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老依然是一脸淡然,慢慢走到陆封身边坐下吃起了糕点。
陆封好奇地看了看鲁老的身后,并没有看到青玄的身影,便问鲁老为何青玄没有出来。
鲁老回头瞥了瞥,“他估计这一时半会儿不会想出来了。”
府上的家丁似乎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八个魁梧的护卫腰挂长刀站在了门口处。似乎只要有人妄图进屋子便会被他们格杀。虽然不是很明白青玄在干什么,但是陆封也明白这种事不该多问,就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站了起来,准备和鲁老一起离开这里。
“慢着,急什么。“鲁老手里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桃酥,叫住了陆封,”衣服还没拿呢。“
重新换上了自己的外衫,准备回驿站歇息一下,养精蓄锐明天继续赶路,陆封看着自己被洗得泛白的外衫,自言自语道:”这个青玄看着也就比我大几岁,我是不是可以叫他青玄兄。“
鲁老一手挽马一手拎了一大袋子的糕点,笑了一声:”青玄兄这个称呼你可是叫不得。他年纪可能能做你爷爷的爷爷。”
陆封原本还打算跟这个青玄兄套套近乎,毕竟看人家的府邸,也算是越国的一个巨富了吧。听了鲁孟的话,原本跃跃欲试的心就一下变成了惊讶,”莫非他是山上神仙?“
”他算什么神仙,青冈山的一个散修罢了。“鲁老摆摆手,表示自己对他的嫌弃,”当初他这种人,是上不了我们道山的。“
陆封揶揄地看了鲁老一眼,没想到鲁老是灵气最盛的道山的弃徒,“那毕竟人家有钱啊,这么大的府邸,我看他一天住两间也住不过来啊。”
鲁老腾不出手来喝酒,这让他非常难受,于是将手里的糕点一股脑甩到陆封的怀里,“他这种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当然,吃吃他的糕点,占占他的便宜也无伤大雅。”
说话间的时间过得很快,怀里的糕点也没得很快,才到客栈,陆封和鲁老已经将一袋子糕点分食殆尽。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吃晚饭的意思,陆封向鲁老到了个别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毕竟都不算是山上人,睡的时间长一点,明日赶路便会更多一点。
何青玄在门口站了很久,本是为刚来造访的老友送行,但他却面朝着自己庞大的府邸。
“鲁半洲还是这个样子,都两百年了。还是没变。”何青玄低头慢慢摩挲着自己手中的一份纸卷,似乎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他看了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车马,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管身边尘土飞扬,“老李,以后这个院子就交给你了。替我打理好,如果我在你百年之后还没回来,就把着院子给你儿女吧,算是你兢兢业业当管家这么些年的报酬了。”
管家对何青玄的交代并没有多么惊讶,似乎本来就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只是恭恭敬敬地向着何青玄作了一揖,奉上了已准备好的行李,回身便关上了府邸的大门。
何青玄拿过行李,搭在肩上,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豪华的府邸。转身踏上了郊外满是烟尘的大道。两百年的时间,他没有改掉他对衣衫干净程度的偏执,今天,他却不在意了,毕竟日后的路很长,灰会更多。换洗的衣衫只带了两身。
道山十六代四年,何青玄只身一人向西行。不知归期。
“这何青玄到底是什么人啊?”被自己的疑问折磨了一晚上,任谁都没办法睡得好,正在吃早饭的陆封顶着两个黑眼圈,小心翼翼地问着鲁道人,显然昨日里那个规模的府邸让他的好奇心无法抑制。
“昨日里不是告诉你了吗,青冈山的一介散修罢了。”鲁道人好像什么时候都在喝酒,就连两个人吃早饭的时候,他都一口酒一口粥地下肚。
“那青冈山是什么地方?”陆封扒拉着自己碗里的吃食,一脸疑问地问。
鲁道人眯着眼睛,看了看陆封:“青冈山都不知道?你怎么进道山的。我看你的资质,也不是很好啊。”
“我也不知道,听我爷爷说,我出生之前就有一个便宜师傅要了我。”陆封谈到自己的师门便低下声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我这资质,我那两个师兄,哦不对师侄,居然说我是天生道种。”
“天生道种?”鲁道人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抿了一口酒,“莫非她把你当成他的接班人了不成。”
陆封当然是没听见鲁道人自言自语的话语,接着说了下去:“唉,鲁老,你上过道山,那你知道我的师门,祈愿山是个什么地方吗?”
