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在这干等,能把疾如风等来吗?”
庙门旁边的一片茂密的荒草从里,陈霸仙小声问道。
“那个老道士不是说了吗,他也是在这里等疾如风的。”
苟剩伸手将胳膊上的蚂蚁拂去,悄声道。
“苟哥,那个老道咱是不是在哪见过?”
苟剩点头道:“就是上次在县城门口碰到的,把碎碗修好的那个老头。茶摊老板还说他使的是障眼法。”
陈霸仙摇头:“我看不是。看他那手定人的法术,也忒厉害了点。咱可得小心。”
苟剩点点头。两人又悄悄把脑袋往下藏了两寸。
秋风轻拂过荒原,枯黄的芒草弯了腰,翻起一阵浪潮。
“噤声!”
苟剩一把将陈霸仙刚抬起的脑袋又给按下去。
远处走来一个中年男子,面目虽然沧桑,却掩盖不住年轻时的俊朗。一身陈旧的深青色衣裳浆洗得倒还干净,只是胸口明显有被油渍浸染的污痕。
男子正是疾如风。刚输光了钱,疾如风忽然想起跟道人的约定,便匆匆赶回这处藏身之所。
疾如风走近破庙,从怀里掏出那张羊皮纸看看,又塞回怀里,推开庙门进去了。
苟剩在不远处看得真切,眼睛顿时一亮。
陈霸仙焦急问道:“是不是那个?”
苟剩兴奋地点点头,抬起两肘,一点一点往破庙挪去。
疾如风刚进门,忽见一人凌空飞下,落在自己跟前。疾如风闪身后撤两步。
老道呵呵一笑道:“疾如风,你来迟了一刻。”
疾如风冷哼一声,道:“我来迟倒无关紧要。你木道人不守信用,才是无耻!”
被称作“木道人”的老道面色微变:“我如何不守信用了?”
疾如风道:“上午我去了趟县衙,见刘老大还在大牢!你不是说,要救他出来吗?”
木道人面色恢复如常,笑道:“贫道救人易如反掌,反倒是你两手空空。咱们约定好,你把那个少年掳来,我救出你的结拜弟兄。现在,我要的人呢?”
疾如风顿时理亏,没好气地道:“我一个飞贼,怎么能干人贩子的事情?这有负我‘侠盗’的称号。”
木道人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就是说,咱们的交易作废了?”
疾如风摇头道:“虽然我没把人带来,却从那个少年身上取来了一件贵重物品。”
说罢,疾如风从怀里掏出羊皮纸,丢给木道人。木道人伸手接过,展开一看,不过是几幅禽畜的图案。
“哼!小儿图画而已,你也敢拿来骗我?”
疾如风怒道:“你好好看看!这是某种修行功法。”
木道人面色惊疑,仔细看了看羊皮纸上的内容。
御道?莫非是张扬山的子嗣?
木道人行走江湖多年,对各个门派家族都略知一二。张扬山虽不在太魏国境内,名声却早已传遍太魏国各重镇大城。小地方的人没见识过倒也正常。眼前这个疾如风,虽然身手不凡,对江湖事却知之甚少。
疾如风道:“咱们打个商量:这张羊皮纸给你,你自己去引出那个少年;刘老大不用你一个人救,我也出一份力。你看如何?”
木道人闻言,脸上疑虑之色全消,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一手算盘!”
疾如风疑惑道:“什么?”
木道人面有怒色:“你凭空拿一张胡写乱画的羊皮纸,就说是张扬山的修行功法?还假装不知道来历?”
“你大概还不知道,张扬山的御道功法从未流失在外罢?想骗我去救人,你还嫩了点!”
疾如风顿时头都大了。木道人说的一堆内容,他压根听不懂。疾如风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木道人的怒火。
疾如风还想解释。木道人沉声道:“贫道想抓一个孩子,比吃饭睡觉还简单。只是不想一见面,就给未来的弟子留下不好的回忆。”
疾如风微一愣神,反应过来:“你是说,你要我抓那个少年,是为了收他当徒弟?”
门外,苟剩和陈霸仙听得清清楚楚。此时不可置信地互相看看对方。
木道人嗤笑一声:“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贫道就问一句:你去不去把人抓来?”
疾如风摇头道:“我已经说得清楚。羊皮纸给你了,你要弟子就自己去找。”
木道人微笑着却走向一处角落,掀开茅草,一把将被擒多时的柳小翠提了出来。
“这女娃子你认识罢?”
疾如风登时目眦欲裂,大吼道:“你放开她!”
木道人呵呵一笑:“放人容易。你去把那个少年带来。”
疾如风见木道人如此下作,怒火中烧。脚尖蹬地,踏飞一地茅草,飞身扑来。右手探出,张爪如铁,要将柳小翠夺回。
木道人伸手拍向疾如风手臂,疾如风手腕一扭,反来抓木道人手腕。木道人微微一笑,葛袍大袖一翻,掀起一道卷劲,要将疾如风的手掌缠住。疾如风慌忙缩手,往后退跳几步。站定身形后,不甘心地再次冲了上去。
两人并未使用兵器,互相出招拆招,看上去不像飞贼斗道士,更像两个江湖武夫比拼拳脚功夫。若是在这开个场子,一定能吸引大片观众喝彩。
疾如风屡战不得,再次退后时,有些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短刀,横在胸前。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起了个刀式,大喝一声:“撒了你!”
疾如风运气周身,衣袖鼓荡,发丝飞扬,
木道人微微一笑,并指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咒,速度极快。
疾如风尚未迈出两步,老道一拍符咒,喝道:“火雀降临,焚!”随手将羊皮纸丢向疾如风。
符咒瞬间缩小成一道亮光,一头撞进羊皮纸中。羊皮纸上刹那间腾起烈火,化为一只桀骜不驯的火雀,在空中清啸一声,振起双翅,荡起大片热风,如一枚锋矢朝疾如风飞去。
火雀来势汹汹。疾如风瞳孔微缩,沉腰站定住,深吸一口气,朝着火雀的头部狠狠斜劈下去!
火雀凶猛,刀光更胜!
一声裂帛,伴随着一声哀鸣,火雀被一刀斩成两半,消散在空中。羊皮纸也化成两片黑灰,轻飘飘落到了地上。
“你耍我?”
疾如风微微呆住,见自己轻易就将木道人的术法破除,立刻反应过来,羞愤难当地质问木道人。
木道人笑道:“对付你这等凡夫俗子,足矣。”
疾如风气急,一口钢牙咬碎,短刀攥得更紧,要跟木道人拼命。
“啊!”
忽然,身后一阵怒吼,庙门被人撞得大开。苟剩飞扑到黑灰跟前,一脸惋惜地想用手捡起来。刚触碰到,黑灰就散成无数尘埃,消失不见。
苟剩抬头怒视两人,目光挪移之间,最后定在木道人脸上。
“我要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