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璐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从大都市回来了,凌青她们去车站接人的时候着实惊到了,整个一大变活人啊,张小璐利落的短发,职业的装扮,浑身上下散发着都市职场女性的气息;王力瑶长着O型嘴学着范伟的腔调痴痴的说:“妈啊,才几个月啊,这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晚上坐在学校外面的大排档里,张小璐绘声绘色的说着她在S市的各种见闻以及职场的各种勾心斗角,她们时不时的跟着她的节奏发出惊叹,目光又好奇又憧憬;
“唉,还是大城市好,机会多,见的学的也多,我们在学校的几个月还没你在那边一个月的生活精彩呢”力瑶托着下巴无限哀叹;
“别这么说,咱大L市千年的古城底蕴那也是S市比拟不上的,不过S市工资高,想挣钱的可以考虑去,毕竟工作机会多,接触的业务范围也比较广,无论是在能力上还是经验上都能快速的提高,你们几个恋家狂,还是踏踏实实的在L市或者这周围找份安稳的工作吧”张小璐边说边自顾自的倒满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你慢点喝,又没有人跟你抢”凌青看着她豪饮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
“张小璐,你这去一趟,酒量见长啊!”佳玉给力瑶使个眼色,示意移走她面前的啤酒
“嗨,这算什么,你还没见我们跟客户吃饭的时候呢,红的白的绿的,反正各种酒,在市场部没几个不能喝酒的,连小小的助理都是海量,没事儿没事儿啊,今儿高兴,应该敞开了喝,等毕业以后再想有这样的聚会那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天南海北的,见一面都难啊”她复又拿回来,给大家一一倒上,“来,敬我们已经逝去的大学生活,为我们毕业后的梦想加油!
一席话说得姐妹几个感慨万千,以前总觉得学校的生活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可以供他们消磨,总觉得假期过完就是开学,大家还能再见面,再在一起上课吃饭嬉闹,却不曾想,原来,这个假期却是已然终结;
几个女孩子买上一堆零食准备再次卧铺通宵夜谈,耐不住酒劲儿上来的力瑶和佳玉没几分钟就倒头呼呼大睡;凌青给张小璐倒上牛奶递给她,自己爬上床依坐在她身边;
“青青,你瘦了”她接牛奶时,从上铺往下看,整个脸蛋尖瘦尖瘦的;
“怎么?嫉妒吧”凌青笑着调侃;
“那段时间。。。。。很艰难吧”她也是刚回来以后才听说;在姐妹最困难的时候她却没有帮她,张小璐心里觉得很愧疚;
她摇摇头,笑着说:“都挺过来了”,只要父亲能好起来,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她抬起头看着她;
“你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无依无靠的,我怎么能再麻烦你呢”
她愣愣的看着她,红红的眼眶里,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抱住她梗咽的说不出话:“只有。。。你,只有你会知道。。。。。”她去S市是为了躲避林立新的纠缠,想逃离这里,可是去了以后才发现那是一个多么现实又残酷的城市,治安混乱,刚下火车,手机被偷,上班第一天就被公司老员工刁难,深夜加班回家遇到陌生男子跟踪,生病了还要上班还要被老板骂,一个人找房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城市里的人多到跟蚂蚁一样渺小,每个人都是匆匆再匆匆,她挤在人群中跟着人来人往的脚步过着快节奏的生活,快到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她的未来;在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没有人会白白花费时间去了解你的感受,所以,慢慢的她也就调整过来也融入进去了,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仍旧会失眠,思念和无助的恐慌让她变得开始喜欢酒,她喜欢昏昏沉沉的睡去;这样也就不用再为过往的伤痛而困苦;
凌青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慰着:“不要哭,有些事儿是我们在人生中必须经历的,无论是痛苦还是欢笑,亦或是美好,我们要相信我们能度过各种挑战,只有挺过来才是最精彩最有故事的人,张小璐,你不是一直致力要做个传奇的人么?”
