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眸子里箤了冰的,是谁?
我做了一个梦,梦卷开始展开时,出现了一位女子。
她细腰不盈一握,碧衣飘逸,执扇缓缓走进,柳眉低垂,精巧的五官,乍眼看上去,甚是怡人。
只是她抬眼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与她外貌极不相符的——冰冷的眼神,不过一瞬就不见了。
应是阳光明媚,我一不小心晃了眼。
她的声音宛如细铃般清脆:“妹妹,今天甚是闲情雅致来这赏花了,早知如此,我们几个便相邀一起了。”
“是啊是啊……”几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附和她道。
我这才发现,原来她身后还站了几个人。
她们几个虽也是身着锦缎金玉的,但是都不及这叫我妹妹的碧衣女子身上的精致华丽。
“花未,既然恰巧遇见了,那便一起吧?”碧衣女子对我笑得甚至甜美,又带着这亲和的笑容扭头对身穿一个粉色襦裙的女子说:“青落妹妹,牵着你花未姐姐,我们一起走。”
青落没有一点迟疑地挽住了我的手臂,一时看起来我俩甚是亲密。
可我和她却是初见。
走了一段路,那碧衣女子复又回了头,眼眸清澈动人,说出来的话也和她这个人看上去一样漂亮:“青落妹妹,这条石子路上全部都是光滑的鹅卵石,你姐姐的手可是要牵住了,切莫出事,这周围全部都是花坛,万一摔进泥里,可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青落就一声尖叫,身子往花坛里倒去,被她挽着手的我,由于她的倒下,也一度失去了重心,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往反方向后仰。
几乎把青落身子拉回来的时候,我猛地栽进了花丛里,虽然及时护住了脸,但耳朵和小部分脸颊仍是被荆棘给划伤了。
胸前一阵潮湿,雨后的泥土藏了不少水,想必此时的衣裙早已泥泞不堪了。
“青落没事吧?”
“青落!”
“青落快回去换衣服。”
去扶青落的女子们语气皆是心疼。
只有碧衣女子过来扶我,还不嫌弃地拿出一块干净的碧色手帕来给我擦脸:“妹妹,你摔疼了吗?”仔细查看了我的脸之后又惋惜地说道:“可惜了,妹妹的脸这几天都不能上胭脂了。”
是啊,划伤了脸,就代表着我几天都不能见皇上了。
那不就如你心意了吗?刚才我本是快要站好了的,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我,我又岂会摔倒?
若不是你示意让青落挽着我的手,我又岂会被顺带着摔倒?
饶是我再天真烂漫,也不会连这点也看不出!
当我镇国将军的女儿这十六年是白做的吗?!
我勉强一笑,借口说要换衣服,回了自己的住处。
洗澡更衣完毕,阿离跪在地上帮我用湿巾拭足,看到我脚踝上的伤痕问:“小姐,左宫主又为难你了吗?”
我想起来了不少往事:“是啊,她好像总是那么喜欢刁难我,手段虽说很幼稚,可我就是抓不到她的把柄,告不了她的状。”
阿离安慰轻声我道:“小姐也很快就升任尚主了,虽说才进宫不久,但以皇上对你的宠爱,和她位列同等,指日可待。”
“她为何总是要这么刁难我?”虽说我不太记得从前的往事,可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向来不喜与人争闹不悦。
阿离抬头睁大眼睛看我,我发现,她本就有点苍白的脸如今是越发瘦小了:“小姐难道忘了吗?左宫主的父亲,也是一位功名卓绝的将军啊,自古沧澜皇后都是将军之女,如今后位虚待已久,小姐和左宫主是唯二人选。”
“可我并不想争,如果可以,让我回家,嫁给一个布衣,也比在这里饱受欺凌得好。”我惆怅地倚靠在了贵妃椅上,重重地叹了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