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和铁云两个人换下了道装,在山城里住了一宿,第二天早早上了路。一路上,由铁云作向导,一直向北而去,朝行夜宿,非止一日。这一天,远远地就看见一座很大的城池,那城城高池固,十分威风,向城走去,二人来到城下,城门下,来往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仰首看去,灰色城墙上隶书两个大字:“潼关”。
二人相视了一下,看看天色,日已坠西,铁云道:“师兄,今日就出关住宿,省的明天一早出关困难,如何?”
“就依师妹。”
二人并步出关,在关外寻了家客栈,找了两间相邻的单间住下,吃罢饭各自入寝。一尘照例行功之后,躺于床上,一时难以入睡,便望着窗楞发呆。
窗外月光正亮,斜斜地,将几株影映在窗上,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夜静静的,一尘的头脑愈发清醒,爽性坐了起来,脑海中闪现出铁云的影子,这几日的行程,他与铁云的交往中,越发体察到铁云的可爱,让人爱看而不存异念。有时,他将铁云看成姐姐,她的江湖经验和地理知识远比他丰富,甚至他有时怀疑师父派她来照顾他,但铁云有时也天真的象他的小妹。
一尘的思绪正乱,忽一道影子从窗前斜斜地掠过。一尘吃了一惊,附耳听听,竟无一丝声息,忙正好衣裤,窜出房去,却见铁云正手握宝剑立于对面房上。见一尘出来,铁云小声叫了声“快追”,二人便沿房向西追去,窜过几趟房顶,远远地,见城墙的暗影中,三个影子相互追逐。前面两个影子来到墙边,径直沿城墙拔起,后面的那个也不示弱,向城墙上窜了一下,一停,又窜一下,城墙上那一高一矮的影子晃了晃便不见了。后面的也拔上了城垛,身子一停向前望了望,身子晃了晃也消失了。
一尘和铁云自思无此功夫,向南绕了绕,沿跑马道上了墙,趴城垛向城外望去,却见远处两个影子正跳来跃去,斗在一起。铁云急拉着一尘,来到城门,向南寻了个底下有建筑物的地方,跃下,再沿城墙回到大路,一齐向那两个黑影摸去。
二人正向前凑去,却听见一声呼啸,一边滞立的矮子立刻扑了上来,替下的高个子身子一转,向远处逃去。另一个高的欲撇开矮子,向前去追,却被矮子死死缠住,眼见得又有人来,高个子不知是敌是友,当下,却见那高个子将身子向矮子身上一帖,身子一抖,月光下华光一闪,就听得“吱”地一声怪叫,那矮子被抛出几丈远,一动不动,远处一尘,铁云都吃惊地叫出声来。
“天罡气?!”
那人使的正是武当太乙五行扑的功夫,加上那华光一闪,仍是天罡气发,二人同为武当弟子,如何不知。
那人闻声扭头看看,又向前边那个人追去。
二人来到那矮子跟前,仔细一看,却是一只灵猴,已七窍流血,气绝身亡了。
一尘看看铁云问:
“追不追?”
“追!”铁云看看那人去向道:“武当有此能人,怎能不追,况且,这又象是武当门内之事。”说罢,迈步便向那人追去。
“门内之事?”一尘吃了一惊,忙起步跟上。
“先前的那人使的也似武当功夫。”
“哦,”一尘原也看出,只是不敢确定,见铁云如此说,心中也就信了。
追到半夜,铁云也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但仍不见半个人影,便停下来,
“我们今夜可能是白追了。”便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尘跟着,邻近坐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哎,”他说,“我们功夫太差。”
二人便都不作声,呆了一会儿,铁云扭头问一尘。
“师兄,客栈里可留下什么?”
“什么也没留下。”
“我们直接西行呗。”
“客栈的宿钱呢?”
“我已留在桌上了。”
一尘点点头,暗暗佩服铁云想的周到。
这时铁云直起身来,看看天色,群星渐隐,东方已露出鱼肚白,正要收回目光,催一尘上路,却见原野中,一个人正路过,用轻身术向东北弛去。那人弓着身子,看身形显然不是武当功夫,也当然不是他们所追的那二人之一。铁云忽又对一尘说:“看,又有一个人。”
一尘急忙直身望去,果然又见一个人正用轻身术,吃力地跟向前一个人,便笑道:“跟下去,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呢?”
铁云心中也有此意,便点点头,“好吧。”
二人便直直跟了下去,天色渐渐明朗,前边也渐渐看得清楚了,竟是两个红衣道姑。
大凡道家,都以《老子》、《庄子》、《列子》为经典,《老子》又叫《道德经》,《庄子》又叫《南华经》,而《列子》是在庄子中摘出的。这几部书都是主张清静,无为,退让,不争的,所以着衣多为灰色或白色。
而前边的女子,衣着款式虽是道袍,色泽却是大红,因此格外显眼。路上的人渐渐多了,那红衣道姑放慢了脚步,和人流一起前行,一尘和铁云隐在人群里紧紧地跟着。天大亮时,前面水声轰鸣,铁云悄悄地告诉一尘,“到了黄河边上了,”
果然,上了一个高岗,二人就看见一条长河自西向东奔驰而去,河面宽阔,河水湍急,啸声震天。而河的岸边到高岗上,站了许多人,都在抻着脖子,向东望。一尘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就问铁云:
“铁师妹,这么多人都在看什么?”
“在看黄河日出。”铁云向东一指,道,“这可是有名的景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