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关头,张铁脑中灵光一闪,抬起膝盖重重向对方裆下顶去!
“嗷!”年轻男子一声惨叫,松开了咬在张铁肩头的牙齿,双臂也变得绵软无力,甚至整个身子都向下蜷缩起来。
谢天谢地!这妖货也是有卵子的!而且卵子没长错地方!
张铁顾不得肩头血如泉涌,反手挚剑在握!一剑斩去!
紫光一闪!
剑身本是凡铁,不知年轻男子的肌肤为何坚硬无比,竟然斩之不动!但是夺朱剑的紫色剑气闪现而出,围着他的颈项只是一绕,大好头颅便栽落尘埃!年轻男子的无头身躯也摔倒在地,抽搐几下之后,蜷缩进了宽大的衣服当中,鲜血迅速将衣服浸湿。
张铁走过来用剑撩起衣服看时,里面却是毛茸茸一具无头狼尸!再看掉在地上的人头,已经变为一颗狼头!
原来是只狼妖!
张铁扔掉宝剑,靠着墙根缓缓坐下,撕了半幅衣衫,胡乱将右肩的伤口草草扎住。这时碰到腰间一块硬邦邦的牌子,才想起身上还有五色令这个存在。他拿起五色令看时,只见正面“五色令”三个字闪着微弱的黄光,这黄光迅速黯淡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前所未有的懊恼涌上心头!自己真是猪头!
五色令在手,却想不起来提前判断敌人的强弱!宝剑在手却舍不得用!劳什子镇妖符两次贴在敌人身上却卵用没有!
不知道该怪自己太蠢,还是怪实战经验太少!
细想一番,根据尘岚老母的交代,五色令遇到邪物时会呈现五种不同颜色,按照由强到弱的顺序,分别是赤橙黄绿青。方才的狼妖是黄色,实力属于中等。许是因为狼妖死亡的原因,五色令逐渐感应不到邪物的气息,黄光也慢慢消失了。
张铁抬手重重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什么狗屁唵蓝静法界乾亨元利贞!明明是乾元亨利贞!一字之差啊,一字之差啊!差点送了小命!”
张铁懊恼了一阵,也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将军府。方才的战斗在极短时间内分出生死,可是对体力的消耗却一点都不小。尸体暂时就这么扔着吧,反正这条偏僻的巷子罕有人至,偷嘴的狼妖本来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享用血食,没想到却为自己选了一处清净的葬身之处。一会儿跟武文交差之后,他自会派人来清理现场。
……
次日天亮之后,杜裁缝一家发现新女婿不见了,闹得鸡飞狗跳。杜裁缝初时尚以为摊上了逃婚的丑事,终究拗不过女儿的哭闹,在第三日去县衙报了走失人口。直到后来衙役带了沾染血迹的衣衫上门,杜裁缝一家才知道新女婿已经遭了不幸。或许是强人掳去害了,或许是遭妖魔擒去吃了,总之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不知道是人是妖的凶手,自此被杜裁缝一家咒骂了半年之久。而之所以只有半年,乃是因为半年之后,杜家的女儿又改嫁了。
……
与此此时,杜裁缝一家人口中的罪魁祸首,正在李家的小院里度日如年。
掐指算来,何清清已经走了足有五日。这五日里,张铁每日都在又盼又怕中期待将军府的使者。盼的,是希望使者能带来何清清归来的消息。怕的,却是带来新的任务。
当然,他尽量将这些丢脸的小心思压在心底,以免又给百无聊赖的何浅浅增添新的笑料,或者让被欺负惯了的韩力多了轻视自己的底气。已是借口修炼尽量藏在屋子里,不过还是被愿君发现了端倪,没事便闯进来陪张铁说话解闷。没话找话的气氛很是尴尬,但是愿君顽强地以自己的方式分担着张铁的焦虑。
第六日,使者终于来了,带来的是召张铁入府的消息,以及何清清归来的喜讯。
在将军府,张铁见到的是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何清清。武文满脸大胡子底下,是藏不住的怜惜与不忍。他近日连军务都在家中处理,尽量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家夫人身后,似乎他守着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自己的整座军营,或者,整个定远城。
见到张铁,何清清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尘岚道友兵解了!”声音是虚虚的,少气无力的样子。
张铁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才醒悟,所谓兵解,乃是尸解的一种,在斗法中被别人兵器所杀,即为兵解。
那个慈眉善目的赠宝老人兵解了?张铁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五色令。何清清和武文的目光,也下滑到五色令上。
武文开口道:“我夫人这次与尘岚道友、钟离道友联手降妖,不料却中了仇家的埋伏,尘岚道友力战殒身,我夫人与钟离道友虽然杀出重围,但是也都带伤而归。说起来,张小兄弟你与尘岚道友也有一面之缘,望你以后用好五色令,斩妖伏魔,驱邪卫道,如此也算不辜负尘岚道友一番赠宝之恩。”
张铁道:“是。”他没来由地眼睛有些湿润。说起来,他与尘岚老母有一面之缘,但是也的确仅有一面之缘,却平白受了人家恩惠,如今再无可报答之日。此外,尘岚老母数日前还是有名的地仙,自己仰望的存在,短短数日后已是兵解而亡、身殒道消,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世事无常吧。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又想起一个问题,忧形于色地问道:“尘岚仙长,只是兵解,还能再入轮回吧?”
