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的一隅，两人换了衣装对坐，喝着粗茶，感受着周围难得的热闹。
楼下说书人快板一拍：“书接上回，李姑娘家道中落，在杨秀才家卖身为婢。李姑娘识字，就负责给杨秀才煮茶研墨。日子久了，两人情愫暗生便在情理之中了……”
听到这里，夙兰便问自家徒弟：“他们这就是爱吗？为什么？”
明玉笑道：“是的。日久生情，再正常不过了。”
“那你呢？”夙兰突然问。自从那日芜祈与明玉聊过之后，她能感觉到，明玉与她疏远了不少。他们聊了什么，其实很好猜。
明玉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问，没控制住脸红，又恍然想起眼前是他应敬重的师父，怕被责骂，忙垂下头，闭口不言。
见状，夙兰哪还不明白。但她并未点破，只是留下几个铜板，与明玉出了茶馆。
入夜，夙兰让明玉给她送一坛酒到天雪山巅。
明玉见到师父时，她正坐在一块巨石上，一只手支在膝上托腮，挺随和。他看入迷了，稍有愣神，随即上前为师父斟了酒。将酒坛放在她身边。做完这些，明玉欲告退，却被夙兰留下了。
“来都来了，不如陪为师喝几杯吧。”夙兰也为他斟酒。
明玉未做他想，与她对面入座。没喝几杯，夙兰就闭眼趴着不说话了。明玉想，师父应该是喝醉了。不过，醉酒的师父也是如此安静，反倒多了几分乖巧。
这时候，他心中的爱意不做隐藏，趁着师父没有意识，偷偷俯身，在她额头一吻。他很想告诉师父，自己喜欢她，可是他不敢。他怕师父受到众仙的冷眼，更怕师父因此受罚，丢掉性命。
想的多了，他就有些出神。忽然，抚摸夙兰脸庞的手被一把抓住。明玉一惊，低头一看，却见师父睁开了眼。
那双清明的眼睛，让他真真切切意识到，师父并没有醉酒！待得身体缓缓出现异样，他才好像明白了什么，错愕地看着夙兰。
“师父，为什么……”
“你喜欢我，”夙兰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我亦然。”
明玉从未想过，师父也喜欢他，一时间也不知自己应该欣喜还是迷惘。他像是破罐子破摔，承认了：“是。可我是徒，您是师，何况人仙殊途，规则不允……”
“规则？”她笑了，仿佛听见什么笑话，“规则就是冷眼看人间生死、清心寡欲爱而不得？”她无视明玉的挣扎，吻住他的唇，许久才分开，而后轻叹：“我守了半辈子规则，真的累了……”
那一夜，天雪山巅，朦胧的月华下，只余一场荒唐的缱绻。夙兰似乎说了些什么，明玉未听清，只闻一声太息，悠长而杳远……
待明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仙宫的房间里，他知先前的经历不是梦，忙起身去找夙兰，然而，她早已不在仙宫。他向常在夙兰身边伺候的仙娥询问，仙娥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