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寸心一直是这般较真的人,认真到钻牛角尖,她求杨戬一个正面的回答,求到歇斯底里,所以她想听白庚的真心话,想求一份真,就这么固执的追问,哪怕她知道这样有可能惹怒白庚,但她就是想这么做。
西三公主成长了很多,她不是什么都不懂。
她已不是当年碧海戏水的小粉龙,现在的敖寸心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在西海水面上游泳。
说她一时意气也好,陷入执念也罢。
寸心就是想要个答案,明明白白、心安。
仅此而已。
绢帕停在半空,隔着重山花影,白庚迟疑了一下,才继续给她拭泪,仔细而小心。
末了,敖寸心的泪都流尽,他仍旧是不说话,只是出神。
龙女静默片刻,等不来他的回答,心冷了些,有些气恼,却也更加清醒,便不想等了,立时又要退开几步再说。
这时,静默半响的白庚却说话了,“你可知,你我命格相辅相成。没有谁助谁,哪方兴旺哪方的说法,合该是相互扶持。”他说了这句,便闭口不言。
敖寸心深深吐了一口气,眼神发直,她想过很多答案,甚至想到可能和梦中的帝姬有关,但万万没有想过竟然是这样的。
寸心甚至有点好笑,都说自己身来命好,天生神女,西海明珠,还嫁过杨二郎那样的好儿郎,谈过一段有过甜蜜的情,除了遭了些情劫,自个儿又跑去顶罪,就再没有什么愁了。
现在看来,其实哮天犬他们嘀嘀咕咕的话,也没错啊。
自己就是命好啊。
想来不是什么人都能引来这样厉害的前辈吧,她有这个命,让前辈救她,对她好。
仗着命好,怎么样?有本事来咬我啊,略略略。我敖寸心还不是比许多人过得都好吗?
就算换个人有这个命格,白庚也会对那个人好,也没有什么,敖寸心不是清高矫情的人,至少现在,有此命格的人是她,不是吗?
敖寸心忽略心里的那点变扭,仰着头问道:“那......你确定了吗?你真的确定我就算那个人吗?与你命格相连的人。”
“哈哈,”白庚笑道,眼神愈发柔和,下意识屈指刮了刮她的琼鼻,带有几分熟悉的宠溺,“怎么?你怕我突然发现自己找错了人,就不管你了,是不是?”
敖寸心被他道破心事,不禁有些发窘,只能低头,红着脸,怯怯地道:“也没有啦,我就是问问,怕你找错人,那样不是.....你我都没得相辅相成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一切都好像发生过似的,包括这个刮鼻子的动作,她并不反感,反倒感觉亲昵害羞。
龙女忍不住低头娇俏一笑,玉容微红,笑靥生春,绯粉的衣襟束带夹着轻纱在风中轻轻飘动。
白庚见了,心下也是一动,略一怔忡,便微微笑道:“若说在锁龙渊,我见你是命格福星,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你就算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当你......”
“当我什么?”寸心抿嘴,有些好奇地看他。
“当你是不一样的。”
白庚微微一顿,认真地说道,那声音虽离寸心不远,却是浩渺如从天际而来,清淡悠远之中,极是感慨。
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而眼前的龙女,雪肤花貌,似曾相识,总带着几分娇气。
听他这话,敖寸心不由抬头,便直直望进他那双深邃、柔和的眸子中,她面上还是憨态可掬的样子,心尖却不觉轻轻一颤。
他的眼睛,还是那样清淡而美丽,那样让人着迷。
可是,此刻,敖寸心再仔细地看这双眸子,看到了更多不一样的东西,这双眸子更暖,更温文了,他似乎始终都这样有风度,不肯轻易放纵,也不知道在警惕什么。
想来,大概是因为所谓的“君子慎独”了?
这种无处不在的风度,似乎还含有一种非常奇特的魅力,不知施展了什么仙法妙术,让敖寸心内心生出非常奇妙的感觉,如斯特别不能忽略,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那,你说说我又是怎么不一样了?嗯?”龙女问道,俏生生抱臂而立。
敖寸心倒是想要瞧瞧他会怎么说。
“呵,”白庚重新把绢帕给她,身形朗朗,一派舒展,放眼远眺青山幽静,这片杏林是其中粉墨,或许落到天地之中,他们也是景中两三人。
龙女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