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坐在沙发上,端着果盘,露出我真诚的笑容。
“嗯。”老爸看着报纸随口应了一声。
“我跟你说个事呗!”
“什么事?”依旧没有看我。
“我想辞职,去**市。”
“什么?”老爸还没出声,老妈刺耳的声音便已经从便厨房先声夺人的嚷道:“你还想干什么?是不是还想上天呀?”随即拿着菜刀从厨房冲了出来。
我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挡在眼前,老爸手中的报纸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落朔,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处呀?当初放着好好的高中不上,非得去上那个什么技校,学什么护理,好,你爸说要尊重你的想法,让你上了,现在毕了业好不容易你爸托关系把你送到市里的医院里,这一年你也算辛辛苦苦的度过了实习期,转了正!你又要辞职,你整天那脑子里再想什么?”老妈开始翻起旧账苦口婆心的指着我训斥着。
“我……”
我要怎么说?难道要说我从初中就喜欢上了一个男生,现在要去找他!我要是这么说,老妈非得把我大卸八块。
“闺女!是不是医院里有人欺负你了?”老爸安慰了一下老妈,坐到了沙发上,温声问。
“没有!”我抱着抱枕盘腿继续坐在沙发上。
“那就是太累了?”老爸继续耐着性子低声问。
“也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说!别支支吾吾的。”老妈自是没有老爸的耐心,直接嚷道。
“我……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我小声的对着老妈解释说。
“什么?”老妈嗖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冲着我吼道。
老爸又忙着一边安慰着老妈,一边也是惊吓过度的看着我。眼神示意: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用眼神回话:也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没来的及向您报备!
老爸:好吧!
眼神对话完毕,老爸开始低声替我打着圆场,“你现在确实也到谈恋爱的年纪了!”
“落军年!”老妈将恶狠狠的目光瞪向老爸。
“哎!不是……”老爸立刻否认,“我是说孩子也不小了!”
老妈瞪了一眼老爸,坐在沙发上,用稍微平和的语气继续问我:“你谈恋爱可以,妈妈不反对你!那你为什么要辞职呀?”
“他……现在受伤了,没有人照顾。您说我能不去看一看他吗?”我低头尽量用他们能听到的编瞎话回答。
“受伤了?到底怎么回事?”
老爸装作惊讶的样子,朝我眨着眼睛:装!
我眼神回道:收到!
低头开始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已经盛满了眼眶。
“啊呀!妈,您就别问了……”我开始抽泣着,“都怪我,要不是我,他也不会……”
老妈立马坐过来,带着一脸的置疑,没好气的问:“怎么了?怎么就怪你了?你是不是把人家打了?”
“没有!”我矢口否认。
委屈巴巴的开始解释:“前段时间,我跟他吵架,跟他闹分手……然后赌气就说要是他能把和北极熊的合照放到我面前,我就不跟他分手……再然后,他就真的跑去北极和北极熊合照,掉进了冰窟窿里,受了伤,现在躺在医院里,”我直接扑到老妈的怀里,哭声道:“妈!你说,我能不去看他吗?”
我被老妈一巴掌拍在背上,骂道:“你个死丫头,这种话怎么能乱说!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摔的严不严重?在那家医院?”说着说着便立马起身,“老落,赶紧收拾东西,咱们一起去看看!”边走边还不忘骂我一句,“这死丫头都多大了,还就知道闯祸,要是人家父母知道,指不定要骂死你哪!”
“爸!”我一把拉住老爸的衣服,小声嚷道:“你看我妈?”
“没事,没事,交给我!”老爸小声安慰着我。
“那个……”老爸起身,对着已经进屋的老妈试图帮我挽回:“老范!人家孩子们的事,咱们去不太好吧?”
“对呀!妈。”我高声附和着老爸。
“都掉冰骷髅里了,还能是他们孩子们的事吗?”老妈急促尖锐的话语驳回了老爸的话,话语间已经打开衣柜,三下两下拿出了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闺女,那孩子伤的严重吗?”老爸眨眼。
“不严重,就是崴了脚,然后发烧了!不严重!”
