得男人喜欢的女人们喜欢。
臀部肥大的女人们坐在屋门的台阶上,远远地就望见扛着两扁担的文刚走来,热情地招呼道:
“真有力,上哪儿去啊?”
文刚憨笑道:
“李村长家。”
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女人们乐意的人,男人们都不会乐意。自然也不会乐意憨小子文刚。
男人们之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用拳头解决,能用拳头解决的事,绝不用其他拐弯抹角的方法解决。
村口的那颗老梧桐树下,就是男人们解决矛盾的地方,因为这里从来都是人来人往。
村里有个出名的无赖三人组——孙文龙、孙志龙、孙彬龙。三龙是一家的兄弟,三龙整天不往书塾跑,专往山里钻,说是要寻仙。
三兄弟整天做着人们口中的白日梦,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三兄弟也曾得到过意外的惊喜。那是在一个午后,三兄弟吃完饭后直奔山上,正欲躺在水池中好好消遣一番,就当他们脱完衣裤,露出光溜溜的屁股,一只脚已经踩进冰凉的水池中,一只脚正在踩的路上时,他们这才猛然发现水池不起眼的一角还躺着一个人,一个老人,白发花花,仰起头,背靠着身后的石头上。
三龙以为是村里哪个老头在池里舒舒服服地纳凉,正要叫起,孙文龙突然用手包住嘴,暗笑着提议:
“嘿,俺们先别叫,俺们吓他一跳!”
其余两龙竖起大拇指同意,三龙达成一致。
于是三龙就蹑手蹑脚地绕着池边,走到老头旁边,正欲张嘴大叫,看老头的洋相时。老头却先行一步,放下后仰的头颅端正,慢慢地转过头,盯着三龙,犀利的眼神让三龙顿时感到无比凛冽,犹如在冬日中行走却吹来阵阵寒风。
三龙这时才看清楚,老人有着一双浓密的白眉,犹如两把弯刀,花白的头发却不见皮肤的褶皱,眉宇间时刻透出一股豪迈之气,神采奕奕偌神人。
老人没被吓着,倒把三龙给吓了一大跳,不过好歹是个人,总比在池子里发现个牛头人身的尸体强。孙文龙还是鼓足胆子,慌忙拜到,彬彬有礼,说:
“老-老爷爷,有礼了.......俺们路过此地,想提醒老爷爷,水凉,别着凉了。”
“是是是,水凉水凉。”孙志龙和孙彬龙急忙应和。
那老人缓缓走出池子,衣裳身上却不见一滴水珠,发髻、面肤熠熠生辉,将三龙惊呆在原地。老人见惊呆的三个毛孩子,豪放大笑一声,老者正欲走,又顿了顿,问道:
“有吃的吗?”
三龙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位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老人对他们说的第一句居然是:有吃的吗?起初孙文龙、孙志龙、孙彬龙三人还是面面相觑,后来一个劲地点头:
“有有有!”
老人笑着问:
“能给我点吗?”
“能能能!”孙文龙、孙志龙、孙彬龙说。
“俺们得下山回村子拿,老爷爷你等一会儿啊,就一会儿。”
“好好好。”老者望着匆忙下山的孙文龙、孙志龙、孙彬龙,频频点头道。
孙文龙、孙志龙、孙彬龙怀着无限的欣喜和想象回到村里,敲锣打鼓地喊叫道他们的奇遇,他们真挚的泪水和欣喜的笑容终于说服了村民跟着这三个小屁孩上山,山上途中这些村民和孙文龙、孙志龙、孙彬龙一样想着同样的事,他们在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神奇的老头?会不会是仙人,李仙人?
人群越来越兴奋。
但当孙文龙、孙志龙、孙彬龙指着确切的地方惊讶时,他们的希望明显落空了,这里根本一个人影都没有,连个鬼影也没有,人们不免对撒谎的孙文龙、孙志龙和孙彬龙破口大骂,他们在骂,这三个兔崽子撒谎骗他们不说,还害得他们少做了一个下午的农活,一个下午的农活可以对庄稼的生长有着如何如何的影响。
孙文龙、孙志龙和孙彬龙感到很冤枉,不仅白白被这群老头骂,更重要的是还辱没了自己的名声。
在文刚出现的那时,孙文龙、孙志龙和孙彬龙就对这个外来人抱有丰富的想象,他们在自己的脑袋里将文刚想的一文不值,穷凶极恶。当文刚在村里女人们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孙文龙、孙志龙和孙彬龙急的像是绳子拴的小猴子一般,脸蛋就是猴子红红的小屁股,他们叫嚣道要给文刚那个小坏蛋个好看!
