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由于昨晚没吃饭的缘故,风茗在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中醒来了。天边染上了一片绯红,整个城市刚要从睡梦中醒来。
“这个时间,便利店开着门吗?”风茗穿好衣服,看看时间,发现才不到七点,离自己上班的时间还早。不过空荡荡的胃部还是催促着他快点出门。
走出公寓楼,一阵冷风吹得风茗直哆嗦。街道还没有醒来,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少数几家店铺正在进行着开店前的准备。
风茗走到便利店前,敲了敲玻璃。店里上夜班的年轻人正在打瞌睡,被敲击声惊醒后并没有打开大门的意思,而是慌张地打开柜台边用来售货的小窗。
买了一份面包,风茗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任由思绪四处发散。
“虽然天快亮了,但是街上没什么人,还是有点危险啊。不过只要别太靠近小巷子,那群流浪汉应该也不敢在这个时间追过来。”
“对了,这个时间,昨天那个老汉不会已经起来了吧,毕竟昨天等人等了那么久,今天一大早就继续来等也是很有可能的。”
“昨天那群家伙没抓到我,那他们的信息来源就只有盯住旅馆门口了。这么一来,老汉要是在这个时间出门会很危险啊。”
风茗越想越觉得老汉很有可能遇见危险。他的脚步快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吃着面包。
“本来不应该多管闲事的,毕竟他后续的事情已经和我无关了。不过诺兰也说了,多经历一些事件能更好的唤回记忆,还是去看看吧。”风茗说服着自己。
旅馆距离住处并不远。风茗加快脚步,不过十分钟,他就能远远看见旅馆了。里面的灯光透过玻璃门,洒在了仍然有些昏暗的街道上。
还没接近旅馆,风茗听到旁边的小巷里传来了响动。他在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快速接近,逐渐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最初是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随后传来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呻吟声,接着一段对话掩盖了这些声响。每听到一句话,风茗的心就跳得快一些,情绪也急躁一些。
“靠,这老家伙真他娘的有钱,我先走了,免得出事,剩下的你们处理。”
一阵渐远的脚步声。
“老大让咱们处理,怎么弄啊,打一顿?”一个尖细的男声。
“你傻啊,这么多钱,让警察知道了肯定出事儿,当然是做掉。”一个语气急迫的男声。
“做掉?那警察发现了,咱们不是更要完吗?”还是那个尖细的男声。
“怕啥,就一农民,在城里谁管一老农民的死活。”一个沉稳的嗓音。
风茗转过巷口,声音很近了,就在前面一个转弯的距离。
“咱们出门也没带刀,不好弄啊。”
“你懂啥,用刀子喷的哪都是血,拿棍子多敲两下就死了,还方便处理。”
听着这一段对话,风茗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让他甚至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他又转过一道弯,进入了小巷深处。
他的眼前,三个衣着破烂的家伙正人手一个棍子,围在一旁打量着地上的老汉。那个金发的老汉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带着灰黑色污痕,原本纯白的信封。如今那个信封已经瘪了下去,想必里面的钱已经被这群人的老大拿走了。
看着老汉痛苦的模样,听着那群人决定老汉生死的话语,风茗心底再度涌起了一阵愤怒,想要用烈焰吞噬他的理性。而这一次,风茗没有抗拒。
“喂,你干什么的!”
