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不是姑娘家才有的耳洞吗?
叶朗愈发感觉不对劲,他再回味起那书生方才被抱时又娇羞又为难的古怪模样,心头蓦然一荡,顿时恍然大悟:
这哪儿是什么公子哥呀,分明就是个小姑娘!
他这会儿才明白为何二人之间的气氛如此暧昧,而自己刚刚又为何这般心猿意马,原来全是这姑娘女扮男装惹的祸,毕竟叶朗从小到大都没有抱过女孩子,害得他还以为自己得了断袖之癖,想及此处,他不禁如释重负般开怀一笑。
而正当叶朗还沉浸在这个意外的发现中时,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公……公子!您没有受伤吧?”
他抬头望去,便看到那小书童心急火燎地冲到了主人面前,叶朗这回特意留了心眼观察了一会儿,发觉这小书童其实也是个小姑娘假扮的。
这可真是有趣,别看主仆俩都是弱不禁风的姑娘家,但今日却偏偏是这俩丫头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尤其是这小姐的胆识和口才,倒令在场其它人都为之羞愧汗颜。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姑娘起码胜过黄恶霸一万倍!
想到这儿,恰巧那黄子泰被刚刚一番人仰马翻的场面搞得灰头土脸,正欲重新寻衅滋事,而叶朗早已先发制人,反手举起一柄长剑挡住了黄子泰之流,同时也将书生巧妙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黄少爷,今天的事要不您就高抬贵手吧?您看这小兄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所以才一时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干脆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这个小兄弟吧!”
黄子泰平日里在城里作威作福惯了,鲜有人敢出言顶撞自己,他本打算借今日之事好好教训一下那些对自己不服气的人,岂料不仅奸计未得逞,而且还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眼下正是最为气急败坏之时,抬腿便往叶朗身上怒不可遏地踹了一脚:“你他妈什么东西也敢拦我?你是不是想和这个不长眼的玩意儿一起被打!”
“你怎么可以……”书生急得高呼,秦绍见状也气得牙痒痒,两人却被叶朗赶忙一手拦住:“大家别冲动。”
书生毕竟还是个稚嫩的姑娘家,而秦绍打小脾气火爆,遇事自然不比老练的叶朗冷静从容,幸好黄子泰并未练过武功,身手只能算上平平,这一脚下去无关痛痒,叶朗仍旧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只是可惜了晴晴新洗的衣服,还未正式当差就已沾染灰尘。
不过此刻正是最紧张关头,叶朗已然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他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脸上居然浮现出了淡定的笑容:“黄少爷稍安勿躁,您看您踢了这一脚,就当作是我替这个小兄弟道了歉,您的气也该消消了。不过您可是城里堂堂一个大人物,今天竟然亲自动手教训一个外乡来的小子,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到时候传出去,别人还以为黄家没有下人,所有事都得靠少爷来动手,简直就是失了黄老爷的身份嘛。”
“老子没空管别人怎么看!”黄子泰嘴上说着满不在乎,可一听到自己老爹的名号,也不禁冷静了几分,但他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只得爆了两句粗口后逞强道:“让我放过这个家伙也行,不过虽然我不亲自打他,但不代表他能逃得过这顿打,老子现在派人打他也是一样的!”
叶朗马上回应道:“您可要三思,此人真的打不得。”
黄子泰满脸不耐烦:“老子凭什么信你一个捕快的话,滚滚滚,别在这里碍事!”
叶朗见黄子泰语气有所缓和松动,便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轻声劝说:“黄少爷,您仔细想想,无论城里城外人,但凡听过您黄少爷名号的人,哪个敢不给您面子?可今天这书生偏偏非得和您死磕到底,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半分情面都不给您留,您说说,他得是个什么来头才敢这么和您说话?”
这一顿话听得黄子泰稀里糊涂,脑子里迟迟都没转过弯:“你这都是在说什么和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唉,黄少爷,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叶朗连连唉声叹气,佯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样儿。然后他又环顾了一遍四周,小心翼翼地贴上了黄子泰的耳朵,故意窃窃私语道:“从前,咱们哪件事不是千方百计护着您?可今天不过出了件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却连我们都不敢帮着您了,您想想这书生的来头是不是很厉害?”
黄子泰不明觉厉,但还是半信半疑:“你说得都是真的?”
“这个嘛……”叶朗面露为难之色,只见他紧锁眉头欲言又止,仿佛心中藏了一个不便泄露的大秘密,唬得黄子泰逐渐失去底气,不由焦躁地催促道:“你他妈倒是说呀!”
叶朗内心暗喜,他知道黄子泰已经中了自己设下的圈套,于是趁胜追击把戏演到底:“哎,我就和您挑明了吧,今儿早上县府里得到消息,说皇上为感上苍眷怜,准备体察民情,于是京里派了大人物来暗访桑陇,您再看看这书生,穿得华贵,谈吐也不俗,而且还是外乡口音,恐怕和暗访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黄子泰一愣,他打量了两眼不远处那个正气凛然的书生,心中有点摇摆不定:“不对吧,这家伙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朝廷里派来暗访的官员!”
巧舌如簧的叶朗料到对方一定有此疑惑,自然对答如流:“京中大人物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挨家挨户体察民情,当然是派年轻力壮的手下出来巡视咯!”
说罢,叶朗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黄子泰的肩,黄子泰侧目睨了一眼叶朗,瞧着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脑中早已翻江倒海思绪万千,竟呆在原地半天都没吱声。
叶朗仍然保持着忧心忡忡的神色,又借机添油加醋了几句:“黄少爷,您可别怪我没提醒您,万一真的得罪了京里的大官,只怕黄老爷也会受牵连,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这席话被叶朗说得抑扬顿挫,加上他又刻意强调了“黄老爷”三个字,自知理亏的黄子泰越听越错愕,越想越慌乱,毕竟谁都拿不准这个书生的身份,若真如叶朗所言,今日的举止就真的是自讨没趣了。
就在黄子泰思忖的片刻,恰逢一个小厮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黄子泰的身边耳语了一番,叶朗虽听不清二人的对话,但见黄子泰神情骤变严肃,猜测他八成是遇到了急事。
果不其然,待小厮退下后,黄子泰狠狠剜了一眼书生:“今天算你走运,老子正好有事,懒得收拾你,下次别再让老子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