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与铁云隐于窑顶暗处,被红衣道姑发现,只好出来。一尘怒气正炽,向那道姑一揖道,“身为出家人,为何心地如此歹毒。”
“施主请说说看,我如何歹毒?”红衣道姑目光敏锐,见月光下的一尘衣着俗装,是故称之为施主。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尘怒道,“方才你在窑中所说的话,我已听见,你休想抵赖。”
那道姑闻言大怒,双目直瞪视着一尘,半晌,道:“既然这样,今天就放不过你了。”说罢向徒弟一挥手,“小宝,截住那个女的,别让她跑了。”
一尘怒极反笑,“你放我不过,我也正放你不过。”说罢,噌,宝剑出鞘,右足一撤,宝剑上举,左手剑指在前,亮了个门户,铁云一看,却不识得一尘这一招式。只见那红衣道姑身子向前一掠,进了一大步,劈面向一尘头上一抓,一尘一见,急将剑在头上一挽,足下一拧,剑尖点向道姑的手臂。道姑一看,知她使的正是武当剑法,不敢托大,缩手躲过这一剌,一尘这一剌立刻变为虚招,剑尖一晃,又向那道姑腰中急扫,道姑微微一笑,撒身后退至原来的位置,转身从小道姑手中拿过拂尘,轻轻一抖,道:
“原来是武当弟子。”
之后,身子一侧,摆了个姿势,一尘一见,心中一惊,那红衣道姑长得虽然稚嫩,用招却极为老练。于是,将武当剑法一一展开,凝神净气,用心对敌,那道姑见他处处小心,便嫣然一笑,道:
“小子,注意。”
一尘一愣,凝神看去,却见那红衣道姑凌空而起,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叠起向一尘侧踹,一尘便将手中剑立起,足下左脚一虚,右脚踏实,名唤“老僧封门”,用剑锋去割道姑的足弓。
那道姑却将身子一沉,双足落地,看一尘招式极为凝重,认真,不由得“咯咯”地笑了,一尘见了,大有被戏弄的感觉,不觉大怒,身子一晃,贸然轻进,一剑向那女子膝下戳去。
一边铁云一见,忙喊,“师兄小心上当。”
一尘一惊,心中恍然,那道姑激我发怒,心中又一动,剑尖立刻分为两个,向那道姑双膝点去,那道人后退半步,一尘剑尖走空,不料,一尘右足在左足后一插,成一坐盘步,剑便顺势向前探了一截,插入那道姑裆下,一撩。那道姑急向上一窜,惊出一身冷汗,忽然,看见铁云,心中一动,叫道,
“好下流的武当弟子。”
一尘用那招时,只顾缠斗,竟未理会对方是一女子,对方叫出声来,方觉察用招不妥,不由得脸色一红,一扭身往回便退,那道姑哪肯放过这个机会,身子一晃跟了上去,力凝左掌,用一股阴劲,毫无声息地向一尘后心拍去。
一边的铁云,正为一尘使的那“黑虎舔裆”而闷气,转身就欲走,那红衣道姑的弟子一纵身子,截住二人去路。铁云和一尘谁也没有注意一尘身后暗暗袭来的那红衣道姑的一掌。
正是这危急时刻,不知从何“咄”地飞来一块石子,那石子有拇指盖大小,挂着风声,向红衣道姑腕部击去,那红衣道姑一缩身子,腕一沉,石子便在腕上一寸处飞去,红衣道如一惊,身子一退,站住。
石子挂风,一尘也听到了,急使“猛虎窜山”的后半式,回手一剑削去,却走了个空,定睛一看,只当是红衣道姑手下留情,当下心灰意冷,手一挥,剑归鞘,飘飘而去,身后飘荡着他的声音。
“师妹,我们不是她的对手,走吧。”
小道姑见师父无意阻拦,也放手跳出圈外,铁云迟疑了一下,终于跟上一尘,二人飘然而去。
见二人走远,红衣道姑朗声叫道:
“方才是哪位高手,藏头藏尾,算什么好汉。”
四周毫无声息,竟无人反应,那道姑停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仍无反应,一边的小道姑被红衣道姑叫得毛骨悚然,神精质地四处观看。
“想必是放那两个后生走时,这位高手就离开了。”红衣道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小道姑说,之后,带着小道回了屋。
“师父,”小道姑说,“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呀?”
“叫他们走吧。”红衣道姑早从那修个石子中看出,暗中相助之人的功力极沉,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实是不敢相逼,羞于出口,只是淡淡地一笑,不再言语。
二人入了窑洞,又过了一会儿,屋内的灯亮了,有一道灰影跃上窑顶,向一尘走的方向追去。
一尘离开了县衙,回到了客栈,心中闷闷不乐,径自回了屋,坐在那叹息,过了半晌,扭头不见铁云,看看天色,已微微透亮,转身推开窗子,却见院中那棵老枣树下正亭亭玉立了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铁云。铁云在树下站了许久,从县衙回来就一直站在这儿,此时,听见声响,转身欲走。
“师妹,”一尘叫住她,从窗口跃过来,来到铁云身边,轻轻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铁云头一低,“我在想,”她叹了口气,一尘正要头问,她却又开了口,“想你昨晚用的招数。”
“当时,”一尘一听,急忙大声解释,“当时我的确没想到她……”
“她怎么了?”
“她是个女的,”一尘的声音又压得低低的,“不过,我绝没有轻薄的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铁云知他误会了,微微一笑,“我是说,你用的剑法,我有两招不会。”
“哦,”一尘松了口气,“你是说‘伏狮当冲’和‘猛虎下山’吧?”又不待铁云回答,又问,“师妹没学全这套剑法吗?”
“我想是的。”
“我是人盘和地盘剑术中招术,以后我教你。”
“太好了,”铁云一激动,一把拉住师兄的手,忽而眼睛一转,问,
“怎么教?对剑吗?”
“也行。”
“那我可不敢。”
“怎么?”
“我怕你用那招‘黑虎舔裆’。”
一尘脸一红,缓过神时,铁云已咯咯笑着跑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