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你说有事找我?”叶望安顿下狗壮后返至宅邸来找文刀。
“嗯,今天帮主答应了去找青帮求助,但是我认为青帮援助的意愿不会很大,我们还得着手预备一套应急策略,我想的是去找小刀会请求援助。”
“啊?小刀会?我们和小刀会素无来往啊,再加上他们现在正和清军对抗呢,大敌当前,怎么会有心思管我们的事呢,文叔,这有些不太现实吧……”叶望显得有些困惑。
“你还记得我们那晚从清军大营里带回来的包袱吗?”文刀沉稳地说道。
“哦,记得。可是那能有什么用呢?”叶望不解地问道。
“不要急,你明天陪我去趟豫园,我们去找小刀会协商。至于青帮那方面的会晤,我们就不要操心了,交给吴副帮主他们就可以了。”
“好的,文叔。”
……
自从小刀会起义成功后,便霸占了豫园,作为临时的作战指挥部。
翌日一早,文刀和叶望来至豫园,请门卫守军向小刀会首领刘丽川禀告了来意,递了拜帖。刘丽川正值兵马扩充之际,急需各方合作协同,听到是本地的帮派同义帮派人来求见,便欣然接受,让会众把文刀和叶望引进园内,自己在点春堂内等候。
“文堂主,侬好,侬好。”刘丽川看到文刀和叶望走近,便向他们招呼道。刘丽川本是广东人士,此次在上海起义,为了接近本地人,特意学了几句当地方言。
“刘元帅,贵安!”文刀快步走进堂内,向刘丽川施礼说道。文刀知道他已自封为“天下招讨大元帅”,便以元帅相称。
“两位请坐。”刘丽川随后向手边的堂椅招呼道,请文刀和叶望入座,又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位女子说道:“秀英,给两位先生看茶。”
“好。”秀英答道。
文刀入座后,观察着刘丽川,只见此人面相和善,身材虚胖,个头偏矮,不似一般土匪模样,而且谈吐举止均显友善,文刀心里暗暗称赞。
叶望本来还心存忐忑,但一入座后,便不由得注视到了刘丽川身旁的那位女子,只见此女子乔装打扮与平常女子概不相同,身穿绛红大襟,外套黑色坎肩,披一淡黄连须云肩,头戴紧箍高檐帽,身后斜背着两把长刀,两刀在后心之处相互交叉,叶望呆呆地望出了神。不时,该女子端出两碗茶盅来至叶望身旁看茶,叶望已然忘我地在近处端详着女子的面孔,女子眉淡眼莹却不失刚毅,肤润貌秀却不失坚贞。女子感到叶望炙热的目光后,本来凛然的面孔,突然面颊上泛出两团红晕,便颔首低眉匆忙放下茶盅,侧脸闪避着叶望的目光,拿着茶盘准备向屏风后走去。这时,叶望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唐突冒失了,登时满脸尴尬羞涩,自顾自地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女子于屏风后放下茶盘后,又来至内堂,站在刘丽川身后。
“哦,对了,刚才忘记向两位介绍了,这位姑娘叫周秀英,是我们小刀会里唯一的女将领,她自幼习武,善使双刀,杀伐决断,一身的本领,此次起义多亏了她的鼎力相助,才得以一蹴而就啊。”刘丽川得意地说道。
周秀英分别把目光移向文刀和叶望点了点头示意着。文刀也点头含笑回应着,叶望却双手一拱向周秀英作了一个揖。周秀英没忍住笑意,噗呲笑了一声,又立马止住了。
“文堂主此番特意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刘丽川对于本地帮派知之甚少,索性就直奔主题地向文刀问道。
“在下得知刘元帅此番旗开得胜,为民惩奸除恶,心中不胜感激,特来相谢拜会阁下。”文刀恭敬地回道。
“言重了,文堂主。天下苦于咸丰久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刘丽川表情肃穆地说道。
“刘元帅所言极是啊,在下此次前来就是想为元帅能献一份薄力,以尽民心。”说着文刀就是起身双手一拱,向刘丽川恭敬地致意。
“那可太好了!求之不得啊。”刘丽川也站起身来,来到文刀身边,握住他的双手激动地说道。
“可是说来惭愧,在下即无万贯金银,又无千万帮众,只有一策计谋而已。”文刀谦逊道。
“文堂主不必客气,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你即有心助我功业,我已感激不尽,怎会嫌弃文兄呢,文兄不知是何良策,但说无妨。”
