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小城街头灯火璀璨，车水马龙。
时值夏末，孩子们还在暑期长假。
少年少女们已经觉醒了荷尔蒙之力，正在肆意挥发自己的青春之光，大街上尽情嬉闹玩耍。
两人走在街头，石年就看见偶尔有青春少女们对着张自恒回首瞩目，眉目传情，隔空示爱。
石年挑了挑眉，顿生一计，他连忙挤了挤张自恒，嬉笑道：“歪，看见后边的姑娘没？”
张自恒疑惑，转头看了一眼，视线相碰的一瞬间，许多关注他的姑娘顿时羞红了脸，两片红晕漂上了面颊，连忙低头快步走过。
石年看着还一脸不解，问号满面的张自恒，无语捂脸，骂道：“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呵呵，石年，你知道你和我的区别在哪儿吗？”张自恒不屑去看这些胭脂俗粉，而是反问道。
“你说说看，我俩区别是什么？”石年好奇道，倒想听听他要吐个什么象牙出来。
张自恒浓眉一挑，声音懒散道：“你要是有个女朋友，整天除了打闹外就没有下一步，而我不同！”
“我要是有女朋友，除了嗯嗯啊啊再无其他！”
“白日做梦呢！就你，还能有女朋友？”石年脸一黑，嘲讽道。
“我呸，你个狗贼，重色轻友，抛弃兄弟，还好意思在这儿BB？”张自恒气急败坏道，要说起这事他就不爽！
说好的：单身路上手牵手，谁先恋爱谁是狗。
结果呢：为了对象狗就狗，谁要和你手牵手。
横批：真实！
石年正准备说什么，对面一群少年少女们结伴同行走了过来，石年咽下了想说的话，眉头一挑，“渣渣，大哥我留你面子～先看前面的姑娘们。”
张自恒哼哧哼哧，也没有再反驳石年。
石年与张自恒瞅着面前一行路过的靓男靓女，看着他们嘻嘻玩笑，打情骂俏，内心顿时生出羡慕之意。
此情此景，石年内心不禁联想到他的未婚妻，突然心有所动。
说石年是长在孤儿院内，但他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孤儿。
单说石年自己，他爷爷是梁州锦城大户人家，奶奶生在巴楚千古书香门第虞家，年轻时在巴楚上流圈子里，也是响当当的虞家三位贵女之一，声名不凡。
虽然他爷爷走后，因为血缘关系问题，将他送到老许身边。
到了渭川，吃穿住行，他一样不缺，老许也没亏着他。
只是这一生，他堪破胎中迷，利弊皆存。
欲望太早看到了要攀登的山峰，他越是往上走，四面八方的风雪便迎头打来。
小时候他生活在蜀郡锦城，有一次在陪着他奶奶回巴楚虞府省亲时，他爷爷曾给他定过一门娃娃亲。
当初也不知道他爷爷是怎么敢为捡来的他随口定亲，定亲也就罢了，还专门给他定了大户人家的女儿千金做老婆！
因为这个，导致石年这些年内心里一直很是亚历山大。
他那个娃亲对象就是李殊词。
广陵李家在扬州，那可是数一数二的顶尖豪门！
广陵李家祖籍出自关陇李阀，但目前有数的几代人丁虽都落在了扬州，可依旧和关陇李阀来往联系密切，且与如今的大明皇帝还有着宗亲关系。
也因此，她大伯便继承了她爷爷广陵郡王的爵位，李殊词自己也有江都县主的爵位在身！
这些贵爵高位虽然是空名，大明革天易鼎，明面上也不讲究这些前朝遗风，但门当户对这个老祖宗留下的殷切叮嘱你总归得讲究一下吧？
他呢？白丁一个！
门不当，话不对，两人之间终究有着阶级之差。
若他是石家子弟也就罢了，但是他虽然姓石，可本身却和梁州石家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自从他爷爷走后，梁州石家他一个不亲，互相间走动也少，他奶奶虽然还活着，但巴楚虞家毕竟是外亲！
除了老许之外！
所以石年心里时常想到，他和孤儿的中间只差了一个老许。
他也承认，对于李殊词，他心底确实有所情愫，但他毕竟不是普通少年，石年心里清楚，不出意外的话，他和她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老许毕竟老了，活不到他结婚的那天。
“唉，这操蛋的人生啊！”石年心中哀叹道，朝着命运竖起中指！
