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道人见到苟剩,顿时喜出望外。立刻收起剑拔弩张的气势,宛如一个和蔼的长者。
苟剩目不转睛盯着木道人:
“你赔我羊皮纸。”
木道人呵呵一笑,走上前道:“乖徒儿,其实这一切只是个误……”
木道人还没走出两步,话还没说完全,苟剩又道:
“赔我羊皮纸。”
木道人脚步一滞,站在那里,尴尬笑道:“乖徒儿,你且听为师解……”
苟剩一字一句道:
“羊皮纸。”
木道人脸有愠色:“你这徒儿,也忒不……”
苟剩被这木道人的嘴脸恶心到了极点,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死老道!徒儿你全家!你苟爷是你爹!过来认爹!”
疾如风被这一老一小的对话逗得“噗哧”一声。
木道人一张脸宛如熟透了的茄子,沉声道:“不肖门徒,为师今天便要惩治你!”
苟剩心道这死老道是盯上咱不放了?估摸了一下两人的距离,苟剩认为自己暂时安全,便缓缓站起来,嗤笑一声:“三英临走的时候说,那些爱玩花里胡哨的江湖术士,都是半吊子。说的大概就是你这种。就你这手三脚猫的本事,也配做我的师父?”
苟剩紧盯着老道的脸色,心中打定主意,羊皮纸被老道毁了,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可说什么也要痛骂一顿出口恶气。
老道若是来追,自己就开溜,但不一定能跑得掉。
所以得找个人拦着他。
木道人眯着眼,冷笑道:“是不是半吊子,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说着,木道人从怀里摸出两张黄纸符箓,双指夹住,立于胸前,口中默念法咒。符箓上的朱笔符画隐隐有光华流动,沿着笔势一点点延伸开来。
苟剩微微一惊。见那符箓上的光华轨迹走得很慢,又稍稍安心下来,不怀好意地笑着对疾如风道:
“侠盗前辈,你猜这老道刚刚趁你不在的时候,对柳姐姐做了什么?”
疾如风虽然跟木道人两人偃旗息鼓,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干看着柳小翠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此时听苟剩这番话,惊疑道:“你说什么?”
苟剩走上前,站在疾如风身边,大义凛然地指着木道人斥道:“我在破庙外看得一清二楚!你这老色坯,枉奉三清祖师,竟然对柳姐姐做出那等禽兽不如之事!现在还想拿人要挟!”
木道人正专心念咒,此时猛地睁大眼睛,眉目倒竖,呵斥道:“奸滑小儿!安敢在此挑拨!”
苟剩只是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疾如风霎时双目通红,气息周游全身,血脉贲张,手背青筋凸起,捏得刀柄吱吱作响。
此刻的疾如风与方才相比,几乎变了一个人。他虚空劈划几刀,空气微微颤动,传来一串低鸣。
木道人面色沉静,手上符箓的光华已覆盖整个朱笔符画,随即渐渐暗淡。木道人迅速将两张符箓分别贴在双腿两侧,掐起法诀,朗声道:
“坤沉大地,山川河图。万里奔行,电光石火。疾!”
与此同时,疾如风浑身气势累积到极点,双眼紧盯木道人,沉声道:“破军,斩!”
身躯前倾,双膝微曲,猛地一蹬。
原地掀起一阵狂风,空气中一道残影闪过,疾如风人已不见踪迹。
苟剩被罡风吹得眯起眼睛。再睁眼看时,疾如风已经到了木道人面前。只见他身形微微腾空,腰身扭转,手上短刀反扣,呈半月形从右往左划过,直取木道人脖颈。
两人贴近身形,双目相视。
疾如风忽然看见木道人面带讥讽,心中闪过疑虑,又瞬间坚定住信念,咬牙狠狠地劈斩下去。
木道人眼神中露出惋惜和鄙夷,手上变换法诀,身形微微一晃,整个人却如一阵青烟般消散在原地。
疾如风顿觉眼前一空,一刀砍在虚处,连忙稳住身形,扭过身形俯蹲在地,却见一缕胡须掉在了地上。
木道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摸着下巴故作惊讶道:“啊呀!人老了反应就是慢。”
疾如风转过身来,皱眉道:“你这是瞬身术法,还是移行换位?”
木道人笑道:
“你猜。”
又忽然板起脸来,盯着面前不远处的苟剩道:“搬弄是非的小儿!今天叫你吃吃苦头!”
两人交锋之下,不过眨眼之间,苟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此时心中一凛,暗道不妙,转身欲逃。
木道人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条尺长的短绳,朝苟剩急速抛出,斥道:“去!”
那短绳陡然间变长,在空中化成一条丈长灵蛇,扭动身躯朝苟剩卷去。
苟剩慌乱之下,脚底一个趔趄,整个人飞在半空,直直地摔向破庙的门槛。
眼看额头要撞出大包,苟剩倒吸一口冷气。木道人的蛇绳法宝却已到达,将苟剩兜腰捆住,悬在半空。捆住苟剩后,蛇绳法宝蛇首咬尾,又恢复成一条普通的绳子,却没有绳结。
苟剩刚想抹一把冷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
苟剩扭过头去,朝木道人勉强一笑:“我谢谢您啊!”
木道人似笑非笑:“还敢贫嘴?”
苟剩赶紧把嘴闭上。
木道人整理衣裳,好整以暇道:“此绳名叫‘困魂藤’,采于百丈深之渊底。贫道以十年光阴炼化,又祭炼一条咬尾蛇作为器灵。被此绳捆上,神魂禁锢,百念难生,休想逃脱。你且再说一句贫道的坏话来听听?”
木道人有意卖弄,话语中九分真添一分假,好扭转苟剩的轻视之意。苟剩果然被唬住,登时将脑袋摇成拨浪鼓。
木道人抚须一笑:“见识了贫道的本事,你可愿意入我门下?”
苟剩眼珠直转,问了一句:“敢问道长可曾听说过名为‘狼’的故事?”
木道人微微皱眉,不解苟剩话中意思。刚要问询,忽感觉身后一阵恶风扑来。木道人不假思索,并指往回一勾,喝道:“来!”
苟剩身形登时不受控制,朝木道人急速飞去。木道人手上拈决,身形再次消散,一个呼吸后,已经回到最初的位置。
而木道人刚才站着的地方,站着一脸诧异的疾如风。没等他站定身形,,苟剩已经哇哇惨叫着,像一颗流星一样飞了过来。
疾如风堪堪一个后仰避让开。苟剩继续朝前飞去,被木道人拦腰捞起,借势兜了一圈,走出两步,另一只手将被禁锢多时的柳小翠也一并抱起,轻飘飘将两人抛到角落里。
疾如风见状,又要飞身来救。可刚要动手,却从门外飞身闪进一人,一把按住疾如风的肩膀,瓮声瓮气道:
“小子!把剩余的铜钱交出来!”
疾如风心中惊疑。背后这人来势汹汹,自己早已闻声,既有防备,却还是被一把按住。疾如风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肥硕、皮肤黝黑的丑陋男子紧盯着他,目光中毫不掩饰贪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