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本是调戏调戏她,没想到如此狠,将果子直接往他嘴里塞,一时间腮帮鼓着生疼口中果子吞咽不得,只得转过头遮着脸将整颗吐出来,还干呕些口水。皇甫轻离本是捉弄他,没想到差点噎死,忙起身拍着大郎的背,又看他这样狼狈,用手中给他擦拭,过了会大郎好受了些,抚着胸口,道:“你的果子我当真无福消受,上次腹泻,这次噎着,下次不会有毒吧。”
皇甫轻离被说的小脸一红,干咳声道:“哪能啊,我又不是杀手。”
“谦虚,你要做起杀手行当,还当真没那些杀手什么事。”大郎接过她手中巾帕,擦拭衣襟,皇甫轻离看着从他手中夺过替大郎仔细擦拭。
“色坯子,哪有你这样说女子的。”皇甫轻离擦罢,瞅了瞅并无大碍,才坐到位子上。
大郎拿起茶盏润润嗓子,放下双手交叉,双目看着皇甫轻离,“能不能换个称呼,你看方才你都吓到那侍女了。”皇甫轻离想起刚才星星喂着莎莎,听到竟将碗盏跌落,说起来还真是,况自己一娘子,见了他这样叫确实不雅。
“你看,你叫滌尘,多难听的名儿,你有字吗?”
“滌尘是道号,你可以叫我曼殊。”大郎想了想,便将自己小名告诉了她。
皇甫轻离轻笑,“也好奇怪哩。”
“不会,我家二郎叫沙华。”大郎摇摇头,自己同二郎合称曼珠沙华,世人总以为是一种花,其实却是两人合起来才是。
“我想起来,你那时在客栈还打听你家兄弟事。”大郎说起来皇甫轻离顿时想起来胡家兄弟同大郎的谈话,现在想想又觉得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是,我家二郎同我音容相同,个性却是不同,你若是见到还请通知我哩。”大郎点点头,既然说起来顺嘴让她帮忙留意。
“好的,阿殊哥。”皇甫轻离想着叫他曼殊哥也不好听,索性叫个单字,还好些,大郎听着也不反对,看样子是默认了。
“那我也不唤你娘子,直接叫你阿离了。”
两人一时间气氛变好,皇甫轻离说着汴京的趣事还有胡家兄弟的糗事,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前日还针锋相对。陌陌偷偷在门外听墙角,心里还怕两人又吵起来,屋里时不时传出笑声便捂着嘴偷笑,蹑手蹑脚的跑去同胡家兄弟嚼舌根。
待到傍晚时分,陌陌、星星同胡家几兄弟一同前来,看两人桌上堆了不少果核,吃了不少点心,又看两人关系也变好了,皆偷着乐。皇甫轻离被他们看着莫名其妙,唤着陌陌将东西收拾好,星星将蜡烛点上,外头秋风刮起院中落叶咯咯咯的摩擦石板,大郎看到天空繁星点点,便对众人道:“差不多,你们听好,待会看到什么皆不要发出声音,实在忍不住便咬住筷子,而且切勿靠近我。”
