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忙碌起来，利索地将那男人扛进了飞船。
戴着红色和白色头盔的医疗兵走近，用仪器扫描叶夜两人，迅速将泡沫注射到伤口中，然后包扎。他们的动作迅速且效率。
他们面上各异的纹印，和颜色明艳的头发，他们都是时械族。
在这城市中，士兵几乎都是时械族，他们处于灵邦的高层，是城市的守护者。
叶夜看见那根插在肩头上的白刺溶解了，露在外面的一端断在地上，一阵让人畅快的清凉赶走了所有疼痛。
这些泡沫是医疗用的纳米机械人，它在血液中游走，修复受损的细胞，完成任务后，就会进入人体的循环系统，最后代谢到体外。
女军官在四周巡视一番，目光落在叶夜身上。
四目相对，叶夜看到了她像宝石一样明亮的金色瞳孔，轮廓分明的脸，使她更显英气。
叶夜被她瞅得有点不好意思，挤出一个他觉得是友好的微笑：“呵，呵呵……”
做作的笑容把五官都挤在一起，简直沙雕。
然而女军官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她问：“是你打倒了异常者？”
“嗯……用的就是那把斧子。”叶夜撒了个谎，“我用那斧头偷袭了他，趁他不注意，一下撂倒。”
“你们之前有接触过异常者吗？”她又问。
“没有。”叶夜说。
“那么，这是第一次遭遇了。”
“其实是我跟踪他到这儿的，他抓走了我的姐姐。”
“抓人？哼，这些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细细的剑眉挑起，她的脸上现出一丝怒容。
“异常者……有很多这样的人吗？他们是什么人？”叶夜问。
“罪犯，不法分子，仅此而已，发达的城市总少不了这样的毒瘤。灵邦的士兵会将他们清剿干净。”她说。
“这样吗……他们的力量……”叶夜还想再问，突然想到自己也持有书，怕被她觉察，就住了嘴。
“异常者为什么要抓你的家人？你知道吗？”女军官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最后好像有说什么，神之药？”叶夜扶起叶月，她的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
“神之药？他还说了什么？”女军官听见，有点在意。
“还有什么神光……圣物之类。”叶夜说。
“总把‘神’挂在嘴边，是他们的特征。还有没有？”她再问。
“没有了。”叶夜摇头。
“喔……”见叶夜没有更多的补充，她有点失望，她又说：“感谢你协助我们消灭了罪恶。”
“不用客气。”叶夜笑着伸出手，却发现她根本没想和他握手，只得尴尬地将手收回。
“最近异常者的活动变得频繁了，尤其是在紫雾的夜。一般人和异常者对抗，是非常危险的，你们这次很幸运。如果再遭遇他们，必须立即通知灵邦士兵，不要自己胡来，明白吗？”她说。
“嗯。”叶夜随口一答，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命令，让叶夜多少有点不爽。
她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疵漏，就走进了飞船，再也没多看叶夜和他姐姐一眼。
飞船在高楼间穿梭，渐渐远去，变得有些强烈的阳光穿过了都市，大楼展现出一片生铁的白色，数不清的轨道和管线，像是大厦垂下的藤蔓，楼与楼连结在一起，一座钢铁的森林。
“我们回家吧。”叶夜挽着姐姐，离开了大楼。
漫长的一夜结束了。
叶夜的回归，暂时扫去了叶月被绑架的阴霾。她花了一百渊，在香巴拉里买了点菜，尽管是虚拟的，但通过头环和注射，既能尝到味道，又能填饱肚子。
姐姐的节俭他是知道的，别说一百渊，平时就连五十她都不舍得花，除非是为了他这个弟弟。
叶夜这时肉痛他冲动买下了那顶头盔的六千渊。
一个星期至少有三四天大雾，能透雾的头盔是基本的生活用品，应该可以转卖给其他人吧？
就算折个半价，能卖掉是最好，都给姐姐做家用。叶夜这样想。
他们在虚拟空间中用餐，他们的虚拟的房间不大，基本就是香巴拉默认赠送的空间，一个普通的，十平方大小的起居室，毕竟姐姐手头并不宽裕。
桌面上的肉排，是早已消失的陆地动物，叶夜尝了尝，和牛排很像，但肉质更为细嫩。叶月说这是一种长着长牙和蝎尾的鹿。
伴碟的是一些蜷曲着的绿色叶子，那是豪桑树的嫩芽，这原本是陆地上最常见的植物。它们能长到数十米高，粗大的树干几个人也抱不住。豪桑树的果实和枝叶都是美味的食物，甚至是树皮，在蒸煮干晒后都能变成果脯。
可惜啊，多年前那场“灵魔歼灭战”毁掉了一切，陆地不存在后，人们只能在虚拟的空间中回味这些东西了。
“做得还真像，不管口感还是味道，吞下去那感觉……都和真的一模一样。”叶夜又往嘴里塞了块肉排。
“小夜，两个月了，你从家里离开，足足有两个多月了，为什么不和家里联系呢？”叶月放下餐具，看着他。
她语气轻柔，眼神却带点幽怨。叶夜心知不妙，姐姐每次想要责备他的时候，眼神就是这样。于是慌忙解释：“是这样，我找了一份给灵邦高层打工的活，这，呃，这是一份需要保密的工作。所以我才没有和你联系。”
