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播种很快结束了,庸情村的村民有了一些很是难得的休闲时间。
一天傍晚,各家各户基本都吃完了晚饭,要么在自家院里纳凉,要么就在村口的打谷场上,聚在一起,摆龙门阵。
张胜勇来到了张志家门前,冲里喊道:
“张志,在不在?”
张志正在陪父亲纳凉,听到声音便来到门前,看见张胜勇,问道:
“勇哥,找我干啥子?”
张胜勇满脸愁绪,回答道:
“我有些话问你,你陪我去转转。”
张志自然同意了,转身对张道恩说道:
“老汉儿,我跟勇哥去转会儿路,等会儿就回来。”
“你去嘛。”
张胜勇带着张志来到一处较高的田埂上,像小时候一样,直接躺在田埂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张志,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勇哥,我们两个之间还怕啥子!有啥子直接问嘛。”
“你说,我要是喜欢上一个姑娘了,怎么办?”
“哈哈哈!勇哥!你也有喜欢的姑娘了啊,喜欢就去追啊!现在讲求自由恋爱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哈!我也不瞒你了,我喜欢的就是......就是冯巧,你说说,该怎么办?”
正在嬉笑的张志笑容立即凝固,陷入沉默,他的兄弟,也喜欢冯巧。
“你狗日的说话啊,给兄弟我出个主意啊!”
“我......我出不了主意。”
“为啥子?你小子肚子有墨水,我没上过学,你不帮我,哪个帮我?”
“那不一样啊!上过学不一定就会追姑娘啊!况且,我都没追过姑娘,我怎么给你出谋划策啊。”
“也对,你小子跟我半斤八两,哈哈!”
“勇哥,你是真的喜欢冯巧吗?”
“那肯定是真的啊!你不知道,从我们去状元路口接他们时,我第一眼看到冯巧,我就喜欢上了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啊!慢慢接触久了,冯巧又有礼貌,又很文雅,你懂吗?就是那种我们村上姑娘从来没有过的气质......”
张胜勇兴致勃勃的讲着,张志没有听下去,他的思绪已经飘了很远,一边是最亲近的兄弟,一边是最喜欢的姑娘,生活,为什么总是这么戏剧,难道它习惯了一场场的悲剧演出?而我,难道也要成为其中的男主角?
张志回到家中后,彻夜无眠。
张胜勇开始对冯巧展开了攻势。
冯巧从小就在城市里长大,自然没干过农活,每天出工让她烦恼极了,她已经尽全力去干活了,可总是干不好,身体又柔弱,每次举起锄头再挥下都是一个艰难的过程,稍微做不好,还会被扣工分。
时间来到了1971年十月份,到了红薯的收获季节,冯巧已经来了庸情村一年了,风土人情学到了不少,可就是农活没什么长进。冯巧举高锄头向地上挖去时,经常会把红薯给挖烂,可不举高时,她又没有力气将锄头深入土层将红薯给挖出来,冯巧那笨拙的样子,给周围干活的人带来了难得的笑料。
张胜勇不再像之前干活时生龙活虎的样子,他一直关注着捉襟见肘的冯巧,挥锄头的频率变得极慢。旁边的张崇九看到了张胜勇这干活的样子,便取笑道:
“勇哥,你这干活越来越像个知青了哦!”
旁边的一些生产队员也跟着取笑
“哈哈哈!对,勇哥现在像个知青了!”
“勇哥还没得婆娘,就成了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办啊?哈哈哈!”
张胜勇听了他们的取笑,不耐烦地挥手道:
“都给老子爬一边去,活都干完了蛮?今天的活没干完,你们个个都领不到工分!”
张胜勇终于忍不住,放下自己的锄头,走到冯巧的面前,抢过冯巧的锄头,就开始挖红苕,一声不开。
冯巧有点惊慌失措,小心地问道:
“胜勇哥,你在干什么啊?”
张胜勇硬邦邦的说道:
“我的那块挖完了,我看你半天挖不了好多,过来帮你挖了,不然我们队的生产任务完不成。”
张胜勇一直没有抬头,边说边挖着地。
冯巧带着歉意谢道:
“谢谢胜勇哥!”
张胜勇不回答,只是一直挖着地,心里可十分焦急:她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啊?她懂不懂我为什么帮她啊?
