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邪体内的毒已经清除干净,伤也好了大半,又见自家妹子摆脱了从前的胆小怯弱,越发有了狼族的魄力。他高兴至极,不光自个儿多饮了几碗,还不忘一个劲儿地灌妹妹。
叶澜止从“我不喝”到“只喝一口”,又从“再喝一口”到牛饮十大碗,完美地醉了。
“凤邪殿下,她醉了,不能再喝了。”落羽杉见她已经满脸通红、双目迷离,连忙劝阻。
“没事儿!”凤邪笑呵呵地把一坛子酒塞进澜止怀里,顺手揽住落羽杉的腰,“我们九尾狼族,醉不了!”
凤邪那火红长袍裹上她的腰,灰白长发搔着她的颈,落羽杉感到腰间热辣辣的,脸上也热辣辣的。她抿了抿小嘴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叶澜止见状,誓要逗回去,猥琐一笑,“你们亲亲,我走啦!”
没走几步,叶澜止远远地看见净渠仙君独坐在一边,一个脑袋变作仨。她笑呵呵地抱着酒坛子,东倒西歪地挪到他跟前儿。
“嗯嗯仙君,我请你喝!可……可好喝哩!”
净渠仙君瞄了她一眼道:“你喝醉了。”
“没有啊,我没醉!”叶澜止抬起腿一下子跳到仙君身上,牢牢攀住,“你看,我还能跳高高哩,我没醉!”
说罢,为了证明自个儿本事很大,她勾住仙君的脖颈,在他右腮帮子上印了一个大大的口水印。
“咯咯,好像自己亲自己,咯咯……”
“……下去。”净渠仙君满脸黑线,刚擦掉右腮的口水印,又被她在左腮上留了个更大的。
叶澜止亲上了瘾,上下左右狂亲起来。不多时,仙君脸上就没个干净地方了。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快,只是“咯咯”地笑。
净渠仙君捏住她的后领子,似提溜小鸡崽子似的,准备将她丢下去。
“为啥咱俩会互换咧?”
仙君一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叶澜止抬头,捏捏本来属于她、现在却被他使用的脸蛋儿,“我发现哦,每次都是到危急关头,就换回来了,可撑不了多久,又换了。你知道原因的吧?”
仙君沉默,眸中有一瞬的挣扎。
“嘻——你肯定不会告诉我的。”叶澜止笑嘻嘻地把小脑袋贴近他的心口,“你呀,啥都装在心里,好的坏的,都自己承担。有时候,我觉得你在帮我,可有时候哩,又觉得你在坑我……”
“我……”仙君刚一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谢谢……”
净渠仙君微微一滞,垂首去瞧。但见澜止晕红着小脸儿,乖萌地缩在他怀里,一声一声地道着谢,醉态并不癫狂,反倒十分可爱。这本是他的脸,那张几百年来都冷淡无波的脸,却因了她,有了与众不同的娇态。
到底……
唉,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为了达成那个目的,让她承受那么多,有时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帮她还是坑她。唯一确定的是,她必须变强,必须打起精神将今日习得的术法、招式巩固一遍。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睡吧。”
净渠仙君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拍她的背,哄她入眠。
四周喧哗热闹,唯有他与她的这一处,宁静致远。
——乖萌小分割——
这天底下,先知先觉的人不多,后知后觉的却不少。
就在凝华真人重新组织好仙门弟子,准备继续赶路,带老师祖和叶澜止回净心门之时,村口响起了“蹄哒……蹄哒……”的驴蹄声。
不多时,一头毛驴崽子驮着个昏昏欲睡的蓝袍少年,慢吞吞地来了。毛驴崽子后头还跟着一队同样蓝袍的小年轻们,看他们的行走步态和通体气质,是仙门中人无疑。而三大仙门之中,净心门穿白,流芳门穿灰,统一蓝衣打扮的独一个任天门。
村民们望着这群人,十分纳闷儿,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任天门不会才刚刚收到他们的求救信吧?
洪二狗和洪小兜挤出人群,好奇地张望。
“哇噻,他们的衣服真好看!”
