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已过万重山......
太阳就要落下山头,倦鸟就要回归栖木,而此刻两个九岁的小孩子正躺在青山山麓中,呼呼大睡。
迷糊中只有一片混沌,长久的混沌中才冒出那一道光亮,似近似远。
那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一望无际,踩在软塌塌的草地上,劲风像刀片刮着脸,远方山包连绵起伏,像是娘亲蒸笼里的馒头,红艳艳的太阳就紧贴着山包,山包发起光来,有好多好多的小羊羔在不远的山包上悠哉悠哉地吃草、游荡,我走过去,有几只白色的和棕色的羊羔注意到了我,它们朝我问好:咩咩咩。
我也回礼:咩咩咩。
突然,一阵似近似远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这呼唤声像是在软绵绵的细雨中呼喊的一般,时而清楚时而模糊,但这呼喊又那么有力而温暖,原以为时间会给予这呼喊更长久的挑战,使它退却而去,可并不然,相反,这喊声渐渐清晰起来:
“孙泾宇.......你......父亲要......打死你啦!你......还不......回去!”
呼喊渐渐清晰,却将迷糊中的孙泾宇吓得蹦了起来,文流也听见了呼喊,不过他没有跳起来,他将手肘撑在背后,将上半身撑了起来,观察着四周。
孙泾宇急忙拉起文流就要往山下跑,“俺老爹叫俺了,完了完了,这次又要被揍了。”
“等等!”文流一把拉住就要开跑的孙泾宇,眼神警惕,说:
“有人,鬼鬼祟祟的。”
孙泾宇哪里肯听,甩着手,急忙说:
“没准儿是哪个老头呢?哎呀,咱们快下去吧,俺爹下手可狠了,再不回去你明天只能来俺家床上看俺了。”
文流坚持自己的看法,他警惕地张望四周,坚定地说:
“不,这不是一般人,绝不是村里人。”
文流坚定的眼神让孙泾宇稍有迟疑,他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到一股杀气,静心咒能感到。”
“杀气?”孙泾宇惊讶道,杀气?孙泾宇忽然恍然大悟,说:
“没准儿是山里的野兽呢!”
“不可能,静心咒只能感受到人的元气。”
“可谁会杀俺们两个小孩子呢?这太不靠谱了。”
文流说:
“你敢不敢和我去看看?”
孙泾宇吞了吞口水,两个大眼睛望着坚定的文流,拍拍胸脯:
“看看就看看!站俺身后,俺保护你!”
孙泾宇放下胸脯的手时,文流已经往前走去,“跟上!”
“哎,等等俺,等等俺。”孙泾宇急忙跟上。
四周没有别的,皆是单调的树木、杂草,茂盛的杂草,繁多的树木将山岩的本貌很好的掩盖的起来,当然,藏个人那是小题大做。
孙泾宇双手搭在文流的肩上,紧跟着文流,两人毫无方向地往前走着,文流小心翼翼地踏着每一步伐,一重一轻,时不时左顾右盼。
走着走着,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文流突然轻声对身后的孙泾宇说道:
“你听到水流声了吗?”
孙泾宇静耳一听,哗啦啦的水流声涌入耳边,是有水流声。孙泾宇感到此处很熟悉,望望四周的样子,突然说:
“俺们到了池子!”
“什么池子?”
“洗澡池!”
“洗澡池?”
“对!就是洗澡池!俺听老人说过,这里以前发现过很恶心的奇怪尸体。”
“奇怪尸体?”
“对!奇怪尸体!就是那种很恶心很恶心的尸体,反正就是很恶心。”
文流突然很感兴趣,说:
“我们去看看?你也想看吧。”
“可是......俺爹叫俺了。”孙泾宇有些迟疑。
“哎,你爹现在又没叫你,那是刚才叫你的。反正都来了,不看看可惜了。”
孙泾宇又道:
“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那个很恶心的尸体早就被拉下山烧了,俺们去只能看个屁。”
文流摆摆手,说: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就去看看而已,你去泡过池子吗?”
“没有,俺爹从不让俺泡。”孙泾宇摇摇头。
“那你想不想?”
“想是想,可是......”
“别想啦,能做就做,想有什么用。来。”文流跨出脚,对待在原地的孙泾宇招手。
孙泾宇急忙喊道,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道:
“你走错了,这边。”
两人走到池边,浑然天成的池子果然不同俗物,缭绕的白雾笼罩池水,池底清澈,大大小小的岩峦可见,没想到这深山野林之中竟有如此的仙境。两人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
“哇哦~~~~”
孙泾宇对文流眨巴眨巴眼睛,说:
“整吗?”
孙泾宇第一个字还没说完时就已经脱下裤子,露出两个光溜溜的屁股,就要往池里直奔。文流却一巴掌拍在孙泾宇的光屁股上,孙泾宇嗷嗷直叫,文流说:
“先别去,那个人在。”
孙泾宇被人打的时候都是捂着脸,被文流打的时候却是第一次捂着屁股,他哎哟直叫:
“你打俺屁股干嘛?你不会扯俺衣服吗,哎哟,俺现在屁股都和俺爹的脸一样了,你看,都红了。”
你哪有衣服......
文流做了个手势示意孙泾宇不要大声,紧紧地凝视池水中滚滚而出的水泡,有端倪。这池水虽是暖水池,可池中却只有池的东南角不停地冒泡,比起沸腾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人定然藏在池中。
文流蔑笑,对池中大声道:
“哪位朋友,不妨出来现身。”
孙泾宇不解,问:
“你对谁说?”
文流大声地说:
“池子里的那位朋友!”
孙泾宇一头雾水,池子里?池子里哪有人,池子里只有水!这小子不会糊涂了吧?
突然池角的气泡消失,随即一道水柱冲出,水柱中隐藏一个人影,在空中轻轻落在地上,威武而霸气。
“哈哈哈哈哈!”那人随着阵阵悚然的笑声而降。
两人愣在原地,孙泾宇傻了眼,文流虽尽力保持镇定,但眉宇间还是掩盖不住一丝担忧。只见那人牛高马大,披头散发,头顶两角,向后弯曲,两眼却是血红色,面容狰狞,青幽色的皮肤给人以一种恐惧之感,披甲挂袍,威风不已。
那人见两个身高不到他的大腿的小崽子,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
孙泾宇不停发抖的双腿逐渐弯曲下去,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文流扶住孙泾宇,安慰道:
“别怕,师傅给我说过,我知道他是谁,他是天地孕育、吸收池中山峦灵气的池龙幻化而成的人形模样,生性温顺,不会伤人。”
孙泾宇颤颤巍巍地扭动嘴皮:
“这特么是人形模样?”
池龙大笑,用蹩足的土味话语大叫:
“俺这千年来终于脱离这池子,出来啦,你们两个小崽子虽小,但塞塞牙缝还是足够的,哈哈哈哈。”
孙泾宇看着文流,说:
“生性温顺,不会伤人?你.......俺,俺们现在怎么办?”
文流立马扶起孙泾宇,大叫:
“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