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当林翳过寿的消息从云州不胫而走时,整个云烟帝国震动。
自千年之前,开元皇帝叶擎立国之后,云烟帝国一直处于战乱之中。
因其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和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云烟帝国经常被南部诸国侵犯,直到元文年间,情况才有所转变。
元文三年,元文皇帝颁诏将云烟帝国的疆域一分为三,北为烟州、西为云州、东为皇都。
意在分纵抗衡,全民皆兵。
若一境遭别国兵犯,其余两境可形成内外夹击之势,令敌方溺死在这包围圈中。
数百年来,云烟帝国数次遭遇强敌入侵,却因元文皇帝这一圣明之举,始终占据着地利人和,经常以寡敌众、以弱胜强。
后经钺文、兴文、孝文、仁文、廉文、勇文、忠文、华文、元武、钺武、兴武、孝武、仁武、廉武、勇武、忠武共一十六帝,至今云烟帝国未被他国所灭。
而在忠武年间,林家两代将门,乃是云烟军中最为锋锐的利刃。
忠武八年,月胄国兵犯云烟帝国南境,边关告危,云烟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危急关头,林翳率领十万铁骑从皇都之中的都灵城出发,奔赴南境长平关。
大军初到长平关,遥望着关外数十里的虎狼之敌,林翳并未下令强攻月胄军队,而是仔细勘察地势,等待战机。
上有天公风云莫测,下有诸将步步为营。
兴许是天佑云烟,又或者是林翳乃是云烟福将,数日后,云州南境天降大雨,战机已然到来。
雨夜是大军潜行的最好屏障,而林翳深谙此道。
那一战,林翳以五千轻骑为诱饵,诱得月胄国的二十二万大军入落日坡中,这落日坡两面环山,地势险恶,若想通行只有其中的一条古道。
而云烟军队的军队早就以逸待劳,埋伏在古道两侧,静候月胄国的二十二万大军到来。
当月胄国的二十二万大军,急急忙忙闯入落日坡的古道腹地时。
轰!
只听落日坡中一声巨响,古道两侧的伏兵尽出,面对枕戈待旦的云烟军队,月胄国的二十二万大军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对方宛如砍瓜切菜一般,杀的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而云烟帝国的军队,则以五千伤亡为代价全歼敌军,大获全胜。
此役过后,月胄国三十年不敢进犯云烟帝国边关,而林翳一战成名,班师回朝被封为忠武公!
有诗赞誉——
银袍玉带环狮甲,座下龙驹赤银骑。
手握寒枪玄铁剑,十万云烟护国军。
雄威赫赫出长平,横断月胄虎狼名。
落日坡中埋忠骨,笑问诸国敢前行?
林家由此名扬天下,威加八方。
至于林翳的儿子林天,更是云烟战神,一身修为震铄古今,横扫南部十三国,无人能敌、无人能挡!
然而十六年前,云州的那场变乱,却将一切送葬。
但林翳的寿辰,云烟帝国无人能忘,更无人敢忘。
……
云州,镇南城。
在云州七府之中,镇南府乃是云州的大门,此地不光毗邻四方,更是卡在云州、烟州、皇都三境交界之地。
而镇南府的府城——镇南城,并不在辖地中心,乃是在边关。
镇南城虽在边关,城中却是繁华似锦,犹如天府之地。
当落日降临,万家灯火将镇南城照的通明,比之夕阳亦无不及。
城池巍峨雄伟,东西径长八十里,南北纵宽一百里,辖偏城十三座、小镇四十七个,统管镇南府方圆七百里,近千万百姓全部事务。
随着夕阳的落幕,一道身穿赤云甲的伟岸身影站在镇南城的城墙上,眺望着远方的四方关。
“云海好兴致。”
悠悠的声音从远方飘来,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夕阳下漫步而出,站在了伟岸男子的身侧。
“先生?”
闻声,男子猛然转身,身上赤云翻飞的战甲在夕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人身高八尺、魁梧剽悍、浓眉虎目、势如山岳,乃是镇南府的府主,在云家排行老三。
对眼前的青衣先生,云海不敢有丝毫怠慢,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先生此番前来,莫非是大哥有所交代?”
青衣先生笑道:“不错,云海不愧是云州第一猛将,果然勇武有谋。”
“先生谬赞了。”
云海恭请以听,道:“还请先生明言,大哥究竟有何吩咐?”
“云海不必多礼。”
青衣先生摆了摆手:“既然事情已毕,林翳寿辰将至,那就让云海去林家拜寿,顺便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
云海眉头微皱,拜寿之事他自当义不容辞,只是这交代实在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云海遥望四方,所虑是何?”青衣先生问道。
“四方关,护国军!”
云海眉头紧皱,神色凝重道:“那按照大哥的意思,难不成是撤军?”
心中却是暗道:“我云州军与护国军恩怨已久,若此时撤军,护国军定然前来要人,到那时兵临城下,我云州该当如何?”
“不必多虑。”
青衣先生屈指一伸,遥指着远方的四方关,道:“四方关虽有大军集结,但意在造势,若真要掀起战事,这罪名他们可承担不起。”
“先生所言不错。”
云海微微颔首,如今云烟帝国东、南二方并不太平,关外战火隐隐有复燃之势。护国军背负护国之名,肯定要以大局为重。
但转念一想,忽又觉得此事不妥。
对四方关的军队,云海深为忌惮,叹道:“先生有所不知,护国虽以云烟社稷为重,但他们和我们不同。
护国若出,誓必诛清!
十六年前,若非林公制止,想必云州早已支离破碎,血流成河。
若我镇南大军撤退,保不准他们真敢攻城要人!”
心中却是有一抹敬意。
十万大军守四方,忠义只为一人张。
寒枪铁剑悬边际,十年不忘护国郎。
对那种情意和忠义,云海是自愧不如。
“哦?”
青衣先生一怔,随即又点了点头:“是我孤陋寡闻了。
既然如此,若是将林家请来这镇南城,不知他们还会不会攻城要人?”
“这是大哥的意思,还是?”
后半句话云海并未明说,对林翳他是可尊可敬,不光如此,二人还是翁婿关系。
若真将林家请到这镇南城,护国军肯定是不敢攻城要人,可这种手段一出,那等于是将当年之事再一次摆上明面。
“是谁的意思重要吗?”
青衣先生摇头道:“对你大哥而言,这禁忌是真也好、是假也罢,但这禁忌之说还是不要的好。
如此可算明白?”
“云海明白了。”
云海垂首应道,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从一开始,大哥就没想留他们一条生路。
可十六年前,林家就已经是家破人亡,若真将林家覆灭于此,那他云家岂能善终?云州又岂能太平无事?
看出云海心中的担忧和无奈,青衣先生安慰道:“云海不必自责,禁忌之说虽是子虚乌有,但若出,则天下大乱。
如此折他一个林家又算的了什么?”
当天下大乱之时,一切的残忍和冷漠都是为了社稷之重,双方阵营不同,云海不得不顺势而为。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交代算是交代。
但请先生带些话。
林家是死是活,云海无能决断。
但大哥千万不要忘记那边的存在,不然莫说我云家,就算是整个南部诸国,也将覆灭于此!”
“定当转达。”
随着夕阳的落寞,青色的身影消失不见。
在镇南城的城楼上,云海双拳紧握犹豫不决,面朝四方关闭目良久,随即猛然睁开了眼,眼中闪过一道决绝之色。
“告诉天龙和天月,我们去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