他不是没有想过努力，但这个世界他记忆中知道经典都有，他不知道经典更多，绝了他文抄公的想法。
股市什么的，他记忆中也只是高中毕业，哪有什么了解？谁又能想到一觉睡醒，梦幻之间他就穿越重生变成了孩童？
除了所知的历史有些出入外，他在地星的生活与记忆中地球的人生经历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
说来惭愧，石年这样算穿越者还是重生者？不管是哪类，混成这样子真是有负东土九年义务教育的栽培啊！
他现在怎么说呢？无奈外加点颓废。
对于学问，他不感兴趣，读书只懂了半点，处在中上水平，近来暑期长假，整天就是各种晃荡日子。
和所谓的少年叛逆一样，他也面临着迷茫、无力改变现实、没有方向的无奈。
“呵，老石，这你就不懂了！丫头喜不喜欢你先别管，你自己得主动出击啊！凭着你渭川骚王的名号，你往那一杵！浑身骚气四射，李殊词嘛，手到擒来！哈哈～”
张自恒看着突然神情低落的石年，还以为他睹美思妻，被自己刚刚说在心坎上，不由打趣安慰道。
面对张自恒的打趣，石年没有回话，要是往常，他早就跳起来捶爆张自恒的狗头了。
只是此时他心事过重，连动嘴怼骂的心情都没。
石年觉得自己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对待两人的感情，他更多的是交于命运。
只是命运好像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记忆中，他失去了女孩。
现在呢？重来一次，他要怎么办？
心事重重，思绪万千。
张自恒好像猜到了石年心中在想什么，不过也没啥办法。
他也是一孤儿，自打醒事来，就没见过爹妈，老许唯一告诉过有关他家世的消息就是指着课本上一个黑白头像说：“看，这就是你太爷爷，是个大英雄！”
初次听到这个消息他有些茫然，后来懂了一些常识才知道，他太爷爷可了不得啊，前朝冀州军司郎，后来的青州军总督，反正一大堆听起来牛逼的不行的头衔！
他当初除了一个卧槽都不能表达内心的惊喜啊！
“我太爷爷这么牛逼？我是军三代？”
但后面长大后，他才慢慢的懂了，祖宗再怎么牛逼和自己关系也不大，自己总不能见人就炫耀说，“你好，我太爷爷是将军～”
而且自己还不能太差劲，不然在别人眼里就是英雄祖宗贼子孙！净丢先人的脸面！
“沃日，没享多少福还要担着这名声？这是人干的事？”张自恒抬首望月无言以对。
半响无话，两人拖着身体顺着街道，往家中走去。
“石年，明年毕业后，你打算去哪？”张自恒别有所指道。
“嗯，看情况吧，武科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文考我想的是如果能上雍州府就上，上不了的话，就另谋出路呗，让老许卖脸，咱们一起去雍州军督府怎么样…”
石年其实不常说诗和远方，虽然他夜深无人时心中想过很多。
但他明白，现在还年轻，未来的事，谁说的清呢？想的太多，也不顶用，徒惹的自己心累。
“哦？前几天我可问过叶嘉树了，他明年州试要考玉京府！李殊词这次从第三容克帝国回来，我估摸也是为了明年报考玉京府吧？你呢，确定还要去雍州府？”
“不是我说啊，咳咳～小爷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俗话说的好，这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你要是继续这样无动于衷，混吃等死，老婆就跑了～”
张自恒盯着石年的眼睛，既是打趣，但也带有询问的意思。
“呸，狗贼！中午谁和我说不想努力？这会来劝我…”石年停下脚步，看了看张自恒，有些神情尴尬的笑了笑。
瞧着对方一本正经的神情，他又勉强着笑脸道：“他俩考玉京府不是好事吗？嘉树说不定还能照顾一下殊，”
“呵，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嘉树和我们不一样，你自己要浪就别后悔！”