与净心门和流芳门的出尘物外不同,任天门虽修仙道,却喜好在凡俗中打滚儿。他们经常满人界接活,哪儿有妖魔鬼怪,他们就去哪儿除暴安良,顺道赚点儿辛苦钱。咳,不多,一次就那么百八十两的银子吧。碰到富贵人家,非坑……哦不,非赚个千儿八百两不可。
是以三大仙门之中,紫英山任天门最是富得流油,吃穿住行也最是讲究。
就拿他们的统一制服来说,那一身蓝袍并非寻常布料,而是用江南最好的丝绸,由江东最好的织娘,花费半年光景纯手工织造、剪裁、缝制而成。连衣裳边儿的绣纹都是用银线绣出来的,绣样儿也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花式,好看得很。
按说富贵如任天门,出门在外的座驾不是那些酷炫的飞剑法器,便是打从西域弄来的汗血宝马,这些灰不溜秋的毛驴崽子不太像任天门的风格。除非……除非来者是任天门中最喜好特立独行的贼小子——任悠游。
“任悠游,你们任天门还知道出现?”凝华真人双手抱胸,面色酷寒。每次三大仙门的聚会,凝华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比蔺子言还不靠谱的家伙。偏偏对方在任天门中地位较高,她想不搭理都不行。
任悠游搓了搓睡眼惺忪的白面脸蛋儿,伸了伸懒腰,左瞧瞧右看看,“哟,凝华大姐啊!怎么着,魔物打完了?”他刻意强调“大姐”二字,令凝华的脸色越发酷寒。
“嗯!”
“哦,那咱回吧。”任悠游摆了摆手,让毛驴崽子和其他蓝衣弟子一起掉头。
蓝袍弟子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个比较靠谱的年轻小伙子上前来,“少主,掌门说了,还有个大任务,咱不能就这么回去,否则……”
否则个啥,小伙子没好明说,任悠游却是晓得的。他老爹是任天门的掌门任罗天,平生最爱对他吼的一句话就是“不许XXX,否则把你屁股打开花”。
思及此处,任悠游摸了摸屁股蛋子,打了个激灵。从小挨揍挨到大,疼他是不怕的,可若是屁股开了花儿,就没法骑他的小毛驴了。不好,这样很不好。
“咳,你去说吧。”任悠游指了指小伙子。
小伙子点点头,小跑至凝华真人面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四日前,任天门的接单小组便收到了红岩村的求救信。不过,偷鸡这种事儿,看着就是村里招了黄鼠狼罢了,小事儿一桩。是以接单小组将这封求救信丢在了废纸篓子里,准备当废品处理掉。
彼时,掌门任罗天夜观天象,发觉附近的某个村子里有妖邪之气涌动,便立刻下令将附近村落的单子列出来,交由他亲自审阅。接单小组连忙把废品收回来,捋平整了交到掌门手里。
任罗天当即派了任悠游前来,谁承想,这小子来是来了,却在河边发现了蛇鳞,料想这不是个好对付的妖魔。为防自个儿还没娶老婆生儿子走上人生巅峰就叫蛇妖给灭了,任悠游果断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空手而归,任罗天可忍不了。于是乎,任悠游只得骑上小毛炉,带着一队弟子折回,准备跟那妖魔来一场正面战。
“出发之前,掌门再观天象,发现异动频仍。”小伙子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函,递给凝华真人,“命我等若见到仙门道友,必将此信交由道友审阅,务必慎之又慎。”
凝华真人拆开信件,略略翻看,显出吃惊的神色。她连忙走到轿子前,向轿子里的净渠仙君恭敬地道:“老师祖,人界怕是有大麻烦。这是任天门掌门送来的信件,上面有详实记录,请您过目。”
净渠仙君掀开轿帘,接过信件,过了片刻,才幽幽地道:“只怕不只是人界的麻烦。”
“那……”
“凤邪何处?请他过来,有要事相商。”净渠仙君沉吟片刻,又道,“另,着人立刻赶回净心门,由掌门发出召集令,三日后,三大仙门掌门汇集落霞山。”
“是,老师祖。”
凝华真人听命行事,将任务安排下去。
叶澜止感到非常诧异,究竟出了什么事,能让仙君把这么多地位显赫的人召到一块儿来?看他们那严肃的样子,这是要开战吗?
“给我瞧瞧!”叶澜止钻进轿子里,从仙君手里要来那封信,总算看出了个前因后果。
“星辰暗,阴邪散,魔界起,人间乱……”净渠仙君徐徐念出这段话,右手刚要抚上叶澜止的头,又忽然抽离,“你,准备好了吗?”
这么大的事儿,她一个小狼妖哪里管的了?要她准备个甚?如今她念的盼的,不过是去落霞山找到换回身体的法子罢了。
叶澜止摇摇头,正欲说话,只觉身后轿帘动了动,一只白面脑袋挤了进来,冲着净渠仙君抛了个媚眼儿,“哎呦,凝华大姐何时弄来个这般俊俏的小姑子?这轿子里如此沉闷,要不要与我同乘一驴?”
“驴你妹!”
等待任悠游的,是叶澜止送给他的一脸脚丫子印。没法子,这小子的表情忒贱了,不揍他都对不起他长的这张欠揍的脸。估摸着任罗天也是如此这般,变成个动手派的暴力父亲的。
“小屁孩,你是第一个打我脸的人,太有创意了!”任悠游把叶澜止拉出轿子,指着那头毛驴崽子亲切地道,“看看,我家阿毛俊俏吧,我愿意与你同乘!”
“……”
提问:这货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回答:驴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