生产队员们完成自己的任务后慢慢都离开了,田地里就只剩下张胜勇和冯巧。
虽然已是深秋了,可这正午的太阳依然很毒辣,张胜勇一直默默地挥动着锄头,一上一下,汗水早已浸染了全身,冯巧被张胜勇叫去在一旁的树荫下休息。
冯巧看着正在劳作的张胜勇,觉得这个男人还是挺好的,对人特别好,又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张胜勇赤裸着上身,冯巧看着张胜勇健硕的肌肉,脸不禁慢慢发红。
张胜勇挖完了所有的红薯,冯巧急忙走上前,从包里拿出手帕,递给张胜勇,
“胜勇哥,你拿这个擦擦脸上的汗。”
张胜勇接过手帕,十分激动:她居然把她的手帕给了我!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冯巧接着跟了句:
“胜勇哥,你用完之后就直接给我就行,不用自己拿去洗了。”
张胜勇又遭受晴天霹雳:原来这手帕没什么意思。
冬天来临,人们没太多事要做,较为清闲。张胜勇把冯巧叫了出来,去捕鸟。
他们来到一处林子里,张胜勇开始布置陷阱,把一个竹篓用树枝支起,再在竹篓下面撒上一把谷子,一根绳子连接着那根树枝,张胜勇牵着那根绳子和冯巧隐蔽在一棵树后面,冯巧盯着这极为简单的陷阱,不禁怀疑道:
“胜勇哥,你这陷阱能捕到鸟吗?”
“嘘!小声点,别把鸟给吓走了。”张胜勇给冯巧用手势示意小声说话,又说道:
“这当然能捕到啊!你不知道我可是我们村子的捕鸟大王,从小到大,每次来捕鸟,我从来没有空着背篓回去过。”张胜勇十分得意,他这次带冯巧来捕鸟,一方面是多接触,增加感情,另一方面,就是展现他的本领,村支书不是说过:让一个女人爱上你,首先得让她崇拜你啊!
“我可不信,我觉得你这个陷阱,一个鸟都捕不到。”
一听冯巧这样怀疑,张胜勇觉得机会来了,便说道:
“那要不然我们就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啊?”
“我如果捕到鸟了,你就每天下午都教我识几个字,如果捕不到鸟,条件任你开!”
“那好,如果没捕到鸟,那你就沿着村子的每条街大喊我不是捕鸟大王”
“没问题!”张胜勇内心已经在欢呼了,这是一个不可能输的赌约啊,每天都有时间和冯巧接触了,哈哈,老天都在帮我啊。
太阳快落山了,冯巧面到笑容地回头催促张胜勇道:
“胜勇哥,太阳都快落下了,我们快下山吧,你还要去街上喊呢!”
张胜勇在后面铁青着脸,慢慢地回复道:
“好,你先下山吧,我在后面收拾下东西,马上就过来。”
等冯巧走远了,张胜勇开始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老天爷!你诚心跟我作对吧!”
“还有你们这群鸟,你们玩儿我啊!”
“啊!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你们全部抓来,煮了下酒!”
发泄了一会儿,张胜勇无可奈何,事实已经是这样了,他只好拿起所有东西下了山。
冯巧和张胜勇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冯巧则一直憋笑。两人走到了村口,张胜勇小心翼翼地对冯巧说道:
“冯巧,我还有事,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啊。”
冯巧立即抓住他,笑着说:
“那可不行,你忘记了赌约了嘛?男子汉,可是要一言九鼎额!”
张胜勇心想,这下逃不了了,要是不做,我在冯巧的心中就成了不守信的人了。张胜勇一咬牙,开始朝村子的街道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
“我不是捕鸟大王!我不是捕鸟大王!”
村子里纳凉的人看到这场景,便朝张胜勇吼道:
“张胜勇,你在扯疯吗?”
“我不是捕鸟大王!”
“张胜勇,你脑壳有包吗?你喊的是啥子?”
“我不是捕鸟大王!”
“张胜勇,你给老子闭嘴!你让老子清净会儿!”
“我不是捕鸟大王!”
随着张胜勇逐渐跑远,“我不是捕鸟大王”的声音越来越小,冯巧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张胜勇,觉得这个汉子还是挺可爱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