张自恒冷笑一声，没有多说，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被打断话语的石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怼，夜幕下，他抬起头，幽玄的眼眸看了看上弦月，压下了心头的一种暴虐冲动。
很淡的一种冲动，眨眼间一闪而逝。
可站在这灯火璀璨的街头，眼睛看着来往匆匆行人，一股浓浓的颓废感随即又涌上他心头。
“梦终究只是梦，总是会醒的…”内心一声无力的叹息，让他紧握的拳头无力的松开。
“我有什么办法呢，嘉树又不是我这样的孤儿！而且，我和殊词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愿不愿意也是两说…”
话音突然断了弦，石年哑然无声。
他心底知道这说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李殊词的心意他看的出来，他不傻！
只是两人接触的越多，承受的压力就越大！
就像前世记忆中的那个女孩一样，但最后，陪着她的却不是自己，也许这也是他一直不敢直面李殊词的原因之一吧。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逃避，记忆如今和现实重叠交织，给予他的，除了强烈的突兀感外，还有一种朦胧的混乱和孤独。
他分不清楚，李殊词，到底是上天赐给他的星辰！还是命运派来戏耍他的精灵？
“走了，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远处，张自恒转头，看见原地沉思不动的石年，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石年连忙收回思绪，连忙追上前去。
“走慢点，赶着去投胎啊！”
“我她妈**￥&”张自恒忍不住怒骂火星语。
石年哈哈不甚在意：“对了，自恒，今天好像八月十一啊？”
“你以为呢？老许这天天念叨，还有四天就是中秋。”张自恒不耐烦道。
“那我算算，还有九天就要开学～”
“卧槽，假期怎么这么快？”
“那你以为今儿刚放呢？”
“……”
说起来石年两人目前应该算做高二即将升入高三？反正这个世界的教育体系和前世不大一样，大明帝国自建立来，极度重视文教。
由于是宪政，帝国初按照古书《禹贡》记载划分为九州行政，但禹平水土，置九州乃是古地。后人认为冀州之北广大，分置并州。雍州西北割出凉州。兖地东北辽远，分兖南北置辽州、幽州。
所以今时口头虽然说是九州东土，但实际上加上凉、并、幽、辽州和玉京直隶（兖州）那一共便有十三州。
之所以没改变九州名称，只是为顺口称呼罢了，行政制度上，分割出来的新地州牧已经与其他州牧平同。
东土十三州的教育体系差不多就是一州一个州级学府，例如雍州府！
而各州下的大城如广陵城、锦城这样一郡之地又有各自的郡级学府，至于石年所在的同谷县城也有同谷府这样的县级学府。
国家规定六岁入学，县级学府六年，郡级学府六年，州级学府四年，共十六年国民教育体系！而且当年的新政宪法还制定了国民必须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教育法。
总得来说还是那一句话，和记忆中的教育体系有一些不同，但总体变化不大。
当然，这些都是公家的，也有地方权贵、财阀私立学堂，如豫州神洛堂、玉京顺天府、金陵应天府等。
这些高级学府自成体系，一条龙服务。而且如今大明立国至今，新政改革后，国富民强，早就不是百年前的那个弱赵，现在国际社会上欧罗巴对于大明很是重视，早就放开了对大明的封锁线，导致有很多像李殊词这样的权贵子弟被送去欧罗巴学习。
其实按道理，石年这种没背景白丁也就罢了，像张自恒这种将军世家，一般不会在渭川这种小地方就读。
这背后的原因啊，全都是因为许润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