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要学会的是和自己共处,直面自己的内心。
谁人的心能纯粹过剑灵?
十指连心,她指间的慕月想她快乐。非她所愿的,它会尽力帮她挡去。
昀卿去找沐尘,是自己想去,而辰澈,天煜是应邀前去。
沐尘剪了头发,精神很好的样子,他还说要尽地主之谊,给他们每人修剪头发。
“从头开始……”他说,“不错的寓意。”
“哥……”天煜欲言又止
不知是不是她声音太小没人听见,辰澈并没有对她叫他哥表示奇怪,沐尘只是会心一笑。
沐尘自己把头发剪短了一大截,虽然很好看,却不能梳发髻了,他的头发自然披散开来,光看这头发就不会把他和辰澈搞错。
“就煜儿先来吧。”他说着,让大家先坐,泡好了茶给大家满上,人手一本古籍,都是他挑选过的,然后他就带天煜进了内间——他的书房,此时是他的待客室。
辰澈赞了句好茶,让昀卿也自便,就捧书看了起来
“煜儿会有怎样的新形象呢?”
怀着这样的期待,昀卿时而看书,时而看看窗外的美景,最后就放空自己。放空这样的状态,非常好。少次鹅就乖乖的在她脚边陪着她。
小狐狸窝成一团做白日梦。
内间有一面等身镜——
照出你的样子,从头到脚。
你有没有试过长时间看着镜子?
有那么一个时间,你会觉得自己好陌生……
那是我么?从头到脚哪里变了么?
我是长这个样子的么?
好像在看别人。
还是熟悉又陌生的别人……不是自己。
很奇怪的感觉,天煜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转而注意起了沐尘,有那么一瞬间,照进窗户的阳光骤亮,合着剪刀的那点光正好反射到眼里……发生了什么,沐尘……沐尘从她眼里消失了。
只是那瞬间,凭空消失,她看不到他。
我的眼睛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他又出现了,好像是她幻视了,一下子就恢复如常。她没有太在意。
天煜,你应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沐尘修剪得很精细,她眼睛看累了,就不再看。她闭上眼睛想思考一些事情,又再一次感到隐隐约约的,沐尘的气息有些熟悉,像是沉在记忆深处的……
“好了。”沐尘唤她。
她睁眼,惊艳——被自己惊艳到了。
她知道自己美,但从来没这么美过,这样的美是让人看到心里去的。
沐尘手巧,给她精剪了头发还梳了世人从未见过的发髻。
这个发髻,是为她而生。
镜子里的她,倾国倾城。
她嘴角牵起了笑,镜子里的她也笑。
“好看么?”她出去,惊艳一片,小狐狸不睡了,一骨碌跑到她跟前要零距离欣赏,连在打瞌睡的少次鹅都一下子精神了,你们也懂人的审美?昀卿拍了拍少次鹅,让它安静些,“太好看了!”
其实辰澈深沉的赞赏目光深藏的是担忧。
“准备好了吧。从头开始。”沐尘邀辰澈进内室。
一面等身镜。
“把它拿走。”辰澈让沐尘收起来,沐尘却没有动,连简单的把镜子背转过去的意图都没有,不动如山,“这是师傅留下的。我答应你,你留下来七天我告诉你一样东西,这就是第一样,算我预支给你的。你还要我把它拿走么?”
闻言辰澈终于直视镜子,也清楚的看见镜子里不老的容颜。
所有的青春都朝着一个方向走,这个方向就是衰老,不可逆且唯一。对于人,这是归属。
他是被时间抛弃的人,是没有归属的人……那就不是人了。而永恒的青春等于不再青春。不再。
正视自己结下的恶果,是因为这是她的东西。
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就是怪物。
你能透过表象,看到内里的模样么?
辰澈看着镜像,一阵阵恍惚。
“你的时间不多。”沐尘扬了扬手中的剪刀,“我剪头发很快。”虽然你有的是时间。
用心看,如果你还有心。还有作为人的心。
剪头发用得着换衣服么?辰澈出来的时候,她们都呆住了,天煜是定格了,昀卿更是保持着给少次鹅喂食的动作,手就伸一半忘了收回来,整个空间被一分为二,她们这边似乎连空气都冻结了,他竟然换了一身白衣,她们从没有见过他穿黑色以外的颜色,更不用说一身明朗洁净的白……发生什么了?
而沐尘随后出来只是含笑,也没有解释。
乍一看这两人,宛若双生子。
只是换了白衣,又不是换了心,但他的神色竟然不再暗黑忧郁,似大雪过后的天地,白茫茫一片好干净。还有一点人初生,性本善的感觉。
“我的手艺不错吧!”沐尘的表情像小孩子讨糖吃,“看完整体看这里。”他指了指辰澈的头发。
她们还没有从白衣辰澈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最好的才留到最后发挥。”沐尘走向昀卿,用双手给她挽髻。
“不用剪么?”等了半天,竟然不用剪。
还竟然用的时间比剪了头发再梳的用时还要久……
没有镜子,昀卿也看不到也就不知道他的进展,只好不时的问好了没。
“好的东西是值得等待的。”“你要耐心。”他如是说。
主人先走了,天煜之后也走了,她终于不再问。就把自己的头发和时间都放心交给他……
“好了。”他说。
天煜是倾国倾城,她是灵气逼人。
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他转过她的肩,半蹲下来与她平视,她可以看见他眼里的自己,他的瞳孔里映着她现在的样子,一种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谁的心跳,在加快?
他瞳孔里小小的她,不甚清楚。
“你很美。”他的话像揭开了那层纱,她仔细看的不再是她的头发,她在他眼里看见了完整的清晰的自己
——原来我现在是这个样子。
“你……很美。”他又说了一遍,像在陈诉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她这个样子只有他看见。没有别人。两人之间,一圈涟漪划破平静的水面。
这句赞美,由衷。从眼前如此清爽俊美的少年口中说出来,似氤氲了一个梦境,美好,盛大,飘然……他是少女时最美的梦境里才可一见的。此情此景,谁能不动心?
她却不能动心。哪怕有再多的情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的心该属谁人?
她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心底却浮起一个名字,这个谁她似乎已经好久没有想起,没有刻意,像是天经地义的……
锦春
浮上来却像一个泡沫,一触就破。
一触就破——才不敢碰触么?
不知道。
如果可以,永远都不要知道。。
没有答案,就没有结束
如果可以,就让他仅仅是这个名字而已,沉在她心里她也找不到的地方。
不被允许。怎么可能仅仅是个名字……锦春。
两人之间
说喜欢是个禁忌
比好朋友多一点
比知己再多一点
……一点一点能走到什么位置?
锦春又沉入了她的心底。水面重归平静,像不曾起过涟漪。只是“像”而已。
这一刻真像一场梦境。
伴着黑衣辰澈的回归,白衣辰澈一去不返,无法再见,这一天都像是一场梦境
——无法再上演,无法再继续,重温也只能在记忆里,并只能任它模糊下去,无能为力。
梦醒了,却不是梦醒了无痕。
终归不是梦。终归只是“像”。
日子一天天继续,会带他们到哪里去?
有没有这样的一步,神魔都无法干预,神力之上的命数都可以打破……
已经偏离了一点点,至高无上的命数。请你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