众人点头应声,皇甫轻离、陌陌等女眷怕出声,手里握着筷子,大郎将他们引到偏间,衣袖飞扬间现出真身。只见屋内金光大作,待到消散大郎身着白色绣花罩衫,披散长发双腕间江水滔滔冥河披帛围绕,神俊不凡惊为天人。三女看得痴呆,大郎虽不是绝世美男,却周身荧光觉神圣不可侵犯,胡家兄弟仿佛头天认识般,皆擦着眼睛。
大郎走到床榻前,隔空唤动红线,一头往床榻上莎莎手腕系去,一头系在自己左手手腕,盘腿坐到蒲团上背对众人,道:“我便入梦去,你们莫要发出声音。”说完闭上双眼沉静内心,调动全身灵力,默念咒语。顿时房内温度骤降,大郎魂灵渐渐从天灵盖中出窍,顺着红线往莎莎奔去。
冥河披帛水声更甚,大郎周身弥漫起一层水幕,众人隐隐约约见红线上一道金光往莎莎手腕中飞去。
乌羽莎睡得深沉,大郎要进到梦中需避开她精神,免得心生抗拒便会被阻挡,在梦境中她才是天地之主,故而进入后需麻痹她才可逼走木魅。大郎化身成曼珠沙华,借由红线进入经脉,顺经脉进入脑海幻境。
大郎落到脑海幻境,化身成人见周遭鹅黄粉嫩,每走一步犹如脚踩棉花,幻境中央是颗十色琉璃珠乃她三魂七魄所在。环顾四周未看到木魅,疑惑的走到魂魄珠旁,心一横将手按在上,顿时珠子大放光彩把自己吸了进去。
大郎觉得自己飘在半空一直线往下俯冲,赶紧运起灵力将自己浮在空中,缓缓降到地上,此处是梦境河边平原,温暖舒适的阳光与平原上稻草堆,远处山间红黄绿交映。大郎心想这季节莫过于郊游,两人定在附近,随摇身一变化作挑柴村夫四处寻找乌羽莎。
这梦境是由她自己想象而成,同真实一模一样,唯一区别是这里的路人皆没有魂灵,四周景致也会随她心意变化。大郎沿田埂往河沿走去,见一妙龄娘子依偎在青衣男子怀中,两人低头说着些侬语,良辰美景鸳鸯齐飞,大郎知道找到了,遂背着柴火下到河滩。
青衣木魅亲昵的吻着乌羽莎额头,惹得娇笑不已,大郎灵机一动,从手中变出朵曼珠沙华,径直往两人走去。
“呵呵呵,这位娘子,老朽在那树下采得朵花,赤红如血当真美不胜收,古语鲜花配美人,便赠与娘子。”大郎压低斗笠,上前搭话。
两人一听皆吃了惊,乌羽莎抬起头,见是位半百阿翁挑着柴拿着朵花,对自己道。立马松开与木魅的手,紧张的站起来,拍拍屁股衣衫上灰尘,对大郎道:“多谢阿翁美意,只是不好随便受人礼物。”
木魅亦起身,大郎窥得其面貌,丹凤眼薄嘴唇,肤若凝脂当真是俊美郎君。木魅疑惑,死死盯着大郎,挡在两人中间,说道:“阿翁有礼,只是不相熟,也不便收,多谢美意。”抱拳将乌羽莎往后顶了几步,大郎呵呵笑着,将手中花拿到嘴边,轻轻一吹,花蕊中的花粉便四散开。
木魅见大郎诡异立刻屏住呼吸,却忘了捂住身后乌羽莎,大郎笑着摘下斗笠,手中曼珠沙华顿时化作星光消散,说道:“你这木魅倒是谨慎,却不知为何入人美梦?”
木魅一听脸上神情百变,眼神冰冷凑近,低声道:“阁下是何人?”