她抬起头,绝强的擦掉眼泪,用浓浓的鼻音调侃道:“你不应该做个出纳,你适合做心理医生,跟你在一起人就矫情不起来”
“噗。。。。。。。。”两人都笑起来;
“不过,说实话,L市的工资太低了,还没我半个月拿的多,现在你又要还贷款,家里又这么需要钱,倒不如跟我去S市,虽然那里压力大,可是收入也高啊”张小璐认真的说:
“其实我也在纠结,我爸爸病才刚刚好,又是在戒酒期,为了能让他坚决的戒酒,我可是跟他立了生死状的,如果去了S市,一年还回不去一次,那我爸爸就更没动力了,现在,有这份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是离家近,也能养活我自己,再说我也可以再找兼职,可是吧,我又想尽快找到资助的恩人,尽快把钱还给人家”
“我跟你一起还,反正我没有什么负担,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张小璐认真的说;
她转过头看着她;
“我说的是真的,我困难的时候你帮助了我,那你现在有难处我帮你不很应该么?”张小璐被她看得有点急了;
“我帮你不是为了有一天让你还给我这个人情的”她叹一口气,安慰她道:“好啦,这个呢是我的家事,也是我要承担的义务跟责任,我们不能总靠着别人的帮助过日子吧,再说,现在资助人都还没找到呢;”
“唉,陆凌青,总这么清高是会吃亏的艾”
“吃亏是福。。。。。。”凌青拍拍她的肩膀,笑笑的说;
张小璐撇了撇嘴,这丫头如果不这么自立要强,也不会跟徐然走到这一步,徐然。。。。。唉。。。。。
“钟老师。。。。你们最近?”喝一口牛奶,斜着眼睛偷偷的问;
“想问什么直说”
“你们。。。。。进度如何?”
“进度?进度就是我很直白的拒绝了他”
“拒绝了?然后呢?”她一听立马坐起来;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什么叫没有然后了?你拒绝了他,他没有任何下一步?”张小璐瞪着眼睛问;
凌青摇了摇头,想起那天在车站他疼痛的表情,心里越发难受;
“怎么可能?那他当初那么大费周章的不是在浪费感情么?你是不是话说太重伤着人家了”她有些不相信钟锦钏会就此放弃;
“也没有啊,我。。。。就是带他去了以前跟徐然一起吃饭的地方”
“啊?!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真是蠢到家了,你怎么?哎呀。。。。”张小璐真是气到不行;突然意识到什么,眯着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道:“你不会还惦记着徐然吧?”
凌青默默的低下头,闷闷的说:“我也不知道”
“死心眼儿,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哇,等等,给你看点儿东西”她起身下床打开笔记本电脑,登进QQ空间,找到单柔前几天发的心情,递给她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天白云下,她依偎在他身边,上扬的嘴角像是在宣示着什么,而他则是淡然看着另一侧,很专注,又很茫然,棱角分明的侧脸,深邃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凌厉,凌青越看越觉得照片上的人陌生,徐然不是这个样子,不是,他的眼眸中一直都是温暖的光,就算再痛苦,也不会有冷厉,凌青嘭的一声盖上笔记本;
“该死心了吧!”
“你真不是姐妹儿,你这不是撒盐啊,你这是在泼辣椒水啊”一边擦眼泪一边开玩笑,心却痛的难受;他变了,他会不会想起她,一定不会,他们之间那么深的误会都还没解开,她觉得这道疤就是不按只要一想起就会痛,就觉得冤的慌;冤痛冤痛的;
张小璐叹一口气“你这样没有任何意义,你又不能飞过去跟人家抢,再说了当时的事儿。。。。。”看她皱起眉头痛苦的样子,她立刻闭紧了嘴巴;
“就是因为当时有误会,所以我更不能跟钟锦钏再纠缠下去”
“青青,撇开你们那些事儿,不要考量什么误会,什么被黑,什么徐然单柔第三者,只单独来看你跟钟锦钏的感情,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对于他的爱你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张小璐作为一个旁观者,经历那些事儿以后,她其实早就想问问她了;
回想起他为她做的一切,不感激是假的,说没有感觉也是不可能的,她沉默了良久才闷闷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意味着你心里还是有他的,你就是顾虑太多了,也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你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凌青,人一旦想要为世人证明些什么的时候,往往已经失去了自我,不要被别人强加给你的想法左右了你自己的判断”她的分析让凌青有些恍悟;
“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规划你的下一步,不能被现在的安稳给圈定了,理智的想想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儿是什么,如何去做?找一个最捷径的方法去实现它,我觉得,如果叔叔是真心想要戒酒,不管你人在哪里?他都会努力去戒,如果他不想,就算你人天天在身边看着也是徒劳”张小璐继续道;
凌青托着下巴:“你点醒了我,不愧是做市场的,谈判说服能力果然厉害!”
