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现在整天十分繁忙,虽然还不是真正的村支书,可他要负责村支书的所有事务,村里的人也把他看作村支书了。从张大兵手中接过这重担,不能辜负了张大兵对自己的信任,必须拼尽全力去干好。
不但原本要管的事务做的最好,张志还要操心村子的方方面面,经常忙得晚上也不回家睡,这让梁红玉有点担心了。
这天,梁红玉和张道恩吃完早饭后,坐在院子里闲聊,梁红玉谈起他们的儿子,十分不放心。
“你是当家的,你也没操心过志娃子的个人问题吗?他都已经二十四了!按以前的年代,娃儿都有了,他还没得婆娘,你说这叫啥子事嘛!”
张道恩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没有搭话。梁红玉一看张道恩这不关心的样子,用手推了张道恩一下。
“我说你啷个不关心下啊?是不是你儿子啊?”
“他们的事他们自己做主,现在不是提倡自由恋爱嘛?我觉得志娃子他自己心里有哈数,你就莫操那多空心了。”
梁红玉一听不高兴了,气冲冲地去拿来扫把,在张道恩的周围不停用力扫着,灰尘漫步,张道恩头发上满是灰。
“快让开!我要扫地!莫挡道!”
张道恩不可奈何,只好起身朝卧室走去。梁红玉对着张道恩提醒道:
“中午自己煮饭哦!你自己一个人应该也可以,我要去王婆娘那儿耍。”
张道恩一听急了,连忙说道:
“我哪里会煮饭啊?你走了,我吃啥子啊?”
“管你吃啥子哦!你不是让我少管吗?现在我要少管点,你中午就自行安排了。”
梁红玉说完便出了门,张道恩本来以为梁红玉只是吓吓他,等会儿就会回来的,就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一觉醒来,已经快到正午了,村里各家各户都吃起了午饭,张道恩也饿得不行了,来到厨房,大吃一惊,一个人影都没有,拿起锅盖,锅里也什么都没有,张道恩这下才明白:原来她是认真的啊!张大兵把厨房翻遍都没发现什么可以吃的,倒了一杯水垫肚子,忽然闻到一股香味,便循着香味出了门。
张道恩闻着香味来到了张胜勇家门口,刚想敲门,又把手缩了回来,面子实在过不去,要不,就算了?肚子在这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实在饿得要紧,这时在乎什么面子啊。他鼓起勇气敲响了大门。
“谁啊?”里面传来了张胜勇的声音。
“你张叔。”
张胜勇打开门发现是张道恩,笑着说:
“是张叔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张道恩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梁妈跟我赌气,出门去耍了,没给我煮饭,但你知道你张叔哪会煮饭啊,这不,没事干了,转下路,路过你们家,来打两声招呼。”
张胜勇知道怎么回事后,便热情地把张道恩往里拉着,
“张叔,刚好!我们才吃,来,一起吃!”
“那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啊!”张道恩嘴上不断拒绝着,脚却跟着张胜勇朝饭桌上走去,走到饭桌,张胜勇的母亲赶忙去拿碗筷,张道恩对着张胜勇的父亲说道:
“这打扰你们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张胜勇的父亲因为中风不能说话,只能摇头,代表“不打扰,不打扰”,张胜勇母亲摆好碗筷后,也笑着说道:
“这不晓得你要来,没准备啥子菜,不要嫌弃啊。”
张道恩摆摆手,说道:
“莫说那些,这已经可以了。蛮好了!”
张道恩发现,自己不开始动筷子,张胜勇他们都不动筷子,便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菜说道:
“快快快,夹菜啊,莫管我,开吃!”
张胜勇他们这才动起筷子。张道恩舒舒服服地吃完了午饭,在张胜勇一家的欢送下,悠闲地走回家去,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很是快活。
张志正在田里忙着今年的生产,正值盛夏,天气十分炎热,张志顾不得喝一口水,在各个生产队检查工作,满头大汗。
雷曼拿着水壶把张志给拦下,认真地说道:
“工作再忙也要喝一口水啊!诺,给你。”
张志接过水壶连续倒了几碗喝了下去,把水壶还给了雷曼,谢道:
“真是谢谢你了。这天气太热了,你也在多注意点。”
雷曼听着张志关心自己,高兴极了,嘴角不禁咧开了笑,又发现张志满头大汗,直接上前用袖子擦张志脸上的汗。张志不好后退,不好拒绝,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由着雷曼擦他脸上的汗。等雷曼擦完了汗,急匆匆地离开了。雷曼看着张志匆匆跑去的身影,觉得有趣极了。
雷曼回到家中吃晚饭,雷曼母亲李玉凤又在饭桌上谈起了雷曼的个人问题。
“我说曼曼,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都已经二十二了!不小了!再晚一两年,就真的没人要了!”