这拙劣的谎言自然没有骗到叶月，她习惯了照顾弟弟的面子，也不揭穿他，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滑落，掉在餐盘里。
看到她落泪，叶夜又惊慌起来。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并不坏，可他真的让姐姐操了不少心。
他起身帮她擦泪，说：“姐姐，是我不好，这次回来之后，我就再也不走了！我保证！”
“……其实我不打算找你了。”叶月哭得肩头耸动，“在一个月前，我就不打算这样做了。你要是真的不在，我死，也可以死得放心，再也不会有什么牵挂。”
叶月猛烈地咳嗽起来，她已病入膏肓。
“姐姐！别胡说！你不会死的，会有办法的！”叶夜说。
“我知道有办法，但是我们没有钱啊。”她说。
“钱算什么？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姐，你放心，我早就联系好了医生，医疗费你不用担心！”
见他说得真切诚恳，叶月也不问了，她笑了笑：“吃饭吧。”
“对了，姐，他们说的异常者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提到这个，叶月脸色一暗，她仍心有余悸。
原本叶夜还想打听更多的细节，但这无疑是在揭叶月的伤疤，就不再多问。
饭后，叶月说晚上还得上班，就去了休息。
确定她睡着后，叶夜终于有机会来试试自己的书。
“魁霸司。”
即便是在虚拟的空间中，这书也没有受到阻碍，随着他一声令下，立即出现在掌中。
叶夜发现书的形态和之前见到的有些差异。
半透明的书身里有一片浑浊的黑色书页，突兀地插在其中，像一片书签。
叶夜翻开，那黑色书页中央，发光的线条构成了肌肉手臂的模样。上面还用古代语写着——教条等级七，巨力殖装者。
古代语是人类沿用至今的语言，除此之外还有世界语和恒星语，前者是灵邦通用的语言，恒星语则是时械族的母语。
教条等级是什么？叶夜试着用手翻动那书页，它真的就像书签，没有和书有任何连接，轻轻一抽就将它带了出来，并立即化成了黑色的光。
这光凝集在他右腕，将手臂迅速武装成一条带骨刺的巨手。
哐当！一声巨响，虚拟空间中亮起了红灯。
“我去！”叶夜很快知道了怎么回事。
现实中他的右手也同样在发生变化，膨胀的右手要将睡眠舱挤爆了。
“怎么了？”叶月的声音从她的睡眠舱里传来，这动静吵醒了她。
“没什么！”叶夜大声说着，慌忙收回了力量，把书合上。
只要转念一想，力量消失，就变回书页回到那书里面。相当的方便。
叶夜开始上网查阅与异常者有关的事情。他打开了灵邦保安司的网页。
这些人，嗯……尚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正的“人”。
他们的服装与城市的人大相径庭，落后了百余年，他们通常在夜里出现，恍如幽灵。
两个月前，那次被称作“恶魔的金蔷薇”的爆炸事件发生后，这些人也随之出现。
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潜入都市，悄悄地进行活动后就迅速离开。
至于是什么活动……
叶夜点开了受害者的照片，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居中的一张大大的照片，上面的标题是“异常活动受害者一号”。
照片里的女人，她的脸像是融化了，嘴唇一直拖到下巴，鼻子不见了，眼睛凸出来。
第二个人，他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的左臂，他的整条手臂上被密密麻麻的手指覆盖，像是一条巨大的毛虫。
刚吃饱的胃是一阵翻涌，叶夜关了照片，察看其他。
网页记载，异常者的受害者不在少数，他们用某种光芒照射无辜的市民，将市民变成如斯模样。
他们发射那些诡异光芒之前，都会拿出一本发光的书。
怪不得在下水道碰到的那个老人，看到自己的书后会仓皇而逃。
灵邦的士兵用了许多方法，都无法对这些人进行定位追查，来无影去无踪，就像是真正的幽灵。
他们异常地出现，异常地离开，若受害者反抗，或者被灵邦的士兵发现，他们就会用诡秘而异常的力量进行反击。
这是他们被称作异常者的原因。
他们的力量，不存在于任何灵邦已知的武器数据库中。
强化肉体，能量操纵，心灵感应，这是目前已知的异常者力量，但不限于这三种。
叶夜大致明白了，昨天抓走他姐姐的那个家伙，他的能力就是肉体强化，借用生物装甲来强化身躯。
而现在，这力量已经在他的书里，召唤它轻易而举。
只是还不知道那写着的“教条等级七”是什么意思。
他心头一凛，难道自己的能力，是夺取其他异常者的力量，并化为己用吗？
那不是……无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