“那是,那我这半年是白锻炼的?不是我分析的透彻,而是你考量的太多,繁琐复杂的事儿搅乱了您智慧滴心,放不下,想不清楚的事情不如交给时间来解决吧”她美丽的眼睛闪着自信的光,缓缓的说道:“毕竟,我们还很年轻!”
“所以,你放下了?”
她摇摇头,苦涩道:“时间还不够,还不到火候,只能…..继续煎熬!”
离校前的一个月里,学校广播循环播放着催泪的毕业歌,光阴的故事,似水年华,一路顺风,放心去飞,凌青总能在校园里看到有送别的同学抹泪,那种离别的气氛让她很难受,同学们在散伙饭上哭的不能自己,各种煽情各种道歉各位告白,作为连任他们两届的辅导员钟锦钏在最后才出现,他的到来让本已经快要结束的饭局立马又嗨了起来;同学们纷纷起哄,班长高喊:“继续喝”,男生们从外面搬了几箱酒过来,女生们的眼神四处搜索凌青;
大家好像是商量好的似的,轮番给他们倒酒,想着招儿的敬酒,散局前,几个男生把钟锦钏推到她身边,意味深长的说:“三楼的房间开好了,不打扰你们了”
他还好,毕竟是有些酒量的,凌青就不行了,醉的一塌糊涂;脸蛋红扑扑的,眼神飘忽闪烁;话都说不清楚了;
“来,喝点水”
“不要”
“乖,不喝水酒劲儿上来会难受的”
她迷愣的想了一下,低头喝了几口就推开了;然后就趴在桌子上含糊不清的唱歌
栀子花开 so beautiful so white
这是个季节我们将离开
难舍的你害羞的女孩
就象一阵清香萦绕在我的心怀
栀子花开如此可爱
挥挥手告别欢乐和无奈
光阴好像流水飞快
日日夜夜将我们的青春灌溉
泪水从眼角滑落,再也唱不下去,呜呜的哭了起来;
突然,她站起来孩子气的说:“我想去学校的广场上跳舞,我还没有跳过舞呢”
他微微一笑,宠溺的说:“好,去跳舞”
路灯下,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穿着连衣裙悠悠的转着圈儿,他在台下深情的看着;可能是转晕了,她一下蹲坐在地上;
钟锦钏眉头一皱跑了过来,细细的查看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不会跳,只会转圈儿!”她沮丧的说,昏沉的脑海里闪现出那一年单柔舞动的样子;越发的沮丧颓败;
“来”拉起她,把她的手放在肩上,拦起她的腰,耐心的教她进退,旋转,跟步,慢慢的两人有节奏的跳起来;
凌青觉得此刻就像童话里的公主,自信、优雅,尽管跳的不好,可她却很开心,
她专注的看着他,恍惚中,徐然微笑的脸重叠在面前,嘴角禁不住的上扬;紧紧的抱住他,闻着他身上阳光的气息;
“不要走,好不好?”
钟锦钏惊讶中好像意识到什么,沉默的任由她抱着;
良久,她仰起头,脸上挂着泪痕,“对不起,对不起。。。”
他微微一笑,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没关系”,能让她依靠他情愿;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眼眸中闪过一丝疼痛,他握着她的手缓缓的叹息:“傻瓜”
这个夏天注定是个分离的季节,楼道里从熙熙攘攘的打闹声到现在空洞的寂静,宿舍一个接着一个的清空锁门,床铺上干干净净就像当年来报到时候一样,还清晰的记得开学的那天踌躇满怀的心情,一切仿佛昨天,一切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