三个流浪汉注意到了朝他们走过来的这个家伙,向他喊着话。不过对方并没有回应的意思,还握紧了拳头。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连忙拿起棍子,朝前指着他,保持警戒。
随着那个人逐渐接近,流浪汉们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半眯着,黑色的眼眸目光锐利,毫无波动的嘴角透着一丝山雨欲来的危险。
最前面的流浪汉有点害怕,用木棍指着来人的脸,想要放点狠话给自己壮胆。
一个字还没出口,来人右手一挥,反手夺走了他的棍子,往后一扔。左手抓着他的衣领使劲一拽,把他顶在了墙上。他的后脑勺狠狠撞在了墙上,眼冒金星。
他的两个流浪汉同伴反应过来,一个拿起棍子敲在了那个人的头上,另一个则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了腿弯。
那个人似乎晕了一下,手一松,腿一软,单膝跪地,把顶在墙上的流浪汉扔在了地上。
虽然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但看见这一幕,两个流浪汉面带狞笑,乘胜追击,挥舞着棍子朝那人打去。
嘭嘭两下,那个人用后背接下了这两棍,转过身来。那人眉头紧皱,嘴像猛兽一样咧开,小口喘息着,锐利的双眼像刀子一样。两个流浪汉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后背却顶在了墙壁上。
左边的流浪汉忍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率先甩出棍子,打向那人的头部。那人抬起右臂挡住,左拳狠狠的锤在他的下腹部。流浪汉瞬间感觉像是被一柄带着火焰的重锤击中,睁大了双眼倒下,紧紧捂住剧痛中带有一丝烧灼感的腹部。
右边的流浪汉在这个猛兽的身侧挥舞起了棍棒,再度打向对方的头部。但这次对方好像丝毫不受影响,身体一转用右手抓住了流浪汉的脖子,利用冲力把他压倒在地上。
流浪汉死死的抓住那只手,试图掰开,但这只手纹丝不动,让他难以呼吸。同时这只手上还传来了火焰般的热量,高温灼烧着流浪汉的肉体与精神。
只过了短短两秒钟,却让他觉得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手松开的一瞬间,流浪汉努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让他在那一秒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欣喜。
下一秒,一只大脚用力的踩在了流浪汉的腹部,他在难以承受的剧痛中立即昏了过去。
最初被夺去了武器的流浪汉已经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怪物,和不知生死,一动不动的同伴们,他颤抖着双腿,夺路而逃。
深呼吸了几下,风茗努力的平复着心情,逐渐找回了些许自我,只是呼吸还有些凌乱。身上被木棍砸到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体内汹涌的火焰逐渐褪去,风茗感受到体内的能量慢慢失去了控制。
风茗转头看向老汉,经过战斗的这段时间,他似乎已经从被袭击的痛苦中恢复了过来,靠在墙边,手上还紧紧的抓住那个信封。
“能站起来吗?咱们先出去,别在这里待着。”
老汉低着头,风茗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缓缓摆动了一下头,叹了口气。
“那我背着您,来,搂着我的脖子。”风茗走过去,背朝老汉蹲下。
等了一会儿,风茗回头一看,老汉毫无反应,低垂下的脸庞上隐约有两道泪痕。
“怎么了?伤势的严重的话我陪您去医院,要是心疼钱咱们就去报警,没必要担心啊。”
老汉的头仍然没有抬起来。他的声音低沉,和之前判若两人,比起一个中年的农民,更像一个迟暮的老人:“走不了路了,钱也没了,没有住的地方,下午就得回去了。”
“您可以在医院待一段时间,而且即使回去了,警察也会办案的,钱总能找回来的。”
风茗尽力劝慰着老汉,但老汉只是又摇了摇头,递出了手里拿着的,被踩脏的信封。风茗接过来,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有一封简短的信件逃过了毒手。
“爸,我升职了,可以接您来城里住了。信里有一千块钱,您拿着当路费,咱们在城里木槿街的咖啡厅里碰面。”
文字是用打字机打上去的,没有标明日期。看完这封信,风茗明白了全部的缘由。
“您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来帮您。我先送您去医院,然后就去找您的儿子。”
事到如今,风茗可以毫无疑问的说,自己不是因为任何其他原因,而是因为自己同情老汉的遭遇才帮助他的。读懂了自己的内心,风茗突然感觉一阵轻松。
老汉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风茗展现出一个最明媚最令人安心的笑容,努力打消老汉的疑虑。终于,老汉伸出手,风茗转过身去,背起了老汉。
“别送我去医院了,伤也不重,回旅馆就行。你抓紧时间去找吧,他叫汤姆,和我长的一个样,很爱笑,你一看就能认出来。哦对了,还没告诉过你,我叫汤马。”
突然间有了希望的老汉放松了许多,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和紧张,但已经开始喋喋不休的讲着关于自己宝贝儿子的事情。风茗默默倾听着,时不时搭一句话,让老汤马能继续说下去。
把老农民汤马在旅馆的房间里安顿好,风茗赶紧跑向咖啡厅。这个时间天已经完全亮了,虽然还没到开店的事件,但店长应该已经在店里收拾东西了。
三两分钟之后,风茗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店里,店长惊讶的看着他。
“怎么了,这么着急?还没到上班时间呢。”
“不好意思,店长,我想临时请个假,顺便还想请您帮我个忙。”风茗把汤姆的特征飞快的说了一遍,并表示希望店长帮忙询问符合相应特征的客人。
本来在风茗的预想中,虽然看店长昨天的态度比较热心,但还是要费一番口舌来解释汤马和他儿子的事,不过没想到店长一听就明白了风茗为何而来。
“是昨天那个农民的事吧?看你还有急事的样子,快去吧,反正今天也是工作日,人不多。只不过得扣你一天的假期。”
风茗怀着感激之情点点头,不过并没能表现出来。向店长问过某个地点的位置后,他开始了冲刺。
到了现在,找到老汤马儿子的最大希望,只存在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