“娘,我自己晓得,你就莫操心了。”
“你让我怎么不操心啊,你都二十二了啊,我再不操心下,别人屋都要说我一天不关心儿女了!你今天必须要说清楚,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
“你觉得隔壁何姨家的小伙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你觉得罗姨的儿子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说一下啊!”
“我还没想过这些事情。”
弟弟雷欢喜插嘴道:
“她那是没有女人味,没人要。”
李玉凤用筷子敲了下雷欢喜的脑袋,说道:
“吃你的饭!别插嘴!”
雷曼实在不想再忍受李玉凤没天的关心,便直接坦率地说道:
“娘,我直接告诉你吧,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就别再操心了。”
说完,别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屋外传来李玉凤惊喜的询问声:
“曼曼啊,他是谁啊?”
“谁家小伙子啊?快给娘说说,我帮你把把关。”
雷曼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张志,他会喜欢我吗?
雷曼来到张志家,准备找到张志直接说个明白,她没读过书,她只知道,自己喜欢就要去说出来,去争取,别那么多弯弯绕绕。
雷曼忐忑地敲响了张志家的大门,开门的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张志,是梁红玉,梁红玉看着雷曼,疑惑地问道:
“这位姑娘,你找谁啊?”
“我叫雷曼,是雷正喜家的,我来找志哥。”
“哦,雷正喜家的啊!长那么大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张志出门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你先坐会儿,喝点茶。”
雷曼被梁红玉领到堂屋里坐着,梁红玉借着去给雷曼泡茶的功夫把张道恩叫了过来,梁红玉小声地对张道恩说道:
“你看这个女子怎么样?”
“长得清秀,又结实,是个过日子的,哪家的啊?”
“雷正喜家的,来找志娃子的,你不知道,刚才我问她找哪个,她说找志哥,叫志哥叫得羞答答的,我觉得有戏。”
“你一天光在这里胡思乱想,万一人家没得那个意思呢?不要东想西想,叫你一天不要操心那么多,感觉你走火入魔了。”
“你狗日才走火入魔了,你把茶给人家端过去。”
张道恩笑呵呵地走过去,把茶递给雷曼,雷曼知道这是张志的爹,连忙起身接过茶杯,
“谢谢叔叔了。”
“没有,没有。”
雷曼小口抿着滚烫的茶水,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终于,张志回来了。张志看见堂屋的雷曼,吃惊地问道:
“雷曼,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雷曼再好强的性格在此时也变得小女人起来,小心地说道:
“你可以跟我出去一趟吗?我想跟你说点事。”
“没问题,你先等我一下,我进去放点东西。”张志不假思索便答应了。
张志走到自己的房间放下东西,梁红玉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屋子。
“志娃子,等会儿好好跟别人谈。”
“我晓得了。”
“谈久点啊,今晚上晚点回来没关系的。”
“娘,你在说啥子哦!”
“这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把握!”
“我对她......算了,不跟你扯了,我先走了。”
张志和雷曼出了门。两人走穿了村里的主街,来到了郊野上,雷曼不说话,张志也不说话,两人都一直沉默。
走到了一处田坎上,张志停住了,率先开口问道:
“雷曼,你不是找我说事吗?有什么事,快说吧。”
雷曼坐在田坎上,张志也跟着坐下,雷曼对着张志,紧张地问道:
“志哥,我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子啊?”
“善良朴实,孝顺有担当,吃苦耐劳,很好啊!”
“那我长得怎么样啊?”
“很好啊!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雷曼眼神坚定地对着张志说道:
“志哥,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女人!”
张志一下子蒙了,他手足无措,完全没想到雷曼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缓缓转过头,手无处安放地捏着泥土。
雷曼看见张志这样,继续说道:
“志哥,我知道我没读过书,配不上你,但我就是喜欢你,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不管你怎样,我都会一直爱着你。我什么都会干,家里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管,你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
“雷曼,别说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值得!现在值得!以后也值得!”
“这是人一辈子的大事,也许你现在只是一时冲动,等你冷静下来,你会发现我其实并没有那样好。”
“我不懂这些道理,我只知道,现在的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我喜欢的是你,而不是现在的你或者以后的你。”
“雷曼,忘记我吧,没必要的。”
“我只想问你,你喜欢我吗?”
张志没有回答,慢慢地站起来,往村子里走去,雷鰻开始哭起来,对着张志喊道:
“张志,我决定了,这辈子我非你不嫁!我就等着你!”
张志停了一下,继续走着,雷曼的哭声传了过来,多么伤心,多么无助,张志多么想转过身去安慰雷曼,可他害怕,一旦转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