“祈愿山?”鲁老似乎有点惊讶,“你师门是祈愿山?”但惊讶之后,他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便开始给陆封介绍祈愿山,“这祈愿山是道山的第二山,很多修道天才都出自祈愿山,因为道山剑冢就在祈愿山的山腰,青冈山有一个的散修就是用祈愿山剑冢偷得的一把剑打出了点名堂。他那把一线潮我当初还见过。”
“老头,吹牛吹得过分了。”小二端上一碟凉菜,刚好听到鲁孟的这番话,笑嘻嘻地插了一句,“这东洲第一剑的宝剑你还能见过?人家剑仙大人可是一百多年前就立誓‘出剑必取项上人头’,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出过一剑,就你?能见过那把这世上没几人见过的一线潮?”
鲁孟看了看小二,似乎有点尴尬,便不再说话。小二看这人被他戳破,觉得好玩,便笑着走开了,还不忘从盘子里顺走了一把花生米。
陆封不在乎啊,这种仙家轶事在自己家中可从来没听说过,爷爷连海晏郡土地庙门口耍桃木剑跳大仙的假道士都一口一个剑仙,这鲁道人讲的事情可是他以前从来接触不到的。
鲁孟却神情黯淡,“这青冈山如今看来也已势大。”
陆封意犹未尽,催着鲁孟继续讲。鲁孟没办法,便继续给他将这江湖的故事,“天下分八洲,五岳,四海,三山。江湖,其实只有五洲,东岳洲,梧桐洲,菩提洲,太平洲和洪叶洲,而另外的三洲,大西洲是极西之地的荒原,传说那里有一棵能将西洲气运集一身的圣树,所以大西洲的气运,都被它占据了,其他的地方都是沙子,北冥洲则是天下的最北之地,也是极寒之地,除了一些妖族能在那里繁衍生息,其他的地方也都只是一片荒凉。南疆洲则是无尽的林莽之地,瘴气密布,无人能在其中生存。所以山上的修道人,喜欢将八洲说成五洲。”
鲁孟抿了口酒,接着说:“四海就更简单一些,东岳洲毗邻的东海,北冥洲之北的北海,南疆洲之南的南海,还有佛家的菩提海。”
陆封听到这里就忍不住开口了:“这佛家怎么这么霸道,自己抢了个菩提海。”
“这菩提海原本是不存在世上的,上古世代,佛门第一位佛子为证心中自有大千世界,在自己识海中困了一百二十年,大家都为他修了舍利塔,将他置于塔中膜拜,他醒来之后走出佛塔,便挥袖成海,如今这菩提海便在菩提洲的西端,常有意志坚定的人泛舟海上,想去寻找佛子在海上可能留下的秘籍,但往往去而不返,所以菩提海也被世人叫做苦海。”
“看来这佛门真有自成一派的实力啊。”陆封似乎已经看到了波浪阵阵的菩提海。眼神不自觉充满了向往。
“梧桐洲的北岳,东岳洲的东岳,太平洲的西岳和中岳,洪叶洲的南岳,并称五岳,而其中以东岳、北岳、中岳最为有名,东岳山上建了道宫,中岳山上是西华教的经纬殿,北岳则是儒家的学院。所以这三岳并称三山。但其实还有很多其他门派的所在地也是很有名的,菩提洲的悬空寺,洪叶洲的大龙城都是练气士的向往之地。”鲁孟一口气将天下局面给说了出来,满足了陆封的好奇。
陆封抱着自己的粥碗眼神迷离,神思早已穿越了三山五岳到了每个鲁孟提到的地方神游去了。鲁孟拿葫芦敲了陆封脑袋,拿起包袱就准备出发了。
陆封连忙起身,放下一锭银子追了上去,“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