大郎微笑,亦是凑近,道:“收你的人。”
“呔,莎莎,此人是恶人,快将他赶出去。”木魅后退,转头对乌羽莎道。
“她闻了花香,忘却记忆,不受你蛊惑。”大郎说着放下背上柴火,摇身一变,手呈鬼爪便往木魅脖颈抓去。
木魅愣着看乌羽莎双目呆滞,立马反应过来,回身后退拉开距离,大郎哪容易让他逃,继续往他脖颈抓去。木魅呀呀作响,从腰间抽出腰带,尖叫着化作藤条便往大郎胳膊甩,大郎闪身,心中默念五行道法,瞬间出现三只冥凤,呼啸着往他啄去。
木魅五行属木,见冥凤吓得连连甩出藤鞭欲打散,可惜大郎的冥凤速度更快,沾上藤鞭顷刻烧成灰烬,冥凤嘶叫着又往他要害啄,大郎灵力暴起,打出印记唤来鬼爪专门抓他双足。木魅面对冥凤心生惧意,一不留神便被鬼爪抓住,冥凤瞅准机会就往他面门啄,碰触到鬼火立刻燃烧起来。
这木魅本就修为不高,大郎又是用火法,自然小菜一碟,正欲走近擒拿,木魅突然爆喝,周身绿光大作弹开冥凤鬼爪钳制,咆哮着往半空飞去。
“哪里逃。”大郎笑着,亦是轻身飞起,朝木魅追去。
木魅轻车熟路,从乌羽莎三魂七魄珠中跑出,赶紧离开,大郎紧随其后。
房间内众人等了个时辰,见大郎盘坐这动也不动,皆心惊胆跳不敢言语,突然看床上乌羽莎惊叫起来,一道绿光从天灵盖溢出,落地成一男子头也不回便往院子里跑。大郎也睁开眼,迅速解开红线起身便往院子中去。
众人第一次见木魅,的确如大郎所言长相俊美,论外貌同大郎不相伯仲,皆捂着口鼻不敢喘气,看大郎起身往院子里去,便一股脑躲到窗边戳开窗纸,看院中情形。
木魅本想遇到厉害道人,逃到槐树借机遁走,却发现槐树被钉了桃木钉,周遭又对着木炭,自己完全遁入不了,便欲往院外飞却一头撞上水幕,身体碰触立马燃烧起魂灵来,魂体顷刻间便被腐蚀,啊呀吃痛跌落在地。大郎出门看木魅被水幕所伤,道:“你这木魅,这点修为便敢害人。”
木魅这才见大郎本貌,顿时吓得小脸苍白,捂着胳膊跪地磕头求饶,大郎走到他面前,道:“抬起头,我问你什么便答什么。”
“是是是,爷爷问什么小的答什么。”木魅泣不成声不敢反抗。
“你为何要害这娘子?”
“小的也是无心的,爷爷知道,小的最能倾听人心,那日这小娘子在树下歇息,脑中梦着与俊朗男子相会,小的一时向往,便进了她梦与她欢好。”木魅不敢说浑话,只好据实相告。
大郎知道木魅,却不知还有倾听人心能力,看他年级尚轻道行不高,左右也没闹出人命便不想杀之,道:“罢了,看你也不是作恶多端之人,便放你离去,若再害人,便将放逐黄泉黑路,让枉死城老鬼们生吞了你。”
木魅听大郎也不想杀他,悬着的心也放下来,瘫坐在地上擦拭着泣泪连连告谢,大郎收回水幕,示意让他起身离去。木魅刚走几步,突然想到这人道行如此之高,不像之前道人只能感知自己却无法驱逐,又能入梦降服自己,若是跟着他修炼定有好处,左右也没了去处,也不失为条路。
隧转身下跪,抱拳对大郎道:“爷爷大恩小的感激,只是小的道行微末又没去处,不如爷爷收了小的,小的当牛做马端茶递水也是好的。”
大郎本以为放了他便了事,不曾想这木魅还赖上自己,这木魅乃是山林鬼,自己倒是无妨,只是待久了不免周遭人被吸了阳气也会如同乌羽莎般形容枯槁,说实话见他年轻也不曾怎么害人,若是一心向善还是可以引导,只是不知怎么安顿罢了。
木魅抬头见大郎思来想去,索性爬过来保住大郎右腿,道:“爷爷,人世险恶,以小的道行定会被人抓去或是被其他恶鬼吞食,爷爷好人做到底罢!”
这小子当真是赖上自己,大郎想若是把他带回冥府,当个贴身小卒也是可行,于是一把拉起,皱着眉道:“罢了,你先跟在我身边,届时我指条路给你。”说着从净月光中唤来画卷,展开道:“你先进去,这里面自成空间,带我料理好事再出来。”
木魅见大郎心软,应着化作道绿光便钻进离别画卷,顿时画中桥旁出现个美男子,收起画卷放回净月光,大郎便让众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