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天宇下,最东方的方向,升起了明黄色的烟花,久久盘旋在天际,不曾消散。
烁凌心中在此时莫名涌现了心慌意乱的情绪,似乎有什么不详之感。
烁凌用了最快的速度往微云山赶,终于在第二个黎明之时赶回了微云山。
微云山,一片可怕的死一般的静默笼罩,连明亮的星云花似乎都黯淡失色了。
路上烁凌遇到的所有人或是惊讶,或是复杂,或是百感交集,或是悲伤的目光刺得烁凌心突突狂跳。
悲悯,归结起来,他们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沉重的悲悯之情。
左将军府府门紧闭,等着烁凌的,是寒伽,白衣染血,他的脸上布满了悲恸。不敢触及烁凌的目光,他的眼睛只落在烁凌的身后。
“寒伽,你怎么在这”?烁凌说着,就要去推开门。
“师兄”,寒伽伸手止住烁凌的动作,沙哑低沉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的意味。
“让开”,烁凌冷冷道,望向寒伽的目光满是冷冽肃杀。
烁凌深吸一口气,他推门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弥漫在空中的沉重的血腥之气。
烁凌推门,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多的血,凝结在地上,一片暗沉。
一个个熟悉的人相继倒在了血泊之中,许多人的眼睛还是睁着的,脸上残存着惊惧,带着害怕,不甘,绝望躺在冰冷的地上。
烁凌几乎无法再往前走一步,父亲,阿娘呢?烁凌强忍悲伤,疾步跑到双亲所住的院子里。
肯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父亲和阿娘都那么厉害,已经是上三境的大圆满修行者。放眼天下,没有几人可以是父母阿娘的对手。
烁凌心中唯有这一个念头,一丝希望。他多希望,父亲和阿娘依旧像以前那样,在院中品茶下棋,或是在桃林里漫步赏景。
寒灏将军和华浅夫人十指紧扣,双双倒在地,血流了一地,凄厉而美,谱写成一篇凄美决绝的图画。
显然,两人已经死去多时。
所幸的是,两人脸上犹带着满足的浅浅淡淡的笑容,在生命里的最后时刻,身边的人是自己此生最爱之人,虽未能携手白首,终究是同生共死,两相不离。
“阿娘,父亲”,烁凌之前所有的侥幸和期盼完全落空,突如其来的打击,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勉强使自己面对眼前的一切。
“凌儿回来了,阿娘,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好不好”?
“父亲,您怎么也不说话,不是说等我成亲了,您就要带阿娘去游历天下的吗?凌儿都有喜欢的人了,很快凌儿就会成家,这左将军府的责任我来担着,您和阿娘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你们一定都是骗我的,父亲,阿娘,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烁凌声嘶力竭的嘶吼回荡在空中。双目通红,滚烫悲伤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寒伽禁不住红了眼眶,他抬头望向天宇,袖子下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烁凌的父母便是寒伽的师父师娘。自小寒伽便拜在寒颢将军门下,十多年来,受到了夫妇两人的悉心教导和生活上的关怀照顾。寒伽年幼失母,寒夫人生前同华浅夫人交情颇好。因为故友之情,华浅夫人格外怜惜寒伽,许多时候,对寒伽的挂怀牵念比花费在烁凌身上的时间和精力还要多。
左将军府,是寒伽最为快乐的地方,有着情同手足的师兄,每天一起修行,打闹。有着看似严厉却又柔情的师父,掏心掏肺地把毕生所学讲授给自己。有着美丽的师娘,会在闲暇之时带着两个孩子四处地玩,四处地看热闹…
他回来微云山不过是比烁凌早上几个时辰,那时,师父师娘已经逝去,整座左将军府,除了师兄以外的人,都死了。
明黄色的烟花是寒伽发射的,他到时,微云山的大将军,他的父亲正在耗费自己的灵力试图救回自己的好友。可已经逝去的人,无论怎么,都是回来不了了。
烁凌把双亲安置在屋中,自己呆呆愣愣地跪在一旁,两只手分别握住双亲的手,不言不语,只是这么静静地跪着。
他的眼中,是一片寂灭。
寒伽便也在一旁陪着烁凌跪着。
两人就这么跪着,也不知跪了多久。这期间,寒奕曾来劝说过烁凌,而无论如何劝说,烁凌半点反应也无,像是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一样。
他忧愁不已地出去了,担忧的目光一直不曾隐去。
“寒伽”,沉默了许久的烁凌终于回了神,巨大的悲痛被勉强压制后,他开始询问起事情的始末经过。
“父亲和阿娘是什么时候走的”?烁凌的声音轻飘飘的浮在空中。
“我不知道,我到时父亲还在想法救回师父师娘,可是太迟了,一切都迟了,师父师娘已经救不回了…”。寒伽把自己所知的一切一点一点地讲述给烁凌。
“我要报仇,为父亲阿娘报仇,还有我整个左将军府的人命,无论是谁,都得付出代价”,烁凌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动摇的绝决和冰冷。
他的家人,亲人,所有府里面熟悉的人,侍卫,侍女,全都死了,一个活口也没有。只有他因为不在微云山,是左将军府唯一还活着的人,这份仇,必须得由他来报,否则,怎么对得起逝去的双亲,怎么对得住这阖府的冤屈的无辜枉死的人命。
“师兄”,寒伽忧心不已,“还没有查到是什么人杀害了师父师娘,对方蓄谋已久,必然是不好对付的。你不要莽撞行事”。
“凶手是谁,我早晚会给查出来,寒伽,你且放心,我不会胡来的”,烁凌此时无比清醒。他如今的唯一念想就是为父母复仇,他现在的力量还太微小,还不足以复仇。
父母已逝,他能为父亲阿娘,为这阖府的人能做的就是复仇。
而弱者,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变强,他必须要尽快地变强,才能查出幕后真凶是谁,才能亲手了结这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