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了本王,你这辈子算没白活。”
张棋安心冷如孤灯,闭目唯等死。
突然之间,只听“砰”的一声,李正帆出现在他的身后,冲他笑了笑。
“砰砰砰”,在枪声断续的瞬间,还能听到李正帆悍不畏死地在介绍:“国货气死狗(QSG)92,98年定型,全重0.76千克,15发双排双进弹匣,有效射程50米。虽然伯莱塔更有劲,但本公子就喜欢这把枪的手感。大人,时代变了,我来保护你。”
李正帆还看不清楚情况,但张棋安却看得明明白白,十米的距离,国产92式半自动手枪只能在白虎的额头上留下些白印子罢了,连皮都没打穿。
时代是变了,可是没往李公子您想的那个方向变!
急得张棋安忙喊道:“快跑啊,这东西没用!”
李正帆愣了一下,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果然这玩意还不够劲儿,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
???
张棋安有些气急,自己拿命拼的时间,不趁机赶快逃跑,瞎闹什么?
还学人家恶虎的口头禅?
不顾张棋安的警告,李正帆面色平静地卸下背包,开始搜罗东西:“说实话兄弟,刚开始我还有些看不起你。不过现在看来你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有勇还有点子谋,你这朋友,我李正帆交了。”
张棋安被气得反而平静了:“明显先活着更重要吧?”
李正帆努力抑制住澎湃的心潮,有些阴险地笑笑:“放心放心,我还带着更猛的玩意儿呢。”
不待李正帆完成如此白给的操作,白虎已来到了二人跟前,那神情只表达了一个意思——你们值得最惨烈的死法。
张棋安猛地扑倒李正帆,顺势趴在一片碎石较少的杂草垛子上,李正帆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键展开无人机的四个螺旋翼,将其扔了出去,双目圆睁,全神贯注地盯着飞身过来的白虎,连自己的脑壳撞在地上了都没意识到,他努力抑制着头颅中的震荡,只凭着一股子兴奋在操纵遥控器。
“哈哈,你不知道吧张兄弟,这玩意,是个空爆弹!”
张棋安心道:兄弟我不知道什么叫空爆弹,我只是觉得您老人家像个傻蛋。怎么回事……明明站那不动还是看着挺正经的一人?
李正帆此时双手发颤,心中却是在发狠。
加装了无线电测高器的无人机——如果它还能被称为是无人机的话——主要是靠内装的弹丸在一定高度起爆来造成杀伤,从王叔手里接过说明书的时候,李正帆就被告知,里面装的是恐怖的钨钢箭头,就算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五十米内也绝不可使用。
眼下根本没有机会制造这个距离,他也顾不上思考什么安全与否,一门心思地要将眼前的怪物干掉,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按顺序摁过起爆按钮之后,李正帆拉起张棋安猛地朝一侧的大树背后趴去。体重六十公斤的张棋安在李正帆的手中,竟只是被顺手一带,就轻松地给拉了过去,这让张棋安对他不禁多了几分思索。
猝不及防之下,虎王竟是吃了一个不小的闷亏,那是自然,因为在它被封禁之日,哪见过威力如此的玩意?
张棋安二人躲避的树竟然没被削断,但上面已经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了,二人用力揉了揉耳朵,朝着前方望去,白虎原本纯净无暇的身躯之上已经被划下了十几道凄厉的血道子。
白虎狂怒,震天的吼声慑得人心惊胆颤。它已彻底收起了玩闹的心态,用一种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的高速横冲直撞过来,面前的古木不禁得一撞便碎折开来。张棋安聚集全身最后气力的一掌也在此时拍了出去,这一掌后,他再无任何抵抗之力。
这一掌并未阻挡白虎的威势分毫,反而听得一声脆响,张棋安的右手便已扭伤,血盆大口之下,倒是李正帆眼明手快,将大号的操纵手柄猛地塞入白虎的嘴里。
“吔屎啦雷!”
如果说,一个男人,勇敢站出身来面对敌人第一击的时候,还可能是因为意气之争,可是一旦见血,那就再与别的无关,无关幼稚赌气,也无关责任大义,接下来支撑他战下去的就只有血性,这大概就是男人的生存之道吧。
而眼前的这李正帆,显然彻底玩嗨了,各种危险的武器接连不断地扔出来大展神威,他本人则跟放鞭炮的小孩子似的,满心欢喜,欢喜到脸都有些变形了。
“兄弟,这也是个……”
不待他说话,张棋安就已翻身将李正帆压在身下,八卦衣疯狂启动。
不用说,按照您老的尿性,这一定也是个他妈的炸弹!
