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冗耳先生叫人备了三匹快马,三人便离开庄子,上了大道,半盏茶时分,已到了酒泉镇外,冗耳先生勒住了马僵,回过头来问三玄:
“仙长可将此事通知官府?”
“没有。”
“为了减少麻烦,还是通知了官府为好。”
“好,二位稍候,”三玄说着翻身下马,进入了酒泉镇内,在一个测字摊上借了纸笔,写了张字条,来到酒泉知府府侧面,找准了一个位子,左右看看,身子一躬,窜到一棵树上,透过叶隙,向下看去,却见围墙内房屋栉次鳞比,大院内静静的偶尔有几个丫头走动,后围墙的房上烟囱冒着烟,几个丫头从那里沿廊下走入前屋西厅,手里端着盘子。看来,太守一家正在早餐。
三玄用手将那片纸捻成卷,夹在拇指和中指之间,用力一弹,那纸卷便飞了出去,插在一个丫头的头发上。力道使得恰到好处,那丫头只觉得头上一痒,但由于双手托盘,动弹不得,便不以为意,只好由它。后面的丫头只见眼前一花,一抬头,正看见那个纸卷,不由得一愣,惊道:
“你的头上飞上了一个纸卷。”
那丫头边说边四下里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吓的二人急忙跑进前屋。立刻,前屋里涌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身子一拧,上了房脊。幸好三玄道长早有准备,躲在了树后。那人四处看了好久,什么都没有发现,才跳下房脊,返回庭院中,进屋报告去了。
三玄道长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下了树,向村外掠去,会合了冗耳父子,向陆林村而去。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三玄见无人追来,才放慢了马速,与冗耳并骑而行,问,“冗耳先生,知府府中有一个青衣捕头,是何许人也?”
“青衣捕头?”冗耳略一沉思,“有多大岁数?”
“太远,看不清,上房时,身子一拧,好象是京津八卦门中人物。”
“哦,那是快刀捕头刘三。此人本名叫刘西峰,果真是津门八卦曹的弟子,是这里的总捕头,他手下有六个知名捕头,是个好手。”
说话间,三匹马已经下了大路,远远的,可以看见陆林村的山沟了。在三玄道长去通报之时,二郎已经从父亲那里知道了陆林村的事情了。此时见陆林村已近,心中惦记姐姐,便催马快行,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冗耳的心境,也和二郎相近,一提马缰,紧紧跟随。三人进入村中,径直向后,在距小井五十步的一趟三间茅屋前,翻身下马。二郎当先,拉开矮矮的柴门,进了院子,冲到屋前,一拉房门,没开,二郎一伸腿,将门踹碎,冲了进去,愣在了当场。
屋内的炕上,躺着两具尸体,是一男一女,那男子侧卧着身子,怀里搂着那女的,而那女的将头枕着丈夫的胳膊,偎在丈夫的怀里,样子十分亲密。
“姐姐。”二郎突然大叫一声,便要扑过去,被三玄一把拉住,“小心有毒。”二郎愣了一下,转身扑在冗耳的怀里,哭了起来。冗耳则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这个畜生,临死了还这么气我。”冗耳泪如雨下。
沉默了一会儿,三玄提醒道,“老先生节哀。当务之急是查一下令爱的死因,好查找凶手,为令爱报仇。一会儿官府来人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老先生扶起二郎,抹了把泪,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了拉被角,又觉不妥,便放下了,扭头看了看。三玄一拉二郎,出了屋。不一会儿,冗耳出来了,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三玄,“唉,是中毒而死。”停了一下,“但,……”老先生迟疑了一下,“但中的什么毒,一时还看不出来。”
“无量天尊,”三玄苦笑了一下,“贫道对此毒也是一无所知。”
三人愣在一处。
“莫非……”冗耳心中忽然一动,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非什么?”三玄和二郎四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冗耳。
“莫非施峰老贼尚有弟子漏网?!”
“毒魔?”三玄一怔,也倒吸一口凉气,转脸看看茫然不知所言的二郎。
毒魔是谁?
这得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江湖一向不现山不露水的巴蜀毒门突然把总坛移往江西,掌门的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中年汉子。他一出世,便是毒门掌门,改毒门为药王门,自称“药圣”。而且出手不凡,出奇的狠毒,总坛刚一稳定,就暗派弟子,四处施毒,一时间,各个门派的首领和元老,纷纷茹毒而亡。
那施峰既然自称药圣,在药物方面自是有独到之处。他自称能将药物“隐而用之”。所谓隐而用之,就是将药物加以不同配伍,使药物保持原有的毒性,而体现不出药物的药性来。尤其用毒,他初期是以鹤顶红和蛇涎为基本,后来他改用一种叫冥棘的草药,但茹毒之人如是行家,细心检查,必能有所发现,只是此次施峰出世,一干武林人物没有料到施峰如此大胆,如此心狠手辣,故没作防备,才纷纷着了道。
起初,众人也不明所以,只到少林寺药厨,在解救本寺中毒长老时方有所发现,暗中注意,终于捉到施峰的弟子,几经审问,知道了施峰的阴谋,并昭告了天下。后来,各门派武林人士由少林寺牵头,联手铲平了药王门,逐杀药圣施峰于东北长白之四方台。
中原武林也为之大伤元气。
每提及此事,经历过的武林中人无不为之变色,遂以“毒魔”称施峰。当时,冗耳及三玄正值少年,对此事如何不知,今日冗耳提及此事,二人依然为之变色。
二人怔了一下之后,半晌无语,都知事关重大。正愣之间,山间沟口处一阵马蹄响,三人急忙出了屋,却见远远地有三匹快马,踏尘而来,冗耳和三玄极目望去,当头的一人正是快刀捕头刘三。三玄道人见了,不由得对刘三相视一笑,心中暗赞:“来得好快。”