何清清点点头:“总算未到最坏的结局。”她伸手指向五色令,手臂抬得不高,一副弱不自胜的样子,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势。武文第一个明白了夫人的心意,抢过来扯下五色令,塞到她手里。何清清将五色令捧到眼前端详着怔怔出神,良久,叹口气将五色令递了回来。
张铁见她睹物思人,便道:“这五色令是尘岚仙长留下的,夫人不妨留下做个念想。”
武文一瞪眼,道:“做劳什子的念想!铁小子,还怕我夫人忘不了尘岚道友吗?还嫌我夫人不够伤心吗?”
张铁额上冒汗,忙接过五色令道:“不敢,不敢。”
何清清道:“一时忘情,倒让张小兄弟见笑了。这五色令,令呈五色,赤橙黄绿青。面对千年以下道行的邪物,每二百年道行变一次颜色。不足二百年道行的邪物呈青色,八百至一千年道行的邪物呈红色,在面对千年以上道行的邪物时,却无法产生反应。它对我已是无用,还是留在你手里好了,可以识别那些修炼不足千年的邪物道行深浅,对你最是实用。”
张铁上次听尘岚老母三言两语讲解了令牌的功用,知道五色表示妖魔实力的五等,却不知原来每种颜色代表了二百年的道行。那上次杀死的狼妖,岂不是至少四百岁了?兴许六百岁也说不定!心中便有些小小的自豪。
张铁道:“我一定用好五色令!将来若有可能,愿为尘岚道友报仇!不知仇人是什么人?是仙是妖?”
武文冷哼一声,道:“报仇?你小子好好修炼吧!”
何清清也摇手道:“报仇的事,你暂时不要想。我和钟离道友自有理会。这次叫你过来,乃是因为我这次负伤不轻,恐怕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出手驱邪了。清净地方的责任,恐怕要暂时拜托小兄弟了。”
张铁听了,方才涌起的一点豪情消失得无影无踪,道:“夫人,我力所能及的地方自然不敢推辞,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道行不足。”
武文道:“这个还用你说!我们自然会甄别危险,若是超出你能力范围,自然不会让你白白送死——你以为再找个帮手很容易么?”
张铁暗暗舒了口气,摘下背后的宝剑捧在手里,道:“上次夫人赐予的剑气又用掉了,望夫人再赐一道剑气。”
武文刚要发火,何清清咳嗽了两声,慌得他跑前跑后捶背递茶。
何清清平复了一下,苦笑道:“非是我悭吝,实是在这次的斗法当中,夺朱剑与我人剑合一,同时遭了重创!恐怕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帮到小兄弟了。不过,以《云里七签》记载的符箓之道,只要勤加练习,善加运用,足够驱邪自保了。”
张铁想起上次念错了符咒差点小命不保,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武文见自家夫人已露疲态,急急下了逐客令:“好了好了!铁小子,这次召你来,就是为了交代这些事情,一时倒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跳出来捣乱!毕竟定远城是人烟密集之处,阳气旺盛的紧,再加上本将军治理有方,哈哈哈哈!这个这个,没事了,你可以走了!”说罢,搀了夫人进内室休息。
张铁刚走出将军府大门,安顿好何清清的武文又追了出来,对张铁正色道:“铁小子,我警告你,这段时间别来打扰我娘子!有事去军营找我,别来府上!当然,我极有可能不在营里,那就让小邓子悄悄带话给我,我自会去军营见你。注意,一定让小邓子悄悄来找我,他自然知道分寸!切记切记!”
对着武文的唠叨,张铁哭笑不得,只能随口应着。
武文又道:“还有还有,降妖伏魔的时候,万万不要把浅浅牵扯进来,她可是我娘子的心头肉!”
张铁道:“夫人之前已有吩咐。以后再不敢把凡人牵扯进来了。就连韩力那样的少年人,我也是不敢带出去冒险的。”
武文摇头道:“错了错了!少年人,不磨砺如何成长?既然那韩力也是有仙缘之人,下次你可以把他也带着,一起历练一番。两个人一起行动,互相有个照应不说;今后我夫人也算有了两个帮手!哈哈,就这么定了,下次一定把他也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