文刀遂缓缓地说道:“在下各方打探得知,现下在泥城浜以东,洋人们在此地开辟了新的公园和赛马场,英美大班和侨民们均在此处休闲娱乐。但是在这泥城浜以西呢,却是另一番景象,这里还不是租界地带,除了有几处村落以外,均是一望无际的旷野。然而,清朝的军队‘北营’却恰恰选择在泥城浜的西侧一带安营扎寨。”
刘丽川聚精会神地听着文刀的讲述,沉吟不语。周秀英假意注目着文刀,眼眸却控制不住地瞟过叶望。
文刀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刘丽川蹙眉深思,周秀英也专注聆听着,便又安心地缓缓说道:“这泥城浜西侧和东侧只是一浜之隔,河道浅窄,两地相距很近,河浜当中又有数座小桥相连,导致洋人和清军常有接触,小争端不断。”
“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啊,清军人员庞杂,军中必然免不了总有些小厮们顽皮捣乱,有些争端也是常事,也不甚稀奇的。”刘丽川不在意地说道。
“刘元帅所言极是,但是据我所知,英美两国为了应对不可知地争端,暗自组建起了300余名的联合自卫兵,已经向当地驻军传话,清兵如敢冒犯,必将出军以对。”文刀说道。
刘丽川边听边点头说道:“看来洋人开始关注起租地边界问题来了,他们是怕清政府乘机压缩租界空间。”
“刘元帅分析的极是,在两天之前,我又得到消息,有四五个清兵偷拿赛马场设施被英美自卫兵发现了,自卫军便向空中鸣枪,吓唬走了亲兵,他们本以为清兵不会再犯,没想到就在昨日,有一名叫做麦都思的传教士骑马出游路过当地,被几个清兵给袭击了,吓得传教士赶忙骑马回奔,英美自卫军发现有清军闯入边界后,这回开枪杀死了两名清兵。”
“嗯,有火药味了,看来洋人认真了,我估计巡抚贾珍已经在军内下达禁令了,清军是不敢再犯了。”刘丽川摇头说道。
文刀紧接着说道:“没错,贾珍的确下达了军令。”
“嗯?你怎么知道的!清军的内情,你怎么这么了解?”刘丽川有些怀疑地问道。
“在下不敢向元帅隐瞒,在清军大营之中,有我安排的探子。”文刀恭敬地回道。
“文堂主,你本事不小啊,各个城门和城墙之上都有我们小刀会的人把守着,我们小刀会不知道的消息,你却比我还清楚,难道小刀会之中也有你安排的探子?”刘丽川语气强硬地说道。
“在下不敢,元帅有所不知啊,同义帮与洋人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这些消息是在下通过洋人打探而来的。我给了洋人一百两银子,通过洋人收买了清军中的一个士兵,在下如此这般,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助元帅一臂之力,早日恢复元帅大明昌盛之国啊!”
刘丽川点了点头,心中将信将疑,继而说道:“既然文堂主也有复国之心,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呢?”
“在下想,我们何不利用清军和洋人之间箭拔弩张的局势,给他们再煽阵风点把火,把它做成一死局,让他们双方都下不来台,只要挑起了双方的战争,您刘元帅不就可以渔翁得利了吗。”
“喔?那当然是妙事一桩!你可有策略?”刘丽川兴奋地问道。
“劳烦元帅,请您上前一步。”
文刀随后走到刘丽川身边,并拢手指,挡在嘴边,探向刘丽川耳旁,小声嘀咕着。
刘丽川听完后,放声大笑,说道:“好!文堂主,如果此事果真能成,那你可为复国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啊!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讲来。”
“在下不敢贪功,唯刘元帅马首是瞻!”文刀作揖说道。
“好,我看此事就让周秀英与你们同去吧,她可是我得力干将,定能为你们此次行动分担不少。”刘丽川含笑说道。
文刀明白刘丽川派周秀英一同前往,明为协助此次行动,实为监视自己举动,便不动声色地向刘丽川回道:“多谢刘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