“哦,”老爸冲进去,合上衣柜的门,站在衣柜门前,“闺女都说那孩子不严重了,咱们去是不是容易让人家觉得咱们家太上赶着了,倒时候人家该不珍惜咱闺女了!”
还是老爸英明,我老妈这个人十分的好面子。
果然,老爸此话一出,老妈立即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出来,我立马又坐回原位,拿出方才伤心的样子。
“朔朔,真的不严重吗?”老妈的语气平和了几分。
“有一点点严重!但总体来说不是太严重。”我带着哭腔,严谨的回答。
老妈叹了一口气,拉住我的手,“那你就先向医院请个假,然后再去照顾那孩子,行不行?”老妈开始征求着我的意见。
我看向老爸,老爸示意:落朔,识趣点!见好就收。
“嗯!好的老妈!”我拿出手机,立竿见影的行动:“我现在就向医院请假!”
“那好!我去给你收拾行李!”老妈的态度有些反常。
见老妈进了屋,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和老爸击掌,然后两人小声庆祝:yes!首战胜利!
“老落,你过来帮一下我!”
“来了!来了!”老爸举着双拳,还不忘朝我眨眼!
虽然口上答应了老妈,说是请假,但是也不知道要去多久,所以我还是直接辞职了。第二日,在老爸开车送我去机场的路上,我打算跟他坦白从宽,顺便让他帮我在老妈面前打掩护!
从头到尾的解释了一边,以为老爸多少会有些不高兴,谁知开明的老爸竟然说。
“我女儿可以呀!不错,完全是继承了我当年追你吗的勇气!”老爸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甚感欣慰的样子。
“老爸!您……不怪我?”我有些吃惊。
“这有什么好怪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况且要是以后说出去多威风,我的女婿可是我女儿自己追回来的!”老爸笑着说。
“谢谢爸!”
“闺女!”半响老爸突然开口,“没事,”老爸摸了摸我的头给我鼓劲,“加油!我女儿永远是最棒的!”
“那可不,我可是遗传了我老爸的基因!”我骄傲的回答。
老爸一边摩挲着我的头发,有些伤感的说:“一转眼,我闺女都长这么大了!”
“可老爸还是这么年轻不是吗?”我反问,老爸只是笑,没有回答,但是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老爸,你当年追我老妈的时候,是怎么追的?”
老爸开始忆往昔:“我当年我追你妈的时候啊!她就傲骄的跟个什么似的,那我可是死缠烂打了好久才把她追到手的,没想到我女儿竟然继承了我这么良好的基因,还好没继承你妈的,不然你可就嫁不出去了!”最后还不忘吐槽我老妈一句。
我笑着也甚是认同老爸的说法,答道:“嗯!”
“要是被拒绝了,不用怕,老爸在你身后哪,定是那小子没眼光!”
“嗯!”我笑着附和:“我也这么觉得!”
我从小到大很少离家,而老妈与我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自从我到市里的医院实习那一次晕倒以后,老妈为了方便照顾我,便在市里买了房子毅然决然的搬到了市里,对于老妈这次这么爽快的答应,我倒是有些吃惊。
匆匆告别,默默的看着老爸掉头回去,我则是拖着老妈收拾的行李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侯机厅,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茫然四顾。
最后等待登机。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终于开始登机。
第一次坐飞机单独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心中莫名的有几分忐忑,倒不是因为害怕陌生的环境和接触陌生的人,只是期待越久就越觉得一切都是幻。那个我想了;念了、盼了快八年的人,每次梦中他都是少年模样,一转眼我与他都长大成人,不知他可还会认得我?
认得当初喜欢过他的一个人,可还会喜欢现在的我?
当飞机缓缓降落在他所在的这座城市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我被挤着、推着、踩着,如同没有情感的机器人只能随着电流的波动轨迹有序的按照规定的道路行走,直到站在十字交叉的路口时,望着横跨行李箱形迹匆匆的人们,泪水洋溢,当指尖触摸到脸颊上时,我才感觉自己到了自己指尖的温度。
于万千人流之中;于雁起惊鸿之初,我遇见了那个我注定遇见的你,可惜原在少年轻狂之时,却背城而逃,此后刀山火海我绝不会弃你而去。
我突然有点喜欢这座城市,然并非是它的华丽与热闹吸引了我,而是这座城市里有我喜欢的人。
那人在这儿,孤身一人生活了八年之久。
你何其幸运,留了他八年,让我行尸走肉的过了八年。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一句话:那些将要去的地方,都是素未谋面的故乡。
……
骤然,男子低沉的音色出现在我身后,叫了我一声:“落姑娘!”