在扔出去之前,李正帆已经启动了自爆程序,不消数秒,就听得一声巨响,贯彻天际。李正帆脑子嗡嗡的,听不见任何声音,覆盖在他身上的人侧身倒在一边的地面上,扯了扯他的胳膊,眼神望向那边不肯离去的夏、何二人,目光已近似乞求。
李正帆愤怒地一掌拍在自己侧脑上,咬牙爬了出去。
这就像一场生死之间的接力,每个接过棒的人,似乎都能猜到那希望渺茫的结局,而那种渺茫的希望又最让人绝望,不如束手就擒来的容易。
但妖物从来就不懂你的悲欢,它们只懂得一下下攻击在人的身上,享受着猎物濒死的快感,白虎可能是因为嘴中有伤,所以没有直接咬住他的脖子、给予致命一击,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只顾得蜷缩起身体,似乎这样便能减轻一些疼痛。
口中的爆炸仅次于体内的爆炸,那几乎是生物身体上最柔软的地方了,可那白虎仍只是断了半颗犬齿而已,几滴带着斑斑点点的金丝血液顺着虎口流了下来。
虽然炸弹是在白虎的嘴中爆炸,张棋安并没有直接迎接它的洗礼,但是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与崩散出来的几枚弹片仍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背部,加上白虎正在对他的摧残,他只觉得肝胆俱裂,五脏六腑都在离他而去。
生命走到了尽头,白虎也玩腻了这困兽犹斗的游戏,一爪子拍在已经无力抵抗、平躺在地的张棋安的天灵盖上。
其实方才有一丝异变发生,只是发生的太快,快到连白虎都没发现——八卦衣背后的先天八卦如轮,极速转动起来,像是受了离心力的作用,八个卦象片刻之间便被抛散到身体各处,仿若众神归位。
那乾、坎、坤三卦分别停留在张棋安的上中下三个丹田处,其余五卦中,除了离卦停在了心脏处,震、巽、兑、艮四卦则分别停在了四肢上,众卦归位的瞬间,看似毫无动静的张棋安,体内却如同翻江倒海,但又井然有序,以一种较往常数十倍之速的速度在疯狂运转元气,而后百川归流,护在了他的头部。
要不是这下,就算张棋安的脑壳是块铁石头,刚才也会被白虎拍得粉碎,但即使有这样的玄妙保护,张棋安仍是痛得昏死过去。
白虎似乎没有纠缠的意思,也没有在意到这点异常,只见它准备朝着李正帆三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可还没待它有所行动,便有一只大手扯在了它的后腿上。
它扭头看去,躺在那的再也不是个普通人类或是臭道方士了,而是一尊名副其实的凶神恶煞。
原来,在张棋安昏死的瞬间,位于他胸膛位置的离、坎二卦便已如两个电极般相互触绕、最后纠缠在一起,成“横8”字疯狂运转,要是普通人,在这样狂躁的“心肺复苏”下只怕会死的更快,但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化身成为了死神。
“愤怒吗?想报仇吧?”
“我恨,也不甘心。”
“交给我吧。”
“交给你。”
若有若无的缥缈之音如在天际,张棋安只感觉不是自己在作答,而是体内的左右两瓣大脑在天人交战。那对话里诱导一方的声音中,带着毫不遮掩的诱惑与凄寒透骨的凉意,但同时也传达着一种坚定的意念,就是要让人接受了好像才能安心。
那是处于少年灵台被压抑已久的另一种力量,狂暴而热烈,一经释放,便疯狂压榨着张棋安体内已脆弱不堪的经脉,由此凝聚了庞大无比的力量,这股力量如铁骑下山,如巨人跨江,势不可挡。
再度站起身来的张棋安衣袍烈烈,像是得到了充足的补养,八卦衣也终于能发挥一二,在少年的自我感知中,却是另一番天地,十二天脉、奇经八脉俱开,只感觉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此时双珠煞白、身附戾气的他是无心思考后果的,虽然那结果可能是让一个人废掉。可比起死掉,废掉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即使在一些人眼中大不如痛痛快快地翻滚十圈螺旋爆炸升天来的壮烈。
这尊凶神扯住虎腿,以白虎之力尚觉不敌,用前爪疯狂挠地也于事无补,只能任由其掂起、之后惨烈地被砸在一块巨石上,只一击,那征战四方、向无匹敌的白虎便生平第一次发出了幼犬吃痛时的“嗷儿”之音。
不等它为自己的行为脸红,另一击便接踵而至,虎腿在那人手中好像变成了把手,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咚咣咚咣”之声不绝于耳,在白虎的记忆中大概有十下之多,大概那人也摔的累了,便将它如土狗一般扔在地上。
生如虎王,何曾受过这等屈辱?打从娘胎里起,到天诛地灭那一天,人都要一直威风凛凛地战下去,绝不怂于任何人,此仇不报非虎......可没想到,那人却只是缓了缓劲,便又站起身来轻车熟路地掂起了它的后腿,以原地为支点甩起圈来,再之后就是那顺势而为的螺旋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