老梧桐树下,
梧桐树已经落光了黄黄的树叶,在地上堆成绕树一圈的小堆,风一吹,这些金黄的树叶就随风乱转,在空中噼里啪啦地飞起来。
应约的文刚不知道三龙叫他来的真实意图,他就站在树下,孙文龙、孙志龙和孙彬龙就站在他的对面,那时文刚刚从地里回来,挽袖的胳膊上尽是稀泥风干后成的脆泥,文刚像是忽略了他面前站着的孙文龙、孙志龙和孙彬龙,文刚认真地扣着他手臂上的脆泥。孙文龙、孙志龙和孙彬龙看见文刚这一傻帽的行为,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指着文刚叫道:
“文刚!你干嘛?你无视俺们?”
文刚说:
“不是,俺在扣掉这些泥巴。”
“你为什么扣泥巴?俺们要揍你!”
“俺手痒......”
孙文龙、孙志龙和孙彬龙还没等文刚说完,火冒三丈,大叫:
“你个兔崽子,好生嚣张!你要打,俺们三个就好好教训你!”
说完三龙即冲上去,孙志龙抱住文刚的两条腿,孙彬龙绕到后面抓住文刚的两只胳膊,孙文龙站在文刚的面前,瞧着不得动弹的文刚,一拳打过去,真爽!他说道:
“滋味好受吗?这就是你吃独食的下场!”
一头雾水的文刚根本不明白三龙为什么要整他,他也不明白孙文龙说的是什么意思,他问:
“啥意思?”
“哟,还装傻?”孙文龙笑道。
“大哥,这不怪他,他本来就傻。”孙彬龙纠正道。
“哦对,你本来就傻。那俺就告诉你!你抢了俺们的小娘子,知道不?这是死罪。知道不?”孙文龙扇了文刚一巴掌说。
文刚说:
“俺没有!你们哪有媳妇?”
“哎!你个兔崽子,村里所有的漂亮女人都是俺们三兄弟的娘子!”孙文龙打趣笑着说,这一番话把孙志龙和孙彬龙都逗笑了。
文刚却没笑,他想了想,觉得有些地方不对,羞着说:
“你娘呢?俺觉得你娘挺漂亮的。”
三龙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孙文龙、孙志龙和孙彬龙六只脚六只手全打在文刚身上,拳脚并用,拳拳到肉,一边打一边骂道:
“他娘的!你个淫贼!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打死你!”
文刚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从没叫一声儿,打得孙文龙、孙志龙和孙彬龙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累趴在地,连连喊爽,还不忘说了唯一一句称赞文刚的话:
“真他娘硬气!”
文刚在山坳的淇源村呆了整整七十年,他是在他二十岁的时候被村里捡到的,他在四十岁之前在村里都是低声下气,唯唯诺诺。他在村里只得到两个人的爱,一个是李在道村长,一个就是他以后的媳妇李希蓉。
文刚是在他二十五岁那年结婚的,他那时还没有自己的房子,他那草房子是结婚后,在李村长的帮助下盖的。他那时的婚礼是在李村长家中办的,若不是碍着李村长的面子,恐怕村里不会有一个人愿意去参加。
他的媳妇李希蓉是村里有名的大美女,山里生的女娃娃却长得水灵。他们相识的那次,李希蓉只是代生病的父亲上山采药,不慎在一个陡坡跌了一跤,脚踝红肿,难以下陡峭的山。其实此时,文刚就在她的不远处打柴,文刚听见了李希蓉的哎呀声,急急忙忙地朝她跑过来,镇定地背起李希蓉,俗话说,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在那时可是会轻则逐出村子,重则男的乱棍打死,女的浸猪笼的大事。
文刚却镇定自若,放下手里的柴火,背起李希蓉慢慢地下山,李希蓉起初不停地用她那小手捶打着文刚宽阔的汗背,不管用后她又用她樱桃嘴开始咬文刚,不过她刚咬了几口就后悔了,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嘴?她不咬了。她安分地贴在这个出手相助、冷漠男人的背上,她感到他身上热汗在冒气,就像她此时红扑扑的脸蛋。
文刚背着这个女人,就像当初李村长背着他一样,当初活蹦的李村长背着虚弱的文刚,如今强壮的文刚背着受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