我立即转身。他很高,虽然穿着便衣,但是站的却是十分笔直,他伸手主动去提我手中拖着的行李箱。
“谢谢队长,不用了,我自己来!”
“叫我达峰就好!”他还是执意地接了过去,带着微微的笑意,介绍了一下自己。
“达峰?”我带着疑问小声的重复了一声。
“是代号!”他提点道,伸手指了指他停在路边的一辆越野军车。
“哦!”
黝黑的皮肤,短短的寸头,干练的身子,利索的身手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了进去,最后开门上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我们去的地方可能稍微有点远,并不在市中心,你要饿的话,车里有面包和水,你先吃一点。”他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颁布命令。
“没事,我不饿,刚才在飞机上吃过了。”我笑着说。
然后他开始启动,发车。
气氛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那他也有代号吗?”我找了一个话题,没敢看他,问道。
“有!”
“叫什么?”我有些欣喜。
“幽狼。”
“啊?”
达峰队长一笑,看了我一眼,重复道:“幽冥的幽,天狼的狼。”
“哦,幽狼!”我念了一声,小声带来一点得意的语气说:“听着好像很厉害。”
他挑眉,有些诧异的问我,“你……不知道意思?”
我茫然的转头看着他。
“我当初问他什么意思的时候,他说'我们不懂’!”他微微侧头,看着我有些疑问的说:“我以为会有什么别的含义!”
倏地,我心头一颤,加之双颊嗖的一下就红了,赶紧低下头。
什么跟什么?这个队长看着正气十足,怎么会这么八卦!
之后的一路上,我每问一句关于他们在部队生活的话题,这位达峰队长回答的话全是关于秦向宇的,而对于其他人的画面则是自动略过!
“他是我招进来的!”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我问他'为什么当兵’?”
我屏气凝神,静静的听着他如同演讲一般的讲着关于他的每一件事。
达峰队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告诉我,说:'我喜欢一个人,她想去看世界,所以我想保护她’!”
我握紧衣角,心底泛起一阵刺痛。
我听说在部队里的新兵蛋子常常会被班长狠狠的训练,老爸说那是为了锻炼他们的耐力磨练他们的意志,因为一旦进了部队成为军人便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穿上那身军装以后,所言所行代表的便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整个国家,若是意志不坚丢的不单单是军人的体面,更是国家的颜面。
达峰队长递过来一张纸,“当时我并不看好他,因为我觉得他并没有真正理解'军人’这两个字的涵义。所以在他军校毕业以后,我还是把他扔进了新兵连里,我告诉他'若是不能成为新兵连里最好的兵,便不用留在部队了。’那段时间他很努力,受了很多伤,擒拿和格斗虽没有基础,却也是很不错的,射击、理论方面很是出色,每次出任务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后来我把他调进野战军时,将当初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当兵’?他回答的很干脆,说'我想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正大光明的去保护她’。我当时生气极了,怒骂他,'想保护她,你不用当兵也可以做到,国家不需要你这样的兵’。”
达峰队长停顿了好久,才再次开口。
“'只有站在高处才可以伸张正义,公平只有站在高处的人说才会管用’,这是他当时给我的答案。”
右手手心隐隐泛痛,压制得住声音却止不住眼泪。
“后来,我去他的老家调查了一下才知道……”达峰队长突然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酝酿了一会儿,最后对着我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谢谢你!让他还愿意相信国家的公平。”
我不解的看向他。
他很快就转过了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你为何不亲口问一问我?
我抽了抽鼻子,噤住哭腔,低声问:“你们应该也调查过我吧?”
这个话题转得过于生硬,但他还是带着歉意,严谨的回道:“例行公事,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