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李乔安的年终奖正式下发了。
发奖金的那天，李乔安却意外地收到了林美兰的私信：
“怎么样，你今年有奖金吗？”林美兰单刀直入地问。
李乔安有些诚惶诚恐，一时摸不透林美兰的用意，便决定按照最简单的方式来理解——大约就是这位资产配置模块的领导在关心底下的小朋友吧。
“我有奖金的，领导。”李乔安实话实说道。
“恭喜你啊！今年公司效益不好，不是所有人都有奖金的。部门内有奖金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你可得好好感谢欧总！”
李乔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心里当然是很感激欧阳，哪里用得着林美兰的提醒呢？奖金也不是从林美兰的兜里掏出来的——林美兰作为入职还不满6个月，未通过试用期的新领导，按照公司规定压根是不允许拿到B以上的考评结果的。那她激动个什么劲儿呢？
“谢谢林总提醒！很感谢欧总和林总，以及部门内各位同事的照顾。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的！”尽管隐隐约约觉得林美兰有些无事献殷勤的嫌疑，李乔安还是乖巧而自然地抛出了一连串客套的话术。
然而林美兰话锋一转——
“部门的进步要靠所有人同心协力，劲儿往一处使。咱们部门不好带啊，有些同事比较有自己的想法，像韩清这样，我每次拉个小范围的工作群都拉不起来。”
李乔安恍然大悟，原来还是因为这一茬。
近两个月来，林美兰与韩清的矛盾越来越深，特别是随着林美兰越来越多地在同事、领导面前说韩清的不是——说他不配合工作，或是之前什么时候做的工作不够完善，留下了后遗症，或是与其他部门沟通不到位，诸如此类，导致部门所有人，甚至李乔安怀疑连同楼层的资管公司相关部门，都已经知道了二人不合。
要说起上下级关系，林美兰虽然还没有拿到正式的任部门副总的文件，但大家心里都是拿她当作副总看待的，所以她应该是韩清毫无争议的顶头上司——既然如此，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当面说，有什么任务就当面布置呗？
但偏偏韩清是个一根筋又情商低的主儿。面对林美兰的“瞎指挥”，韩清从不迂回，总是直接指出：
“领导，我觉得这个事情这么干可能会有一些问题。比如之前我们做的时候blablabla……”
其实很多时候李乔安觉得韩清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比起初来乍到的林美兰，韩清甚至李乔安自己，都与集团其他部门或是子公司有更加长期和密切的联系，也就更知道各个部门或子公司的办事风格，以及一些看似无关紧要但实际上可能有坑的流程。
但对于刚愎自用又小心眼的林美兰来说，这些直言不讳只有一个含义，那就是当面顶撞，抗命不从。而对于韩清在提出反对意见之后又提出的备选方案，林美兰则通通听不见也不理会，只是默默地将刚刚成立的微信群解散掉，让刚提出的想法不了了之，并顺带在心里给韩清记下又一笔小黑账。
而欧阳是个惜才又重感情的人——他念着韩清在这大半年里任劳任怨地对他和对部门作出的贡献，便也从不苛责韩清，只是有时提醒他注意说话和交流的方式——但这种提醒对于韩清来说显然不太有效。韩清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跟欧阳的方向是一致的，因而林美兰说什么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李乔安收回思绪，又看了看林美兰的这条信息，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避重就轻地装傻：
“嗯嗯，领导说得有道理。像我这种小朋友就随时听从组织的安排。部门的每一位同事都比我经验丰富，都是我的老师和领导，给我安排的工作我都认真完成。多做一件事，对我来说就是多一次学习的机会。”
李乔安反复看了几次自己的回复，觉得应该没有什么漏洞。
然而林美兰并不肯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