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妹妹,你哪里病了?”
“......”
萧炎尘劝不动苏姜,索性也跟着跪了下来,黑眸里净是真切的担忧,本就绝色的凤眼,如今更像是嗪着一泓碧泉,晶莹流转。
“那牧尘珠,我从未听母妃提及过,若是她那儿真的有,我定当替姜妹妹借过来!”
“......不是用来救我命的。”
面对萧炎尘眼底的赤诚与真挚,苏姜自惭形秽,愈发觉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甚为卑劣。
前世今生,她好像都是这般。
依仗着萧炎尘对自己的爱慕,进而利用他对自己的心软,一步一步达成自己所愿。
“萧炎尘,我是拿来救旁人性命的!”
“那就好、那就好!”
“......”
姜妹妹没事,就好。
萧炎尘骤然泄了一口气。
可吓死他了。
“那人,叫谢钰!”
“......”
“嗯......”
萧炎尘眼底流光顿了顿,很快恢复流转。
“姜妹妹有什么话,还是先起来说。”
她身子骨娇弱,哪里禁得起这般折腾。
苏姜缓缓将他萧炎尘的手推开,直直望进萧炎尘的眼,嗓音沙哑,道。
“谢钰......他是我,喜欢的人!”
“......”
说这话,苏姜明细地动了情。
心坎里的虫子又冷不丁地咬了一口,钻心窝地疼。
“他现在昏迷不醒,需要牧尘珠救命......”
“......”
萧炎尘呼吸顿时悠久绵长,眼底里的光亮一点一点暗了下来,垂败的双手,于袖口轻轻战栗。良久,萧炎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慢慢道:“先起来,好不好?”
话里,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祈求。
“你放心!”
他道。
“他既是你喜欢的人,我自当全力以赴,为他讨来那牧尘珠!”
“......”
他既是你喜欢的人——
苏姜乍一听到前半句,眼睛刹那间通红发烫。
他贵为一国皇子,何故为了她,卑微至尘埃里......
傻子!
他萧炎尘,就是个大傻子!
“......萧炎尘。”
苏姜伸出右手,对天起誓,字字坚决。
“我发誓,今日之恩,他日必涌泉相报。纵是与天下为敌,我苏姜亦永远站在你身后,挺你、护你、不离不弃!”
“......”
“如违此誓——”
“别说了!”
萧炎尘生怕苏姜说出些什么傻话,灵验了,岌岌打断她,道,“我信!我信!”
“再说,我帮姜妹妹,本就不图什么回报的呀!”
“......”
不过,能得姜妹妹此言,萧炎尘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翘,苦涩涩的心尖,像是骤然有股甘甜的蜂蜜涌了进来似的,甜涩得只叫他眼角都湿了。
苏姜自然是知道,萧炎尘是真的不图什么。
可是,想到前世容颜尽毁的他,若是她当时能坚强一点、清醒一点、聪明一点,分出多点的精力给到萧炎尘,而不是一昧地因着在萧炎翎那儿受了委屈,就找他帮忙讨回来,是否后期的萧炎尘,也不会黑化至斯?!!
...
兰池殿
萧炎尘去而复返。
容妃见着他来,忍不住打趣:“哟——”
“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尘儿竟舍得未婚妻,一人回去了?”
噗通——
萧炎尘直直跪了下来。
容妃面色变了变,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儿臣,想要问母妃您讨一样东西。”
“......讨东西,何须你下跪来着?”
容妃由茯苓搀扶着,挺着肚子慢悠悠地走到萧炎尘跟前。
她这个儿子,除了一门心思对苏姜好,旁的那叫一个清心寡欲,从未跟她索要过什么金银珠宝,如今他主动开口,还特特下了跪,她自然是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你且说说,你看中了什么?”
“.....牧尘珠。”
“?!!”
什么?
牧尘珠?!!
容妃暗暗惊了一惊。
他是从何得知,牧尘珠一事?
“牧尘珠,的确是在我手里。”
容妃眼底晦暗涌动,若非眼前的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也断然不会这么直白承认。
“你要牧尘珠做何?你又是......从何知晓的?”
“......儿臣无意听说牧尘珠一事,特来开口,想向母妃借此珠一用,救儿臣朋友性命!”
言简意赅地避过容妃的第二个问题,萧炎尘说罢说罢,语气不禁染上几分哀求。
“救谁的命?”
“......朋友。”
“尘儿——”
容妃哭笑不得。
一个朋友罢了。
何苦值得掏出牧尘珠?
自然,这话容妃是摆在心里面的。
“你朋友需要牧尘珠,可母妃也需要啊!”
容妃眼波流转,话锋蓦地软了下来,“还有母妃腹中胎儿......”
“两者孰轻孰重,尘儿你还是权衡清了,再来同母妃开这个口!”
“......”
“母、母妃......”
萧炎尘嘴角滞了滞。
“母妃累了,你下去吧。
“......”
容妃眉心浮上几缕倦意,开始赶人。
不得已,萧炎尘只得起身,悻悻而归。
...
连萧炎尘,这个做儿子的,都难以从容妃手里,拿到那牧尘珠吗?
“姜妹妹,我再想想办法。”
不忍看到苏姜眼底的黯淡,萧炎尘眸色紧了紧。
“无妨。”
还有八日。
他们还有时间。
苏姜展颜轻笑,道别,回到自个院子。
院子里,苏荇很是听话认真地挨个给月落沙华浇水。
苏荇做事贼较真,这也是苏姜于无意之间,在苏荇吃饭时发现的。
他吃饭很快,一口吞,为此,苏姜特特发了狠话,让他把食物在嘴里咀嚼十次,才准咽下去。
谁知,苏荇竟那么地乖。
说好的十口,他不会九次也不会十一次咽下去。
于是,苏姜便顺势把那每株浇三分一厘的任务,给了他。
越过苏荇,苏姜进了里屋。
“小姐,殷老神医他怎进了宫?”
“......”
“还给了你留了这么个匣子。”
“......”
茯苓将匣子递给了苏姜,退了下去。
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三根食指长短、泛着凛冽银光的冰魄针,光着隔着一段距离,苏姜都能感觉得到,那自冰魄针里的冷意,源源不断散发而出。
拿起一旁的纸条,苏姜眸光幽暗深邃。
上面写道。
断此蛊之系,唯三针封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